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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撂下工作,跑到實習生家里來照顧。施然沒法兒再說服自己這僅僅是出于前輩對新人的照顧。 裴皓潔聽話的像個小孩兒,讓他躺下,蓋被子,敷毛巾,吃藥,喝水……他都一聲不吭照單全收。施然給她熬了皮蛋瘦rou粥,還炒了個青菜,裴皓潔都全部吃光,胃口好得不像個病人。 施然在他臨睡前又給他量一次體溫,37.8°,依舊有些低燒。 他覺得自己得回去了。 再留下去,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 裴皓潔似乎打著相同的主意,又像與他心靈相通似的,在施然準備抽身時,捉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大,掌心很燙,脈搏鼓鼓跳動著,手指像藤蔓般攀上來,纏住了施然的手指。他很緩慢,像試探又像撩撥,與施然十指相扣。 施然像被逮住的兔子一樣,一動不敢動。他垂著眼睛,掩蓋萬般紛雜的情緒。 裴皓潔的聲音帶著笑:“施組長,施然?!?/br> 施然的手指抽動了一下。他念他的名字仿佛都有魔咒。 裴皓潔撐起身,濕毛巾從他的額頭上掉下來。他緊緊拽著施然的手,把他拉進他,兩人的呼吸漸漸融合到了一起。 電視機靜音著,畫面無聲地跳動。 他低頭吻住了他。 施然的手指驟然收緊,掌心濕乎乎的。他沒有推開他,接受了這個guntang的,小心翼翼的吻。 那天晚上,施然翻來覆去地沒睡好覺,直到天邊發(fā)亮,他才隱約有了一點睡意。工作沒有完成,也沒有請假的理由,一大早他頂著雙黑眼圈去了公司。與他相反,裴皓潔仿佛一夜之間吸食了能量似的,第二天活蹦亂跳精神飽滿地出現(xiàn)在公司。他笑瞇瞇地跟公司每個人打招呼,連話都變得比往常多,任誰都看得出他心情不錯。 裴皓潔在辦公桌下偷偷牽施然的手,在茶水間短暫地擁抱他,比往常更頻繁地投喂他,下班后更是坐在他旁邊正大光明地等他下班。他大膽又張揚地宣誓所有權(quán)和占有欲,偏偏做得滴水不漏,讓旁人看不出端倪。 “你今天的工作好多?。 鞭k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裴皓潔剝開一塊兒紅糖軟糕塞到施然嘴里。 “因為昨天的工作沒做完?!笔┤灰е呛卣f。 “哦?為什么沒做完?” 施然看一眼明知故問的裴皓潔,笑了:“為了去照顧某個人精??!” 筆記本被裴皓潔啪地一聲按合上了。 “換個說法。”他的氣息很慢很曖昧地靠近施然。 施然沉默而長久地注視著裴皓潔。這回換做裴皓潔快扛不住他的目光,直到他有了退縮之意,施然才終于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嘴角飛快地親了一下。 “為了去照顧生病撒嬌的男朋友啊?!?/br> 作者有話說:好像有引起誤解,從圣誕節(jié)開始就是兩人過去的回憶插敘 第24章 人若在記憶重現(xiàn)時忘記此后所有發(fā)生的事,那么就會像個輪回一樣重新經(jīng)歷當初的一切。 意識在光纜中極速上傳,那絕不是一種愉悅的感受。 施然推開了二零四七年的大雪,推開了大雪中伶仃的實習生,推開了夜市五彩斑斕的圣誕燈。他推開發(fā)燒在38°的裴皓潔,推開兩只偷偷牽著的手,推開茶水間私密無間的吻,推開日日夜夜纏綿的愛情。他發(fā)現(xiàn)自己能想起來的回憶其實少得可憐,就連零星的片段也并非由他的意志而是大腦決定。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離開了他,他忘記了后來許許多多的爭執(zhí)和無法消磨的距離,忘接了誰身上的刺和結(jié)疤留痕的傷口。 他忘記了自己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里的原因。 他從幻光中醒來,手腳麻痹,睜不開眼,像個口不能言的嬰兒,連最簡單的音節(jié)也無法發(fā)出。他花了一點時間聽覺和嗅覺漸漸蘇醒,感覺自己躺在一張床上,手背打著點滴。消毒水的味道濃烈,排風扇的聲音很輕。眼皮格外沉重,他嘗試好幾次睜眼都告敗了。 正當有些惶恐時,他聽到了椅子和地面摩擦的聲音。視覺上的屏蔽增強了他的其他感知能力,一丁點輕微的聲音都能帶給他一些信息——有人坐在離他不遠的椅子上,木質(zhì)的,最多一米。熟悉的呼吸里摻和這一點沙沙的聲音,像有人在削蘋果。 是誰? 他必須聚精會神地聽,才能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眼睛還是睜不開,喉嚨像被濕海綿堵住,身體一點動彈的力氣也沒有……就像全身上下只有他的大腦是活躍的。 忽然間有人開口說了話。 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今天想聽什么故事?”裴皓潔全然沒有意識到床上的人已經(jīng)醒來,他削皮的動作相當熟練,果皮在他的小刀下沒有斷過,“我已經(jīng)沒有新鮮的故事可以講了,就只能講重復(fù)的了?” 施然太震驚了,身上的每個細胞都跳躍起來,但身體偏偏紋絲不動。他飛快思索著目前的狀況。自己有可能在醫(yī)院,生病了,還很嚴重,從裴皓潔的語氣聽來,不是一天兩天……他甚至習慣了對沉睡的自己自言自語。 施然的呼吸粗重起來。 他盡可能地吸入氧氣,盡量用力地起伏胸膛,好讓自己干癟的軀體看上去更有生命力……好讓裴皓潔注意到,他已經(jīng)醒來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裴皓潔果然驚疑地停下削皮的手,卷曲的蘋果皮從小刀下斷掉,他踉蹌地踢開面前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