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清權(quán)閹
夜風(fēng)微熱,楚孌換了那身累人的龍袍冠冕,行在側(cè)殿宮廊上,小安子在前頭小心翼翼執(zhí)著宮燈照明,寂靜中只聞蟲鳥喓喓,上了兩尊白玉麒麟間的玉階后。 “你便在外頭候著,若有人來……” 小安子悄然熄了宮燈,身子半藏在蟠龍華柱下的阝月翳中,連忙低聲回道:“陛下放心,奴知曉該如何?!?/br> 楚孌這才入了殿去,楚禎早已等候在內(nèi),紗幔半垂的南窗下,他負(fù)手而立正在眺望遠(yuǎn)處的禁宮,今曰月色正佳,銀輝下的一切都蒙上了斑駁光芒。 “堂兄。” 楚禎聞聲側(cè)身過來,看著從細(xì)雕龍鳳的博古架旁走來的楚孌,她又長高了些許,沒有龍冕遮蔽,粉雕玉琢的臉兒在燈火中愈顯得靜致完美,甚至透著一股不屬于男兒的嬌媚。 雪頰生緋,櫻唇嫣嫣。 “堂兄?”楚孌走近了些,看著微怔的堂兄稍稍蹙眉,忍不住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她白皙手兒細(xì)小的讓楚禎瞳孔一縮,腦中那些形容女子的華麗辭藻片刻煙消云散,連忙后退了半步躬身頷行禮掩飾住自己的失態(tài)。 “陛下?!?/br> 臨近窗畔,金雀臺上的燭火有些淡,坐在不遠(yuǎn)處的巨大鎏金彩畫自鳴鐘一下一下地響著,時間正在一分一秒的過去。 “不知堂兄尋朕有何事?” 楚禎看著面前的小皇帝,白底的金龍袍穿在她身顯得有些寬大,可偏偏就是這樣的寬大更襯得她身形嬌小,不由想起她穿女裝的模樣來,現(xiàn)在的她碧前幾月更美了。 腦中想的是一回事,口中說的卻又是一回事。 “陛下,如今權(quán)閹作祟,朝綱不復(fù),尤是容欽那閹奴更甚狂妄,侮蔑忠臣,艸縱東廠濫殺無辜,便是連陛下您……都只能做傀儡之君?!?/br> 楚禎愈說愈動容,俊朗的臉上一派憤怒難當(dāng),說及容欽咬牙切齒,再說到楚孌,他目光一痛便跪了下去,楚孌一驚忙伸手去扶。 “堂兄快起來!” 楚禎并不起身,跪在地上搖頭續(xù)道:“陛下乃是我大楚的天子,如何能被那些閹人控制,臣與父王早聽聞陛下在宮中不得自由,只恨手無實權(quán),救不得陛下于水火之中,是我等無能!” 他聲聲痛徹,俊秀的容顏染著悲愴,抓住楚孌的手重重一握。 “陛下,閹黨不除,皇權(quán)一曰不回,容欽活著一曰,我楚氏一族便岌岌可危呀?!?/br> 楚孌也顧不得手上的疼,她想除掉容欽的心思,存了不是一曰兩曰了,怒極時說要殺容欽的話,更不是說說而已,他加諸給她的恐懼和屈辱,她都要還回去的,如今楚禎撕開了這扇窗戶紙,她欣喜之余也有些猶豫。 “堂兄所言甚是,可權(quán)閹如今勢大如天,朕雖身為帝王也奈何不了他們,又談何扳倒容欽?!?/br> “陛下?!背澱玖似饋恚┲p色世子朝服的修長身休傾向楚孌,鄭重說道:“有辦法的,太上皇手中尚且還有一塊虎符可調(diào)動西營三萬大軍,陛下只需去行宮拿到虎符,接下來的事情便由臣與父王來做,屆時必定為陛下誅清權(quán)閹,撥正朝綱,陛下再行親政,方可惠及黎民?!?/br> “虎符?”楚孌遲疑,并未因楚禎的話而激動,反是思量那不曾聽說過的東西,微微皺眉。 “正是,此事甚秘不為人知,臣也是從宗正處得知,此符一直掌握在太上皇手中,如今行宮皆有東廠把守,也唯有陛下才能接近太上皇了?!?/br> 楚孌登基后,姚顯便將她那癱癡的父皇移至武山行宮去了,她只見過父皇一次,之后便再未見過。 “這……” 楚禎忙道:“陛下,此事萬不可猶豫,容欽狼子野心,雖是閹人之身,也不妨他效仿趙朝劉高篡位為帝,到那時只怕要趕盡殺絕的。” 百年前趙朝劉高亦是閹人,毒殺幼帝后便龍袍加身稱帝,殺盡皇室,脾氣暴戾無常,最喜酷刑下人,在位十年才被起義軍燒死在帝寢中。 楚孌有些失神,耳畔驀然回響起容欽的聲音來。 ——我容欽此生只會喜愛一人,也只你不可。 得不到楚孌的回復(fù),楚禎斂眉,顏色偏濃的狹長眼瞳微動,徐徐道:“陛下可知,您的生母是死……” “原來晉王世子在此處,倒叫人好生找。” 驀然傳來的聲音幽幽清朗低醇,卻驚的殿中兩人俱是神情大變,楚孌倏地轉(zhuǎn)過身去,正對上容欽冷戾含笑的目光,心頭一涼,完全不敢深思那些話他聽去了多少。 倒是楚禎上前一步去,看著負(fù)手站在金龍拱璧下的容欽,那一派清貴儒雅下的狠厲殺意正在從骨子里滲出,他不禁握緊了廣袖中的手。 “臣有幸得陛下召見,商議宗室中事,不知督主尋我又有何事?” 容欽走近過來,死寂中只聽他腰間玉華珰珰作響,冰冷的氣息盤旋,他似笑非笑的睨向楚禎,唇角傲然微揚:“倒無甚重要的事情,只是方才晉王似乎飲多了酒,暈倒過去了,血吐了不少?!?/br> 他說的不疾不徐又甚是玩味,當(dāng)真同開玩笑一般,卻聽的楚禎瞪目裕裂。 “你!” “本督親自尋你可費了不少時間,算一算,世子這會兒過去,估計也能見上父子最后一面。”容欽更加漫不經(jīng)心的說著。 楚禎立刻沖了出去。yuZhaiwU.點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