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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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認(rèn)真地低著頭,對于周圍賭場喧鬧混亂的氛圍視若無睹,只是專心觀察手上的盤子,判斷哪一塊水果更甜一些,偶爾抬頭看看希夷在做什么。 這個賭場里,這兩人周圍的氣氛竟然和諧得有些不像話。 “哎——” 一陣長吁短嘆從擁擠的人群里傳出來,圍城一圈的人們忽然大聲嘆起氣來,這一聲哀嘆像小旋風(fēng)一樣卷高,只有希夷還笑瞇瞇的,三兩下用桿子把桌上的籌碼全部劃拉到了自己面前,碎銀銀票連同竹制的籌碼在他左手邊壘成了一座小小的山:“莊家通吃,愿賭服輸啊?!?/br> 說著,他隨手將那幾張面額極大的銀票一卷,塞到不生袖子里,眼皮都不抬一下:“給你的私房錢?!?/br> 不生低著頭看看那幾張銀票,把它們卷了卷,往袖子里塞了塞,板正一張還帶嬰兒肥的小臉,烏溜溜的大眼睛里有暗金的細(xì)砂流淌:“嗯,養(yǎng)君上?!?/br> 希夷“呵”了一聲,漫不經(jīng)心地再次用長桿點(diǎn)了點(diǎn)桌面示意荷官繼續(xù),歪在椅子上連頭都沒回,語氣傲慢矜持:“我用得著你養(yǎng)?” 不生想了想,奶聲奶氣道:“我以后給君上管銀子?!?/br> 希夷翻了個白眼,抬手把自己手邊的籌碼通通推到了桌上,籌碼碎銀撞擊傾倒的嘩啦聲里,他提高聲音:“全壓!” 做完這事,他才斜睨了不生一下,恨鐵不成鋼道:“沒出息!就想著給人管銀子?你應(yīng)該想著把別人的銀子全挪自己賬里,挪完就跑,一夜暴富!” 清清楚楚聽見了這段對話的許時晰:“……” 他沉默著開始回憶,自己以前有沒有讓阿弟幫他管過賬來著? 作者有話要說:致力于教壞小孩兒的鬼王:只想著幫人管錢多沒出息!有本事的把錢都卷跑! 許二公子【濾鏡十米】:……我弟弟必不可能這么皮,誰教壞了我弟弟?。。。?/br> 鬼王生前,就是那種家里最寵的小兒子,他又長得好看,誰都寵他,吃喝玩樂樣樣在行,還皮得要命,反正誰都不忍心打他哈哈哈哈哈哈 第78章 驚夢(二十二) 不生側(cè)過頭, 就看見了站在賭坊外皺著眉冥思苦想的許時晰, 他伸出小手扯了扯希夷寬大的袖擺, 讓昳麗俊美的男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唔……阿兄怎么來這里了?” 希夷看見許時晰,怔了一下,將手里的竹竿子隨手往桌上一拋,抻了抻懶腰, 單手抄起短腿的小不生,沖荷官打了個招呼:“我贏的錢一會兒給我送過去啊?!?/br> 那荷官也是巫族青年, 膚色略深,鼻梁高挺,學(xué)著客商的樣子穿了一套齊全規(guī)整的袍服, 偏偏忍不住心中的sao動, 還要在鬢側(cè)插一朵小銀牡丹。 他早就已經(jīng)和希夷混熟了, 聽希夷這么說, 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只揮了揮手表示自己聽見了。 一走出賭坊,那種空氣中浮動著的guntang焦灼的氣氛就被拋在了身后,許時晰抬手輕輕揉了揉不生的腦袋,問希夷:“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回鬼蜮?” 鬼王心不在焉地看著街道兩旁擺出來的攤位,視線在那些小玩意上停留了一會兒,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他問了什么,表情有點(diǎn)直白的不高興:“你在催我走么,我才不走?!?/br> 許時晰挑起一邊眉頭瞅著他,希夷指著攤上的一只小紅鼓貼著不生的耳朵嘰嘰咕咕說了幾句話, 然后扭頭看自己的哥哥:“這里好玩的東西這么多,有趣的人也多,比鬼蜮有意思多了,我回去干什么,不回去?!?/br> 不生正直直地盯著那只小紅鼓,聞言緊跟著用力點(diǎn)了兩下頭以贊同希夷的話,從頭到尾都沒把視線從鼓上移開,也不知聽明白了希夷在說什么沒有。 許時晰見這兩人一個比一個孩子氣,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點(diǎn)清淡無奈的笑意:“我哪是在催你走,只是聽聞尤勾姑娘所言,天衡星君不日就將啟程前往昆侖山,我不過是寂寂無名之輩,又手無縛雞之力,不會引來注意。但你身為鬼蜮之主,貿(mào)然前往太素劍宗,怕是要惹來各方忌憚了?!?/br> 希夷嘖了下舌,臉色rou眼可見地耷拉了下去,用力揉了兩把不生rou乎乎的腰,把懵懵懂懂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不生揉得咯咯笑起來,搖搖晃晃地躲避著希夷的手。 等不生笑的快喘不上氣,一張小臉憋出了細(xì)汗,希夷才心滿意足地放過了他,懶洋洋地說:“好吧,那我明日便走?!?/br> 許時晰不緊不慢地接話:“既然如此,臨走前應(yīng)當(dāng)拜訪一下此間主人的——阿弟,這幾天你是不是都沒有去見過天衡星君?” 希夷:“……” ????? 他眼神詭異地看著許時晰,這人拐著彎說了這么大一堆,該不會就是為了讓他去見巫主吧?! 許時晰接收到弟弟的注視,八風(fēng)不動猶如神佛,還端莊無害地回了他一個微笑。 鬼王要見巫主當(dāng)然不是什么難事,事實(shí)上,在他們停下交談后不久,一只素白的紙鶴就飄飄忽忽地從街道那頭飛了過來。 走在街上的巫族人們見到這只紙鶴,紛紛向兩旁讓開了道路——盡管紙鶴不需要這么大的空隙,他們看著這只紙鶴,眼里都是歡欣溫柔的光,年紀(jì)小一點(diǎn)兒的孩子被父母抱在懷里,睜大了單純的眼睛,伸手去撲棱它,紙鶴也不生氣,只是擦著孩子的手指繞開,用鈍鈍的翅膀拍了拍孩子還有rou窩窩的手背。 “大祭司大人,您身體好一點(diǎn)兒了嗎?”年長的婦人捧著色彩鮮艷的陶罐,笑瞇瞇地問紙鶴,像是在詢問自己心愛的兒孫,紙鶴就停下來,對著老婦人矜持地點(diǎn)點(diǎn)翅膀。 “大祭司大人,您什么時候下來玩呀?!边@是稚氣活潑的孩子,三五成群仰著頭望著雪白的鶴。 紙鶴在他們頭頂盤旋了一圈,和人似的做了個沉思的動作,紙張折出來的小尖嘴兒上下擺了擺,也不知是什么意思,那幾個孩子就你推我搡笑著跑開了。 “大祭司大人,聽說您要出遠(yuǎn)門遼,嘿遠(yuǎn)嘿遠(yuǎn)……”年輕健壯的巫族青年抬頭,“介回還帶危樓么?” “大祭司大人,新種勒一季藍(lán)月光成熟了,長起嘿巴適,尤勾阿妹給您摘了不少……” “大祭司大人,我今早卜了明天勒運(yùn)頭,說我明朝出門要扯拐,可是我還想去找格丹阿妹耍呢,我用的是靈卜,這回不聽它的行不……” “大祭司大人……” “大祭司大人……” 路上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對紙鶴說這話,他們說的事有大有小,但是紙鶴都很有耐心地一一聽完還做出了回應(yīng),就算是最雞毛蒜皮的生活瑣事,它也認(rèn)真地停在原地歪著頭等那人說完了,而聽到卜了靈卜還想出門約會的小伙子的事,紙鶴呼地一翅膀把他當(dāng)頭扇暈了過去。 “哎呀,用了靈卜還想逆卦,哪家的倒霉娃兒哦……”四周的巫族人們呼啦一下散開,任由那個青年咣嘰一下倒地,“勒下不用糟心出不出門咯……” 紙鶴拍暈了一個人后,忽悠忽悠飛到圍觀了全程的希夷面前。 在眾目睽睽之下,玄衣大袖的鬼王伸出了手托住白鶴,紙鶴乖順地落在他手心,無聲地散成一張白紙,上面的墨字泛著瑩潤的光澤,筆畫如芝蘭挺拔,雋秀含鋒。 許時晰沒有失禮地去看紙上的字,只是帶點(diǎn)兒探究地看著弟弟的側(cè)臉。 雪白的紙張散發(fā)著極淡的金色光暈,照著鬼王明麗精致的臉頰如在幻夢中,他眼神幽深,長長的睫毛垂落,望著紙上文字的表情靜謐溫柔。 片刻之前那個和不生一樣大的稚氣靈魂好像一瞬間成熟了。 許時晰沒有去看巫主的留言,但大致也能猜到一些:“天衡星君的邀請?” 希夷松開手,紙張自動乖覺地沿著之前的折痕把自己疊好,重新折成一只漂亮的紙鶴,抖了抖翅膀振翅欲飛,希夷忽然伸出兩根手指扯住了它的尾翼。 “?!” 一下子沒飛起來的紙鶴懸空懵懵地跳了兩下,艱難的扭過紙脖子,回頭就看見了希夷惡作劇的手,用筆墨潦草點(diǎn)出的兩只黑豆豆眼人性化地眨巴了兩下,忽然扯成了兩條長直線。 ——仿佛是慈愛的長輩在看調(diào)皮不懂事的孫兒。 希夷還是笑瞇瞇,單手一攏,把翅膀撲扇撲扇的紙鶴圈在了掌心里:“可愛,打劫?!?/br> 他說完這句話后,許時晰就看見弟弟指縫里還在撲騰的紙鶴忽然斂了翅膀,乖巧地把紙屁股敦在了希夷手心,像是聽見了命令一樣,還仰著紙脖子煞有介事地觀察了一番希夷的臉,如同在觀察自己未來的主人。 ……這紙鶴還挺人性化。 看完了紙鶴的一全套動作,許時晰開始默默在心里琢磨,能不能也向巫主討要一只這么能干的紙鶴來。 從頭到尾都是一人演兩角的希夷將紙鶴攏進(jìn)袖子里,把不生往許時晰懷里一塞,兩袖清風(fēng),一身自在:“天衡找我喝茶,我去啦?!?/br> 許時晰抱著不生,一大一小看著希夷腳步輕快地瞬間消失在街道盡頭,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意味深長。 “哎,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啊……”許時晰帶點(diǎn)兒笑意地調(diào)侃。 不生一臉認(rèn)真地看他:“君上是男孩子,叔叔不可以這樣講的。” 許時晰轉(zhuǎn)頭和不生眼對眼,這對血緣上的父子此刻靠的近極了,在這樣近的距離中,才能清楚地感知到他們五官的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無論是精致漂亮的輪廓還是眼尾微微的翹起,都像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只是不生因?yàn)槟昙o(jì)小,瞳仁圓滾滾,顯得一雙眼睛也貓兒似的天真圓潤。 許時晰望了他一會兒,溫聲提醒:“按禮節(jié),你應(yīng)該叫我父親?!?/br> 不生的眼睛清澈明亮,看著人的時候仿佛能一直看進(jìn)人心底最陰暗的地方去,聲音還有稚氣的奶味兒:“可是你不是這樣想的,而且我想和君上在一起。” 許時晰于是露出了一個平淡的笑容:“年紀(jì)尚幼,倒是有一顆七竅玲瓏心?!?/br> 他說完這句就沒了下文,抱著不生一路慢悠悠地逛著街,對待不生的方式和對所有惹人憐愛的孩子都沒有什么不同。 過了許久,他付了錢,從攤主手里接過一串芝麻果子遞給不生,看著不生伸出舌尖小口小口貓兒似的舔著果子,輕聲說:“你喜歡季安,想跟著他,這沒關(guān)系,但你若給他添麻煩,以后就只能待在我身邊,乖乖做我兒子了?!?/br> 不生小小咬了一口果子上厚厚的芝麻,醇厚香濃的味道在口腔里擴(kuò)散開,他想了想,舉著果子串串道:“我不會給君上添麻煩的,我要一直跟著君上,幫君上管銀子,不讓別人把君上的銀子卷跑。” 許時晰嘴角溫文爾雅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眼神有片刻的茫然。 這……怎么說到銀子上的?! 他忽然對自家阿弟管教孩子的方式有了巨大的懷疑。 ****** 阿幼桑正遵循巫主的命令等在樓下接引希夷,兩人一路無話,待上到了頂樓,阿幼桑自覺地守在了外面,由希夷一人踏進(jìn)了那方獨(dú)立的天地。 到了自己的地盤當(dāng)然不用再拘束,鬼王長長出了口氣,倏地出現(xiàn)在端坐星圖中的巫主身旁,觀測著日月軌跡的巫主依舊一身深紫色華服,衣擺鋪陳綻開如花,滿身琳瑯銀飾,雙手藏在寬大的袖擺下。 銀絲絞成的簾幕下雙眸緊閉,嘴角含著很淡的禮貌笑意,像是一尊精致的人偶被擺放在此處。 希夷盤腿坐在他身邊,懶洋洋地把腦袋往巫主肩頭一靠,長長出了口氣。 之前在集市里的紙鶴,也是他半路cao控著巫主的身體發(fā)出的,正好能借這個機(jī)會和巫主“道別”,不生和許時晰都可以留在危樓,那鬼王這具化身之后就沒有出來的必要了…… 在心里打著算盤,他不知不覺閉上眼睡了過去。 說是睡過去,其實(shí)不過又是神魂離體而已,化身于天道而言不過是可以穿脫的衣服,他更習(xí)慣的姿態(tài)還是與萬物相融,傾聽世間所有有形之物和無形之物的聲音。 天道剛睜開天地中無形的眼,法則就注意到了這里的動靜,它從一個老道的丹爐里升起來,興致勃勃地對天道說:“他終于煉成大清心丹了!” 天道見它這般高興,不由得有點(diǎn)困惑:“你很喜歡這個道士?” 他這么問著,又看了一眼那個道士。 雞皮鶴發(fā),已是遲暮之年,修道一百二十載,天賦低微,至今仍在煉氣期徘徊,怕是等到坐化那天,也不能有所突破了,倒是對煉丹頗有耐心,數(shù)十年如一日持之以恒煉大清心丹,這種丹藥是宗門里很常見的丹藥之一,但就算是這樣常見的丹藥,他也少有煉成的。 “他煉大清心丹煉了三十五年了,只成功了三次,天天喊順應(yīng)法則造化功成,煉壞了就說是法則沒聽見他的祈禱,我呸!我干脆住他爐子里,讓他看看到底是他不行還是我不行!” 法則氣哼哼地抱怨著,就聽見老道開爐一看,大喜道:“哎呀!天道佑我!難道我終于開竅了?” 天道:“……” 法則:“……” 法則都快氣哭了:“這跟天道有什么關(guān)系!” 天道用意識裹住法則:“好啦,這些修道之人哪個不是有事沒事把法則天道掛在嘴邊,你個個都計(jì)較,計(jì)較得過來么。” 這是實(shí)話,修道者追求無邊大道,將它看作至高無上的路標(biāo),同時也視它為生命里無所不在的東西,高遠(yuǎn)而渺小,闊大而隱秘,尊貴而平凡,觸之不及又無處不在——這樣二元化的思維,才構(gòu)成了這個神異壯麗的世界。 所以會有篤信神的凡人,也有相信人能成神的修道者——還有毫無包袱自食其力的天道。 法則哼哼了幾下,很快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后,轉(zhuǎn)而說起正事:“未來的佛子也找到了,等巫主將他交給佛子那個化身,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再愁了,不過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搜尋其他三個沒找到的氣運(yùn)之子,找來找去也只找到一個,時間也有點(diǎn)兒問題?!?/br> 天道配合地接話:“什么問題?” 法則一五一十地道來:“這個氣運(yùn)之子,他存在的時間在幾十年前,而且是在凡間的,我想了想,他應(yīng)該是未來人主,如果是這樣的話,最好還是不要讓他接觸修真相關(guān)的事情?!?/br> 天道沉吟半晌:“如果是人主,的確是不接觸這些好,天地間有大平衡,人主率千萬萬人,大氣運(yùn)加身,若再修仙問道,就脫離了‘人’的范疇,他走的人道就不穩(wěn)了,盛世王朝都要被搞成短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