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八零甜寵小嬌妻[古穿今]、甜入心扉、貴夫人甚美[西幻]、本公主絕對沒有克星、皇后她每天都想篡位、涂鴉王子、撒嬌庶女最好命、你這是玩不起呀?、[綜漫]虛擬歌姬的戰(zhàn)斗、女配是打臉狂魔
難道楚章他—— 法則忍不住了:“您為什么覺得他在替魏帝老頭說話??!跟他最親的難道不是邵天衡嗎,最差還有個他娘也當過女王呢!” 天道沉思:“好像也有道理……但這就更不行了吧,按照人間的規(guī)則,他這樣的人是會被唾罵的,比起喜歡上自己的親娘和繼父,還不如喜歡一下皇帝呢?!?/br> 法則瞠目結(jié)舌,半天才弱弱地反問:“可是這樣說的話,魏帝是他的繼祖父吧……這樣不是更驚悚了嗎……” 這世間至高無上的存在于是陷入了沉思。 你說的好有道理。 ****** 楚章恭敬虔誠地叩拜了三下,親自將香插進香爐,又用了一點碎銀子向主持捐了一盞長明燈,他不敢在此寫下當朝太子的名諱,筆尖在絹布上空懸了好久,墨都快要干涸,他才在捧硯的小沙彌疑惑的目光下落下了第一筆。 落在絹布上的是一枝簡單虬曲的梅花,質(zhì)地普通的絹布紋理稀疏,墨汁連筆斷續(xù),上面的梅花像是浮在縹緲的云端。 長明燈供奉在佛腳下,楚章再行一禮,拒絕了僧人的陪伴,獨自一人走出了寺廟。 在桃林里走出沒多久,他就看見了一棵過分茂盛的大樹。 楚章仰頭看著這棵和周圍伶仃細瘦的桃樹格格不入的繁盛桃樹,難得的露出了吃驚神色。很快,他就看見了垂落在枝葉間如云霞逶迤的綢緞,這料子一見即知名貴,大約是某個大家公子貪看美景,躺在樹上睡著了。 但是……美景? 楚章疑惑地看了四周一圈,入目皆是干巴巴的枯瘦樹木,連新綠都不見,實在看不出美從何來。 他沒有多想,畢竟這些貴族的怪癖實在很難理解。 他只是忽然想到,能穿得起這樣的料子,家中不是有權(quán)便是有財,而無論是權(quán)勢還是財富,都是他所需要的。 楚章于是掛起了一個善意靦腆的笑容,走近了那棵樹,微微仰著頭笑著招呼:“樹上可是燕兄?不是說好在林子外見么,你怎么上樹去了?冬日風涼,快些下來吧。” 燕·希夷·兄在樹上挑起了一邊眉頭。 嘿呀這個楚章了不得!胡話一套一套的,他看得清楚,楚章根本就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哪來的什么燕兄在林外等候? 希夷意味深長地瞇起狹長的眼眸,看不出來啊,在邵天衡面前小白兔一樣靦腆的楚章,居然還會騙人! “你是何人?”希夷饒有興致地隔著層層枝葉煞有介事地問。 楚章愣了一下,仿佛沒想到樹上的是個陌生人,臉上還應(yīng)景地浮上了一層淺淡的紅暈:“啊,抱歉,在下以為是好友等的不耐煩所以在此……打擾到兄臺,實在抱歉?!?/br> “唔,無妨,你那位燕兄也喜歡爬樹么?!毕R难莸煤苷J真。 楚章完美地扮演了一個有些冒失的少年形象,急忙忙擺手:“不不不,只是他性格和兄臺一般活潑,常做出人意料之事……兄臺和他應(yīng)該頗有共同語言。” 希夷瞇起眼睛笑起來,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哦,是嗎?那我倒有點好奇了,他家住何處?有空當上門拜訪?!?/br> 楚章猶豫遲疑了一下:“這個……” 希夷不悅地問:“怎么?” 楚章頗感棘手地說:“燕兄出身富貴,家中禮教甚嚴,沒有人引薦怕是不好進去的?!?/br> 希夷適時地展現(xiàn)出一點不滿:“是嗎,哪家,竟連我都進不去?” 楚章心頭一動,聽語氣,這人應(yīng)該也是出身權(quán)貴,他心念急轉(zhuǎn),嘴上也不慢:“這……倒還未請教兄臺名姓?在下南疆人士,姓楚名章,現(xiàn)居京城?!?/br> 希夷聽到這里,終于明白了楚章的目的,敢情是想拉一條大腿! 他不由啼笑皆非,作為他的師父,說是大腿也沒錯,被抱一抱也是應(yīng)該的,可是修真之人不得介入凡間恩仇,鬼王在人間就是個沒錢沒權(quán)的窮光蛋,就是想讓楚章抱也沒什么好抱的?。?/br> 希夷想到這里,嘴角挑了起來,烏黑的瞳孔迅速擴大,如墨色氤氳,占據(jù)了整個眼球,似深井般恐怖詭異,他輕聲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楚——章——” 這聲音幽幽空洞,仿佛從無邊鬼蜮里吹來的冷風,瞬間將楚章凍在了原地,他心頭登時警鈴大作! “原來是你啊——” 樹上的人笑了起來,這笑聲比那涼風還可怖,明明音質(zhì)堪稱溫柔,絲絲縷縷如情絲纏綿,卻讓楚章下意識急退。 但他沒能退出幾步,密密匝匝的枝條后,一縷青黑的煙氣像縹緲的云霧順著他的腳踝纏纏綿綿地繞了上來,很快纏住了他的腰,隨即耳旁狂風大作,楚章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再睜眼時,自己已經(jīng)在那棵樹上了。 而面前笑吟吟看著他的男人,正是那日在銅雀大道上見過的美到邪異的人! 對方側(cè)躺著,一只手支著臉頰,蒼青石松色的衣衫堆云疊霧般披掛在他身上,明明是冬日,他卻毫不在意溫度似的露出小半胸膛,長發(fā)潑墨般散掛在枝杈上,一張過于美艷的臉泛著紅,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里還繞著浮動如云的那種鬼魅霧氣。 楚章心頭大駭。 這奇異手段,絕對不是凡人能有的,難道他是遇見那些傳說里的仙者了? “本君可不是什么仙,”對方好像看透了他心里在想什么,用那種懶洋洋的語氣說,“你要是再用那種眼神看本君,本君就把你煉成人傀?!?/br> 他沒有說人傀是什么,但光是從字面意思上看,楚章也大概能明白那是什么東西。 “楚章冒昧,不慎冒犯了……前輩,還請前輩手下留情?!?/br> 楚章斟酌著挑選了一個大約不會犯錯的稱呼,脊背上滲滿了涔涔冷汗。 “有這么害怕么?本君又沒怎么著你。”鬼王眨一下眼睛,“本君看你天賦異稟,天生就是吃鬼道這碗飯的,怎么樣,跟本君走吧?下一任鬼王就是你了,長生,權(quán)柄,富貴榮華,應(yīng)有盡有?!?/br> 他笑意盈盈地對楚章投出了橄欖枝,渾似沒發(fā)現(xiàn)自己說出了多么可怕的話。 楚章心頭先是一沉,高速運轉(zhuǎn)的思維卻本能抓住了那幾個詞語。 鬼道?鬼王? 聽起來是很了不起的存在,可惜他對于修真了解太少,根本不知道這個“鬼王”意味著什么,但就算這樣,他也能明白對面人的身份,大概率就是“鬼王”。 能以“王”冠名的,能是什么弱者。 楚章頓覺逃出生天的希望又渺茫了一分,但他還是不肯放棄:“小子愚昧,不堪當此大任……何況心中還有眾多牽掛,便是入了……鬼道,也不能一心修行,怕是要辜負您的好意?!?/br> 希夷長長地唔了一聲:“好吧,你現(xiàn)在不愿意,也不能強求,反正等你死了,還是要掉到本君手里的?!?/br> 楚章尚且未明白他后面一句話是什么意思,眼前的鬼王就像是對他失去了興趣,揚手將他往樹下一拋:“滾吧,下次胡言亂語記得找個好騙的對象,還有,你那愿望,佛可幫不了你。” 楚章壓根沒有被拆穿的不好意思,只是在聽見后半句話時臉色繃緊:“您是什么意思?” 秉承著要讓崽子放棄不倫之戀的天道用鬼王美艷的臉朝他露出一個委婉的笑容,盡力用誠懇的語氣說道:“意思是你想的東西,實現(xiàn)不了,也不可能實現(xiàn),實際一點,別想著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了?!?/br> 楚章頓時如遭雷擊。 他這是什么意思,是說殿下永遠不可能好起來嗎?還是說……殿下注定壽命短暫? 希夷臉上還帶著笑容,就見楚章眼里隱隱冒出了隱藏極深的怒火,這火焰灼熱熾烈,像是刀刃箭矢一樣,他毫不懷疑。只要楚章可以,他一定會把這怒火化作尖刀捅進自己的胸口。 委婉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鬼王眼里隱隱約約有些迷茫。 不是,他說什么了,不就是讓他別想著這些突破倫理的情情愛愛嗎? 難道楚章已經(jīng)沉淪至此?! 想到這里,希夷大驚失色。 想象一下楚章站在魏帝身旁笑吟吟的樣子…… 不!這不行!這不可以! 第13章 山鬼(十二) 天道心里忽然涌上來了一種屬于老父親的責任感。 這感覺還有點新奇,天道在心里細細咀嚼了一會兒這種從未體會到過的奇妙的情緒,看著楚章的眼神也自以為·慈愛起來:“你是在質(zhì)疑本君的話嗎?” 他本意是想好言相勸,聽在楚章耳中就是——此人在威脅我! 也不怪楚章有這樣的想法,鬼王的臉生得艷麗凜冽,自帶一種陰郁暴戾的寒氣,眼角眉梢都是豐盈的美艷,但這美艷都是含著冰霜的毒,艷色欲滴而暗藏詭念,他隨便說一句話都自帶病嬌美人持刀欲捅的詭異氣場,在楚章眼中,可不就是不懷好意。 ——總而言之,這就是一張和暴君臉異常登對的禍國殃民妖姬臉,還是天天琢磨著要干壞事的那種妖姬。 勢單力薄·弱小無助的楚章咽下了這口氣,低著頭將脆弱的脖頸露出來以表示臣服:“楚章不敢有此想法?!?/br> 鬼王笑了一聲,有些一根筋的天道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楚章說的是“不敢”,而不是“并無”。 這一聲笑低低的啞啞的,對方仿佛很開心似的,冪離下儂艷逼人的面容靠近了他:“看在你天資不凡的份兒上,日后若有棘手之事,凡不涉朝堂,本君準你一個愿望?!?/br> 這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楚章聽了個囫圇,就覺得前方有微風颯然卷過,再回神,面前竟然是皇宮的東角門。 守門的令官疑惑地看著他:“公爺?可是要回東宮?” 楚章脊背上都是粘膩的冷汗,強自鎮(zhèn)定下來:“是?!?/br> 令官笑著揮手讓侍衛(wèi)們退開,也沒說查驗腰牌的事情,直接放行:“您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也不說話也不動彈,可把卑職嚇了一跳。” 楚章抓住了那個“站了好一會兒”,幾乎要疑心剛才在桃林里的相遇都是一場大夢,但隨即,袖子里一塊冰冷堅硬的東西硌到了他的手心,將他方才的猜測碾了個粉碎。 楚章頓時失去了和令官說笑的心思,朝他點點頭,頭也不回地進了宮門。 角門后是長長的甬道,官稱叫太平道,每隔十數(shù)丈就會擺一只用于儲水的大缸,這時辰接近宮門落鑰,太平道上鮮少有宮人宦官行走,楚章抬起手,這才看清楚了那個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自己袖中的東西。 這是塊質(zhì)地奇異的令牌,半個巴掌大小,通體烏黑猩紅泛著玉一樣的光澤,邊沿雕刻著面貌猙獰兇惡的各色惡鬼,細瘦如麻桿的餓死鬼、長舌拖地的惡舌鬼、腹大如鼓的貪婪鬼……這些只存在于想象之中的東西栩栩如生地被刻畫在令牌上,不知是否是錯覺,楚章仿佛聽見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竊竊私語和凄厲慘嚎。 他猛地打了個哆嗦,將令牌翻面,上面刻著兩個繁復(fù)的字體,筆畫卷曲修長,像是藤蔓舒張纏繞,典雅莊重,美則美矣,楚章卻看不懂是什么字。 他琢磨了一會兒上面的字體,將這兩個字刻在心里,翻手要將令牌收入袖中,動作卻頓了一下。 令牌上的餓死鬼……剛才好像不是這個姿勢的? ****** 不說這塊活鬼令牌給楚章帶來了多大的心理陰影,好心一袖子把未來弟子送回皇宮的鬼王垂著長袖坐在桃樹上,惋惜地晃晃空了的酒壇子,將它塞回袖子里,拍拍衣服準備趕場回東宮。 正要掐個訣騰云駕霧快樂一下,遠處就唰地射來一道劍光。 這道劍光劍氣凜冽如挾寒霜,轉(zhuǎn)瞬之間便從千里之外掠至近處,希夷捻訣將自己的身形一遮,那道劍光也沒發(fā)現(xiàn)下面有人,直直地從高空九天的云端飛掠而去。 鬼王憑著著自己的強大目力,穿透護體靈光,將御劍而來的人看了個清清楚楚。 踏著一柄霜色長劍的是個身形挺拔的青年,一身素雪一樣不染塵埃的長袍,高冠束發(fā),眉目俊美的如天神琢就,眉心卻有一尾如鳳羽的朱紅劍紋,廣袖迎風,周身縈繞著充沛靈光特有的星芒,他整個人就是個大寫的“仙”字,神情如冰霜堆砌,全身上下看不到一點愛恨情欲的影子,仿佛是天山的一抔雪得了道,長風之中,積雪如玉,舉松如翠。 又仙,又冷,又煞。 天道在識海里對著那個剎那就遠去看不見蹤跡的青年指指點點:“我就最不喜歡這樣硬邦邦的劍修了,明明長得這么好看,偏要做出冰塊模樣。” 法則深以為然:“是哦,看起來很不好相處的樣子?!?/br> 天道有些沮喪:“我是不是有個化身也是劍修來著?” 法則點頭:“是昆侖山太素劍宗的劍主,仙道魁首?!?/br> 天道長嘆一口氣:“雖然不喜歡,但是凡人印象里的劍修大概都是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