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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哭聲混合著小孩的哭聲聒噪又刺耳,在場的其他幾人都默默安靜了下來。 想來也是,碰上這樣不講道理的丈夫,任誰都不會好過。 沉默了好久,還是夏星河先開了口。 “別哭了?!彼D難地從兜里摸出兩張紙遞給女人,“先去給孩子弄點東西吃吧?!?/br> 張醫(yī)生也很快反應(yīng)過來:“醫(yī)院樓下有24小時便利店,里面有嬰幼兒的各段奶粉……去給孩子買一些吧。” “……好,謝謝醫(yī)生?!?/br> 女人千恩萬謝地鞠了躬,抱著孩子匆匆離去,警察也很快趕到現(xiàn)場,簡單了解情況之后,夏星河和急診護士同鬧事的男子一同被帶回警局做筆錄,余下的人則繼續(xù)留在醫(yī)院值守。 夏星河的傷口已經(jīng)處理好了,左手傷得挺重,還進行了包扎,被包得鼓鼓囊囊,像是影視劇里小僵尸,臉上不好包,傷口也淺些,便只上了藥,黃黃白白紅紅紫紫的裸露著,看起來甚至比手上還要慘烈。 柏清舟站在一邊,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夏星河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形象不好,怕他又要冷嘲熱諷,緊跟在警察身后,假裝沒看到他欲言又止的眼神,笑著和身邊的警察開起了玩笑:“沒想到我人生第一次進警察局是因為這種事,也算是一次神奇的體驗了?!?/br> 急診護士就跟在他身后,連忙道:“謝謝您啊,如果沒有您在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身旁的警察單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著拍了拍他:“不用擔(dān)心小伙子,這是見義勇為的好事啊!” 另一警察也道:“沒錯,小伙子勇氣可嘉,給你點贊!” “……其實也還好,當(dāng)時我也沒有想這么多啦?!?/br> 他們一替一句夸著夏星河,倒是把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幾人說笑著走出醫(yī)院大廳,柏清舟沉默著跟在他們身后走了兩步,最終停下腳步,收回了目光。 跟在隊伍后面的警察突然想起了什么,轉(zhuǎn)身回來叫住了他:“對了,你是不是剛剛也參與阻止那個男人了,要不也來做個筆錄?對以后評獎啥的說不定還有幫助?!?/br> “不去。” 柏清舟答得冷漠又干脆,他單手插進兜里,轉(zhuǎn)身朝著樓上走去。 “值班。” * 筆錄一連做了好幾個小時才結(jié)束,男子被行政拘留,夏星河和護士則終于得以回到醫(yī)院。 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天都亮了,走到醫(yī)院樓下,早點鋪子熱鬧又擁擠。 剛出爐的包子熱氣騰騰,香味順著白氣飄進鼻子里,夏星河買了幾個素包子和一杯豆?jié){,拎著袋子晃悠悠地走上樓梯。 折騰了一晚上,到這會兒其實已經(jīng)不困了,回到闊別了一天的病床,夏星河拖了鞋子躺在床上。他戳開豆?jié){喝了兩口,又沒什么胃口,便把杯子擱在桌邊閉目養(yǎng)神。 門外逐漸吵鬧起來,病房里的其他患者也逐漸醒了。走廊里不時有腳步聲傳來,夏星河估摸著,聶興朝也該來查房了。 聶興朝昨晚調(diào)休,應(yīng)該還不知道晚上發(fā)生的事,夏星河隨手摸了下臉上的傷口,又疼得倒吸了口涼氣。 他想,聶興朝進來的時候一定會被嚇一跳吧? 他在心里預(yù)演了一遍要怎么和聶興朝解釋臉上和身上的傷口,還沒想清楚,敲門聲已經(jīng)響起了。 夏星河趕忙輕咳兩聲,挺直了腰板。 “進來吧?!?/br> 推門聲響起,夏星河眨巴著眼睛,露出標(biāo)志性的燦爛笑容:“你來……”啦? 話還沒說完,便驀地噤了聲。 來人根本不是聶興朝,而是柏清舟。 男人穿著熨燙整齊的白大衣,扣子照例扣到最上面那顆,禁欲又冷漠。 柏清舟顯然也沒想到夏星河會這么眼巴巴地看著自己,頓了一下,才把房門關(guān)上。 普內(nèi)科的床位寬松,隔壁床前幾天出院之后一直沒有人住,柏清舟進門之后,不大的病房里便只有他們兩個人。 夏星河收回目光,有些尷尬地別開了眼,訥訥道:“你怎么來了……” “看你?!?/br> 柏清舟淡淡瞥他一眼,還真快步走到了他的身邊。 “……還不肯放過我啊?!?/br> 夏星河小聲嘟囔了句,手臂環(huán)抱著小腿,腦袋放在膝蓋上,有點委屈,“再怎么說我也算是見義勇為吧,就不能對我和善一點嗎?” 他說話太輕了,柏清舟沒有聽到,反問了句“什么?”夏星河連忙搖頭,說:“沒什么?!?/br> 柏清舟不再追問,在夏星河身邊站定,眼眸微垂,目光落在他被劃傷的側(cè)臉上。 “疼嗎?”他問。 手指輕柔的擦過側(cè)臉,夏星河下意識地倒吸了口涼氣,柏清舟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太過不專業(yè),驀地收回了手。 “肯定疼?!彼f。 片刻,又低聲道:“還好傷口不深。” 低沉的嗓音落在耳邊,竟讓夏星河恍惚之間感覺到了幾分憐惜與后怕,他還是第一次知道,柏清舟也會有這樣的語氣與情緒。 心臟一下下地捫擊著胸膛,真實又虛幻,夏星河猶豫著想要說點什么,推門聲再次響起。 “早上好……好個頭!這是怎么回事?!” 聶興朝推門進來,在看到夏星河臉上的傷口之后,表情馬上變了,“咱們就一晚上沒見,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