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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的記憶太亂了,模糊的,又不太真切,夏星河無力思考其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自己想象出來,又看自己躺在床上衣服都被解開的模樣,張張嘴,語氣有些猶豫:“我昨晚……沒干什么吧?” 他的記憶只停留在柏清舟把他帶回家,然后對他說了點什么,他好像也說了點什么,他們之間似乎還發(fā)生了點什么,但具體是什么,他已經(jīng)全然不記得了。 夏星河的眼睛里有些茫然,還帶著點對未知的懼怕,眸子依舊是澄澈的,像是初春時融化的溪水,柏清舟的喉結(jié)微動,淡淡地吐出一個字:“有?!?/br> 夏星河一驚:“什么?!” 他不會是趁著醉酒對柏清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吧? 夏星河心驚膽戰(zhàn)地偷偷打量起柏清舟。 衣冠整齊,皮膚光潔,除了眼瞼下方有一圈淡淡的烏青之外,并沒有什么無法描述的痕跡。 那烏青應(yīng)該只是沒睡好,與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夏星河剛要松一口氣,心道自己應(yīng)該沒那么肥的膽子,便聽到柏清舟淡漠的聲音響起:“因為你,我一晚上沒睡?!?/br> 夏星河:“?” 柏清舟:“你睡了我的床?!?/br> “……啊?” 夏星河看看身下的床,又下意識地反駁:“你家沒客房嗎?” “沒有。” “沙發(fā)總有吧?” “被你吐臟了?!?/br> 朦朧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xiàn),夏星河開始有些心虛了。 他還有那么一星半點的印象,印象中,他好像確實吐了一沙發(fā),還差點……吐到柏清舟的臉上。 完蛋。 柏清舟潔癖那么嚴重的人,不把他丟出去算好的了。 “……對不起啊,” 夏星河有些尷尬地抓了下頭發(fā),不自覺地垂下頭,“還能清理掉嗎?不然你告訴我多少錢,我直接賠給你……” 可憐巴巴的語氣最容易讓人心軟,特別是剛酒醒的夏星河眼角還帶著點潮紅。柏清舟驀地脫口而出一句“不用”,又在夏星河疑惑不解的眼神中別別扭扭地加上一句:“那是法國定制的,國內(nèi)沒法清理,要送去原廠保養(yǎng),等價目表出來我再發(fā)你?!?/br> “好的,實在抱歉……” 夏星河又抓了抓頭發(fā),細碎的被抓亂了,在耳側(cè)散開。一閃而過的片段突然在腦海中浮現(xiàn),夏星河想了想,又不確定地道歉:“那個,還有,我昨天喝斷片了,可能沒什么分寸,要是說了什么話,你也別當(dāng)真啊?!?/br> 不要當(dāng)真? 什么不要當(dāng)真? 罵他狗不要當(dāng)真,還是呢喃著說的喜歡他不要當(dāng)真? 不知怎的,柏清舟突然想起了閻才早先說的那句:“你不要再讓他哭了?!?/br> 夏星河真的因為他哭過嗎? 柏清舟垂眸打量著面前的人,試圖找到些什么,卻未曾在他臉上看出任何痕跡。 他回憶著,又發(fā)現(xiàn)記憶中的夏星河永遠都是帶著笑的,除了被折騰得狠了會紅著眼睛啜泣之外,他好像永遠是陽光燦爛的,是表情生動的,他無法想象他哭起來是什么樣子。 灼熱的目光落在身上,夏星河略微有點不好意思,他尷尬地笑了笑,又不小心扯到了嘴唇上的傷口,倒吸了一口氣。 他的嘴唇還有些紅腫,被擦破了皮,唇角依舊是揚起的,唇角的梨渦清晰。 明明是疼著的卻還要扯著嘴去笑,柏清舟突然意識到或許夏星河并非他想象中那般沒心沒肺。 他第一次覺得,或許他們之間真的有什么誤會但彼此都未提及,也或許真的有什么心情沒來得及傳遞,又消失在歲月里。 “你……” 柏清舟的喉結(jié)微動,突然想再問他一次當(dāng)年到底為什么會提分手,可話到嘴邊,又被那由來已久的傲氣所壓抑。 “怎么了?” 夏星河抬眸問他。 澄澈的眸子中似乎不帶一絲眷念,與當(dāng)年他離開時如出一轍,那么干脆。 柏清舟話鋒一轉(zhuǎn),下意識地吐出一句:“……沒什么?!?/br> 就是這么一念之差,時間也并不再給柏清舟任何反悔的機會,他的話音剛剛落下,一陣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又突然響起。 是夏星河的手機在震,他對柏清舟抱歉地笑笑,背著他接通電話。 “喂?怎么啦,媽?” 電話那邊,秋桂月的語氣有些著急,“星河,你能買到這兩天回來的票嗎?能不能提前回來兩天?” 急促的語氣讓夏星河的右眼皮沒由來地跳了兩下:“出什么事了嗎?” “回來說吧,電話里講不清楚,”秋桂月頓了頓,xiele氣似的,“你爸爸出了點事,現(xiàn)在情況不是太好?!?/br> 夏星河的心臟猛地一揪,語氣隨即沉了下來。 “好的,我知道了,我盡快回去?!?/br> 掛斷電話,夏星河的眉心緊緊皺著,匆匆忙忙跳下床整好凌亂的衣服,甚至顧不得柏清舟在場。 柏清舟問:“怎么了?” 夏星河一邊跳著一邊把鞋子穿好:“我家里出了點事,我得快點趕回去?!?/br> 他彎腰提上鞋子,起身就要跑,有被柏清舟拉住了手臂。 “干嘛?” 夏星河有些著急地說,“我這會兒著急,回來再還你錢,肯定不會跑的?!?/br> 柏清舟沒有接話,轉(zhuǎn)而問他:“你要回家?回柳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