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87;#9329;.āsǐā 近春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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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lm Drive的夕陽。 — “近春園的荷花開了?!?/br> 朋友圈里,年初領陳更和余微進校園的學姐發(fā)了兩張照片。垂下的柳絲擋住了視線,也圍住了一池田田的荷葉;淡粉色的花蕊嬌羞,倩影零星藏在黛綠的波濤里。陳更才猛地發(fā)覺,北京已經(jīng)來到夏日。 她整日在空調(diào)房內(nèi)奮筆疾書,如今終于度過了final 的培訓;余微從上海玩到了杭州,給她發(fā)來西湖的夜。 七月底,余微空白的朋友圈終于迎來了第一條post:”直掛云帆濟滄?!?,配圖是她錄取軌跡的截屏。文字凝練,卻無法完全表達出這幾年經(jīng)歷的波瀾。和她不同的是,余微做到了叁年前的承諾,陳更欣慰地想。 回到B市,安靜的同學群也開始個個張羅起聚會來。老嚴更是發(fā)來一個表讓大家填上去向,說是讓班委做個蹭飯圖。陳更有點無奈,卻也只好寫了個待定,她又翻了翻前面的名字,意料之中的看到了余微。她又往下看,果然看見了那兩位在調(diào)侃她的同學也在T大;還有幾個去了隔壁,那天晚上聚會沒來。 第二天,初中的同學群居然也開始熱鬧起來,班長跟上潮流,說是也要做個圖。陳更只能再次寫了個待定,名單里卻沒找到徐行的名字。晚上吃過飯,她同步的文檔被改動了,點擊刷新,才看到徐行的名字——他的確去了上海。 被定八月的聚會她一定是會錯過的,彼時她應該在海的另外一邊為了推薦信忙得昏天黑地?!皩Σ黄?,我有事來不了。” 她把信息寫寫刪刪,終于發(fā)給兩個班長;檢查好護照和行李,爸爸送她去了機場。 “一路順風!”陳更聽見爸爸的告別逐漸溶解在周圍吵雜聲里,她也踮起腳用力揮了揮手,直到他的車消失在視線盡頭。辦好托運又在機場吃了碗面,陳更終于登機。她不死心地拿出一套SAT卷子,準備作苦功狀,對面小孩的嬉鬧聲吵得她心神不寧,索性打開ipad戴上耳機看起電影來。 陳更從余微那拷貝來一部叫《The Paper Chase》,一個上世紀70年代哈佛法學院1L新生Hart在上了一門合同法,被折磨得毫無自信最后又找到自我的雞湯故事。本以為就著雞湯電影就能睡著,陳更竟然看出了生存片的緊張感—— 教授kingsfield上課bsp; bsp; 學生時冷峻的聲音,毫不留情地勸退學生;Hart為了GPA甚至偷看之前的筆記,忙活了半天討好教授,而kingsfield居然記不起他的名字。 法學院里,無人不念叨著1L成績決定實習和能不能進Law Review,而進了期刊就等于Wachtell已在不遠的對岸。 bsp; the paper, 所有人都追尋那一頁薄薄的、寫著滿意的GPA的紙——1L的生活和她現(xiàn)在的日子何其相似。 電影的最后,hart把成績單折成紙飛機扔掉;而陳更卻成功地沒睡著,直到筋疲力盡了,她才后知后覺包里的褪黑素。趕緊吃了一顆戴上眼罩,告誡自己不許胡思亂想。 半睡半醒折騰了幾個小時,廣播里響起有些刺耳的聲音,說飛機開始降落。盛夏的加州陽光很好,打開遮光板時甚至閃到了眼睛,也讓陳更思緒漸漸清明了起來。 她和張晉之最后還是決定各自出發(fā),但都定在了Palm Drive門口的酒店。出了機場,熱氣撲面。舊金山不像B市處處濕熱,在機場的陰翳下還能有幾分涼爽。等陳更終于取到了行李上了車,她才完全反應過來自己的確在大洋彼岸了。 從SFO到Palo Alto小鎮(zhèn)有快半個小時的車程,陳更又趁機打了個盹;等醒來時,正好到棕櫚大道開頭的轉(zhuǎn)盤,司機說馬上到了。 安頓好一切已是快八點。用泡面解決了晚餐,陳更帶上房卡和背包,準備順著palm drive往學校溜達。走過兩根立柱,總算是進了“校門”。 向遠望去,落日熔金,暮云合璧,背景是粉藍色的天空。又順著這條道往前走了會,Memorial Church還是猶抱琵琶半遮面,她有些泄氣,上網(wǎng)查才發(fā)現(xiàn)居然有一千米長。陳更蹲著休息了會,又撐著腰掙扎著站起來。正猶豫著要不要等明天早上吃飽喝足再張晉之一起來,旁邊一位亞裔男生騎著自行車停下,有些疑惑地問她,“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br> “我沒事。” 她趕緊說,“謝謝你?!?/br> 目送男生的自行車拐彎又消失在視線里,陳更忽然涌起一股不服輸?shù)膭拧词怪蛔卟坏搅艘话?,還是要把剩下路走完。她一邊走一邊看著bsp; drive兩邊的灌木叢,還有幾只不怕生的松鼠在人行道跳來跳去。等到繞過巨大的Stanford Oval和夕陽下叁叁兩兩拍照的人群,陳更終于走進廣場,看到了金光閃閃的Memorial Church,她在官網(wǎng)看到的地方。天色已晚,教堂已經(jīng)不對外開放,金光閃閃的壁畫也已經(jīng)看不太清,只是里面的燈還開著,透過花窗玻璃閃閃發(fā)亮。廣場四周被紅頂黃磚的走廊包圍著,想起張晉之下午給他發(fā)的照片,這里應該是Main Quad了。而人文學科就在Main Quad上課,她就要在這里度過接下來叁周。 她終是暈乎乎的來,暈乎乎的回去。夏風溫柔,她踏在感到有些不真實的棕櫚大道上,花了快四十分鐘才從廣場走回酒店。給父母和余微發(fā)了個照片,又收到王應呈發(fā)來的消息,問她是否安全到達。 “到了,我還去學校溜了一圈?!?/br> “感覺怎么樣?” “surreal. 昨天我還在B市呢,今天怎么就在帕羅奧圖了,我都懷疑是不是夢?!?/br> “看起來你對它第一印象還不錯?!?/br> 余微把臉埋進被子里放空了會,回道,“是不錯,像是北京和B市的結(jié)合體。B市多雨,這里少雨;北京平坦寬闊但人太多,Palo Alto小鎮(zhèn)雖然安靜人少,也樣樣齊全。對了,明天我準備和張晉之去吃steam的早茶,聽說很不錯。” 大抵初來乍到的學生都是類似的。身在異鄉(xiāng),還是把第一口糧食獻給了方便面、第一頓正式的飯獻給了中餐。 陳更和張晉之約好時間,又從相冊里找出保存的那張學姐發(fā)的照片,端詳許久。飛機上吃了褪黑素又補了面,她還并不太困,翻身起來看了會書,還是忍不住打開了手機。 被屏蔽的兩個群都極為熱鬧。猶豫了一會,點開初中群,陳更一條條地往上翻,是要去上海的同學辦的小型聚會的照片。 她看見徐行坐在巨大的圓桌左側(cè)微笑著,一幅清風霽月的模樣,好似命運并沒有重蹈覆轍。另一張照片的角落里,徐行低著頭似乎在翻看手機,陳更能看到他瘦削的側(cè)臉,和一個月前的他的身影恍惚中重迭著。 老嚴在電話里曾經(jīng)跟她感嘆,徐行總是運氣不好,而命運總是莫名其妙。 “他高一高二那么優(yōu)秀,不知道高叁怎么回事。搞砸了夏令營還是拿到了領軍,結(jié)果最后裸分又低了點,選不了好專業(yè)?!?/br> “老嚴,其實他中考也是的?!?nbsp; 陳更還是決定告訴他,“我和他是初中同學,他也是最后一次馬失前蹄,沒能來五班?!?/br> “你居然認識他?” 老嚴驚訝地問。 “嗯 但是不熟?!?nbsp; 陳更想了會措辭,有些遲疑說出口。 陳更搖搖頭把回憶甩出大腦,起身去洗漱。 也許徐行已經(jīng)沒有去T大的執(zhí)念了。南轅北轍的宿命,如同兩人的故事的結(jié)尾:沒有人愿意妥協(xié)。她惘然地關掉對話框,又關掉燈。在一片黑暗中,盯著天花板,陳更想像在北京的第一個夜晚一樣勾勒出徐行的臉。嘗試了一遍又一遍,輪廓卻越來越模糊。 她自暴自棄地閉上眼睛,腦海里止不住地浮現(xiàn)出近春園的夏日荷塘之景。 那是余微要去的地方。陳更告訴自己。 她眼眶熱熱的,卻終于困了。 —— 再見了,近春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