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勾反手就抓住了那條蛇的尾巴：“阿幼桑！”

    被抓住尾巴后那條蛇就跟死了一樣，硬邦邦地拉成一長條僵在半空，過了半晌，好像投降了似的，蛇頭艱難地轉(zhuǎn)了個方向看向尤勾：“好咯好咯，放開老娘滴尾巴巴兒，不鬧咯?！?/br>
    尤勾放開蛇尾，那條蛇蜷曲了身體，游走著盤在了小姑娘脖頸上，安分地將頭搭在她肩頭，把自己做成一條人畜無害的裝飾品，閉上了眼睛。

    在蛇閉上眼睛的一瞬間，小姑娘仿佛被驟然注入了靈氣，她甩了甩手，長出一口氣，忙碌地揉揉腿又揉揉手，隨著咔吧咔吧骨頭連綿不絕的脆響，她的身體慢慢地被拉長，孩子稚嫩平板的身軀被拉出了纖細(xì)曼妙的弧度，修長晶瑩的雪白臂膀往儲物戒里一撈，拎出一件男式的深紫色長袍，隨意往身上一裹。

    出現(xiàn)在尤勾面前的，就是一個和她差不多高的漂亮女子，眉目帶點野性的俊美，紅唇烏發(fā)，有著一雙修長的腿和纖細(xì)的腰肢，脖頸仿佛天鵝般優(yōu)雅，那身長袍相較于她的身高有些長，寬松地搭在她肩上，柔軟的布料泛著星辰一樣的珠光，邊緣厚厚地繡了幾寸繁復(fù)的紋路，優(yōu)雅端莊，透著一股與她格格不入的氣息。

    尤勾瞪大了眼睛，手指往前一伸，指著她：“你你你你?。?！”

    阿幼桑抬著下巴，模樣驕傲漂亮：“咋？”

    沒等尤勾說話，之前那幾個跟在她們身后蹦蹦跳跳的小孩兒就探出了腦袋，為首的小男孩頭上扎了個啾啾，用一種說不清是什么眼神的眼神盯著阿幼桑：“阿幼桑又偷大祭司的衣服咯。”

    阿幼桑理直氣壯地回瞪他：“什么叫偷！就是拿一下的事情叫偷嗎？我問了大人的咯！他默認(rèn)的！”

    尤勾氣到爆炸，跳起來就要去抓那件外袍：“放屁！你肯定是趁著大祭司喝醉的時候問的！”

    小孩兒們將敬仰的視線投向了尤勾。

    哇，尤勾jiejie看起來是氣狠了哦，居然說出了這么標(biāo)準(zhǔn)的一句官話！

    阿幼桑跳起來躲開尤勾的手，緊緊抓著袍子蹬蹬蹬跳上樓梯，在平臺上對著快氣瘋了的尤勾吐舌頭：“略略略，抓不著哦?！?/br>
    “啊啊啊啊??！阿幼桑?。?！”

    尤勾抄起一個小孩兒，像是扔標(biāo)槍一樣凌空朝著阿幼桑投射了出去：“給老娘脫衣服！”

    小孩兒被抓起來扔出去也不慌，嘴里發(fā)出高興極了的叫聲，張開雙臂飛向阿幼桑，沒被抓起來的小孩兒們飽含遺憾地嘆息：“哎喲這次沒輪到哦……”

    “下次下次，下次總能輪到了?！?/br>
    “我也想飛飛嘛……”

    一群小孩兒嘰嘰咕咕地說著，尤勾擼起袖子就向阿幼桑追去，阿幼桑手臂下面夾著那個飛過去的小孩，笑嘻嘻地沖尤勾做了個鬼臉，腳底抹油鉆進(jìn)了層層移動變化的長廊里。

    危樓機(jī)關(guān)變化莫測，很可能上一刻還在的樓梯下一刻就會移動到別的地方去，不是居住在危樓的巫族人，闖入者連二樓都走不到就會掉進(jìn)某些極度危險的地方。

    阿幼桑帶著小孩兒站在懸梯上上升，尤勾站在下面整張臉都青了。

    有路過的巫族婦女看見這一幕，手里還挎著菜籃，就笑瞇瞇地問從身邊上升的阿幼桑：“又和尤勾大人玩了？哎呀——這不是大祭司大人的衣服哦？我記得的嘞，這邊這幾條還是我繡的咯。”

    巫主受巫族每一個人的愛戴，他們不遺余力地為巫主奉上一切，關(guān)心他愛他如他們的孩子、他們的父親、他們的神明。

    阿幼桑朝她招手：“嬸兒，午飯吃啥子哦？”

    眉目尚且年輕秀麗就被叫做嬸兒的女人面不改色，舉起籃子給她看：“還是那些，你叔愛吃，吃幾百年也不膩……衣服別弄壞咯，記得洗干凈送回去哦，你洗不來送給我洗?！?/br>
    阿幼桑大聲應(yīng)了一句，人影已經(jīng)隨著懸梯不見了。

    巫族的氛圍極其融洽，就像是一個放大了無數(shù)倍的家庭，巫主是他們的族長，其余的人都是叔叔嬸嬸哥哥jiejie，走到哪里都不愁沒有飯吃——簡直團(tuán)結(jié)得可怕。

    懸梯上浮到聽不見尤勾聲音的地方，阿幼桑把隨身掛件摘下來放到回廊上：“回家去，你爹爹娘娘找你咯?！?/br>
    小孩兒抱著阿幼桑的大腿膩歪了一陣子，戀戀不舍地松開手：“阿幼桑jiejie，大人上次說要來我家玩，啥時候來嘛?！?/br>
    阿幼桑拍拍他圓圓的腦瓜，敷衍極了：“嗨呀，下次嘛就是下次，說不得明天就是咯，小娃娃想楞個多要英年早禿哦。”

    丟下傻乎乎驚了一跳在摸自己頭頂?shù)男『?，阿幼桑輕快地跳上一旁的浮梯，隨著瘋狂加速的浮梯一路上升。

    她身上還裹著巫主的外袍沒打算脫，因為衣服拖地有些麻煩，她索性把袖子繞過肩膀給自己扎出了一條有些性感的短裙，漂亮的肩膀和鎖骨露出來，下擺則掖入腰間，展示出弧度優(yōu)美的小腿曲線。

    她這打扮在外界算得上是標(biāo)新立異大約還能嚇?biāo)缼讉€人，但在危樓里，來往的男男女女們對此熟視無睹——露個肩膀小腿算啥子哦，他們可是見過世面滴，開宴會地時候，男娃兒都是不許穿上衣的，憑啥不讓女娃兒脫哦。

    ——可惜大祭司大人身體不好，脫了衣服就要生病，不然也要一起來滴嘛。

    阿幼桑穿著這套現(xiàn)改出來的短裙，大大方方地一路飛上去，危樓頂部開啟的穹頂灑下了明亮的月光，每一層樓都彈出了無數(shù)面小鏡子，它們分散在各個不同的地方，經(jīng)過精密的計算，反射著這點月光，將整棟龐大的危樓映照得如同白晝。

    只是這白晝更加靜謐，有著淡淡的冷清的溫柔。

    浮梯飛到了二百多層就停下了，居住在這一層的人很少，有人打開窗往外看了一眼，見是阿幼桑，又啪嗒一聲合上了窗戶。

    阿幼桑沒有在意他們，在自己的儲物袋里掏了幾下，摸出一顆淺紫色的靈珠來，嵌進(jìn)浮梯的一個小口中。

    那個小口吞下靈珠，虛空里仿佛傳來了嘎吱嘎吱的咀嚼聲，最后是極其擬人的一聲吞咽和滿足的嘆息。

    停滯的浮梯驟然啟動，這次它飛的比之前快數(shù)倍，連帶著帶起了巨大的風(fēng)壓，阿幼桑站在沒有護(hù)欄的浮梯中，整個人挺拔明麗如驕傲的女神像，長發(fā)被風(fēng)撕扯著緊貼在后背，她一雙漂亮的眼睛隨著浮梯的上升像是放出了明亮的光。

    危樓的構(gòu)造極其特殊，數(shù)萬人居住在主樓和幾座連通主樓的副樓中，主樓最高的幾十層是空置的，單單留給巫主，雖然他可能也用不著這么多，畢竟一年大多數(shù)時候巫主都在臥床生病，不過就算巫主拿一層樓來放一碗水他們也高興。

    頂層安靜極了，迎面是青蓮色帷幔曳地，阿幼桑撩開帷幔，就見到了一個巨大的虛構(gòu)空間，沒有任何建筑痕跡，迎面就是廣闊浩瀚的星空，腳下是人間的山巒與燈火，伸手仿佛就能摘下一顆顆星辰，有縹緲的云霧縈繞在星星旁邊，這場景比任何夢境都要瑰麗夢幻。

    阿幼桑知道這里的星圖和外界真實星空的變化是一模一樣的，外面的一顆小星星移動了一寸，哪怕這顆星星只是數(shù)千萬星星里最不起眼的一顆，這里的星圖也會忠實地反應(yīng)出這一寸移動。

    這是數(shù)萬年來，歷任巫主辛苦繪制星圖的結(jié)晶，普天之下再也沒有比這更為精準(zhǔn)的星圖了。

    阿幼桑站在星空邊緣，小心謹(jǐn)慎地觀望了一圈，沒有聽見聲音，有些疑惑。

    這里的空間廣大磅礴到足以令人心生恐懼，和危樓的實際大小不同，這一層融合了無數(shù)的陣法，將巨大空間壓縮在一層樓中，從危樓外看不出這里有什么區(qū)別，而走進(jìn)來就會發(fā)現(xiàn)，這一層樓簡直一眼望不到邊。

    巫主在這一層樓中被賦予了近乎于神明的權(quán)柄，他cao控夢境和現(xiàn)實，演算過去與未來，所有進(jìn)入這一層樓的人都自覺自動地向巫主交付了自己的生命，只要巫主心念一動，他們連尸體都不會留下。

    不過所有巫族人都不在乎這點，至于其他人……目前還沒有誰能登上這一層樓，也就無所謂別人的想法了。

    阿幼桑雙手交疊在胸前，恭敬地向著虛空道：“大祭司大人，阿幼桑求見?！?/br>
    半晌，不知從何處傳來清脆的一聲哐嚓，隨即是手忙腳亂的丁零當(dāng)啷一陣亂響，星空和月色如水洗般慢慢隱匿退后，無垠的星夜下有一座縮小了無數(shù)倍的危樓屹立在蒼穹下，樓頂坐著一個錦衣大袖的男人，深紫色的寬袍大袖穿在他身上，猶如托舉起了月下獨酌的仙人。

    ——危樓天上人，天衡星君。

    他側(cè)過臉，語氣平穩(wěn)舒緩：“是阿幼桑啊，怎么了？”

    那張臉和天上明月一般好看，眼睛就像是山林間的冷泉，上面永遠(yuǎn)棲息著翅膀美艷的蝴蝶，長長的墨色頭發(fā)垂落在肩頭，比夜色中的星辰還要華美，又有著修竹般挺拔蒼勁的氣韻，他微微蹙著眉頭，像是感到憊懶困倦，但就算是蹙眉，也好看的讓人想要落淚。

    但是這個人比仙人更貼近蒼穹，他的眼神里帶著天上蓮花一樣不染世俗的平靜清明，他身上不見任何一點紅塵綺麗，唯獨眼尾病態(tài)的淺紅成了拉他下云端的鎖鏈。

    他望過來的時候，烏黑的眼底有種懵懂般的稚氣，又帶有看透了世事的滄桑冷淡，那種仿佛要凌空而去的游離感交錯地融合在一起，奇妙地構(gòu)成了一個無法言說的形象，只能在心底想著，啊，這就是巫主啊……這才應(yīng)該是巫主。

    他永遠(yuǎn)天真純善，永遠(yuǎn)冷酷漠然。

    阿幼桑卻不為他的冷淡所打動，她瞅了巫主兩眼，精準(zhǔn)地指出：“衣服打濕了?！?/br>
    巫主倏然低頭，飛快掃視了自己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被打濕的衣角，然后才反應(yīng)過來不對，尷尬地抬起頭，強(qiáng)行給自己凹出了個傲慢的表情。

    然而這個表情在阿幼桑眼里，就像是蠢蠢欲動伸爪子打破了杯子的貓，在故意裝作什么都不懂的樣子應(yīng)付主人的質(zhì)問。

    阿幼桑抽了抽嘴角：“尤勾沒有上來?！?/br>
    巫主聽見這句話，rou眼可見地松了口氣，往一邊挪了挪，雙手從按在身旁欄桿的姿勢換成了另一個更坦蕩舒服的坐姿。

    隨著他的手移開，阿幼桑才看見他大袖下藏著的幾只空空酒瓶，還有兩個打碎的酒壇——好了，剛才的聲音破案了。

    尤勾不來，就像是打開了他身上什么奇妙的開關(guān)，他朝著阿幼桑招手：“來來來，快點兒陪我劃拳，喝酒沒人劃拳太難受了！輸一次脫一件！”

    頂著這張清俊出塵超凡脫俗的臉，巫主已經(jīng)快樂地撩起了袖子。

    阿幼桑默默地想著，比起讓尤勾得知這個劃拳輸衣服殘酷的事實，還不如讓她誤會以為衣服是她偷的呢……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帶著這樣舍生取義的悲壯想法，阿幼桑高興地跑過去，一邊跑一邊豪邁地撩起有些束縛腿的裙擺：“來了來了，還是老規(guī)矩！不能耍賴啊！”

    第57章 小劇場·往事

    世上每分每秒都在誕生新生兒, 但是路遇雙生子的概率好像還是不大，有人說雙生子是同一個靈魂分割后的產(chǎn)物，他們是世上最為緊密的半身，超過愛人、子女。

    鳴雪對這樣的說法不置可否。

    他就是雙生子中的一個, 和他的哥哥一起, 誕生在一個晝夜顛倒陰陽混亂的夜晚。

    有人給他們批命, 說他們中注定一生為敵，一子護(hù)佑仙道昌平, 一子主宰魔族崛起。

    都是胡扯。

    鳴雪六歲時第一次聽見這件事，哭著撲到哥哥床上, 死死抱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男孩兒不肯撒手。

    在他小小的腦袋里, 尚且不能理解那些復(fù)雜的仙魔對立的概念, 他只是隱約聽明白了, 一生為敵的概念, 大概就是永遠(yuǎn)不能見面不能擁抱。

    ——這怎么行？！哥哥是他的, 他才不要和哥哥分開！

    從此以后鳴雪就很注意哥哥的行蹤，黏在他身后當(dāng)個小尾巴, 二人本就很親密了，這之后更是形影不離，鳴雪一見不到明霄就要哭, 哭得肝腸寸斷上氣不接下氣。

    后來他就不哭了, 因為他發(fā)現(xiàn)光哭泣好像沒有什么用處，他慢慢學(xué)會了調(diào)皮搗蛋，也學(xué)會了努力修行, 總之他在盡力把自己變成人群中最耀眼的那個，這樣明霄就會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

    可能雙生子之間真的有什么心靈感應(yīng)，明霄只是稍稍看一眼鳴雪就知道他在琢磨什么事了，對此他也是哭笑不得，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自己的弟弟只能自己拉拔著，昆侖山四季寒冷，白玉京里人流往來，修士的路途漫長到孤寂，相依為命的只有他們一對兄弟。

    除了鳴雪，他還能去在意誰？

    后來他們漸漸長大，鳴雪將那種孩子氣的占有欲收斂了不少，只是習(xí)慣性地常常要將眼神放出去搜尋明霄的身影，明霄也好脾氣地任由他看。

    太素劍宗的弟子服飾是淺藍(lán)色的道袍，衣襟袖口都壓著漂亮的卷云紋，穿在明霄身上是端莊冷肅，在鳴雪身上就總有種落拓張揚(yáng)的驕傲。

    一樣的臉，這對雙生子的氣質(zhì)卻是截然不同。

    宗門規(guī)矩嚴(yán)苛，后來也漸漸放松了，不再強(qiáng)制規(guī)定弟子一定要穿門派的弟子服飾，鳴雪轉(zhuǎn)頭就換了這身老學(xué)究似的道袍，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

    明霄偶爾拎著他的耳朵讓他去修煉，到最后也總是被自己這個嬉皮笑臉的弟弟鬧騰得沒有辦法，只好說下不為例，然后陪他一起胡鬧。

    有什么辦法，他們是世上最為親密的半身，共享一個靈魂，他都不縱容鳴雪，那么還有誰會縱容他呢？

    鳴雪對明霄的縱容心知肚明，師尊不太管他們倆，太素劍宗千年來未曾出現(xiàn)過這么天資聰穎的天才，還一出現(xiàn)就是兩個，修行一日千里，壓根用不著他這個師父，他也就樂得自己去修煉，雖然有時候被拽出來給二徒弟收拾爛攤子很麻煩，不過大徒弟是個靠得住的，他也就習(xí)慣了當(dāng)甩手掌柜。

    鳴雪沒人管著，就上天入地的胡鬧，最混的時候還會把自己折騰得一身的傷。

    那是鳴雪第一次看見明霄生氣。

    接到弟子傳令的明霄匆匆趕來，見到的就是自己的弟弟躺在地上，衣衫上斑駁著的都是血跡，左手被暴起的靈獸咬斷了，白森森的骨茬露在外面，肋骨都戳穿了胸口，還笑嘻嘻地躺在那兒沖他眨眼睛。

    明霄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鳴雪還沒發(fā)現(xiàn)不對，伸長了脖子去看他：“哥哥？你來啦？快快快給我把手接上！我兜里有繼靈丹給我倒兩?！?/br>
    他小嘴兒叭叭叭個不停，明霄一言不發(fā)，給他接上斷裂的手，掏出繼靈丹塞到他嘴里，又一言不發(fā)地將他背起來走出這片森林。

    鳴雪繼續(xù)在明霄背上叭叭叭：“哥！我跟你說，這頭靈獸我跟了兩天，警覺性可強(qiáng)了，差點陰溝里翻船……哎呀我把它的皮硝了給你做了斗篷怎么樣？內(nèi)襯你要什么顏色的？昆侖山也太冷了……哥？”

    他一個人叨叨了一路，講到后面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聲音里有了點遲疑：“哥？”

    明霄本來不想理他，聽見他聲音里那一點細(xì)微的惶恐，不由得還是心軟了點，硬邦邦地應(yīng)了一聲。

    鳴雪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在明霄背上撲騰了兩下，非要伸出脖子去看明霄的臉色：“哥？你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