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不舒服嗎？”

    穿著一身唐裝鬢角花白的中年男人冷肅的面容上帶著淡淡關(guān)心，“我看你狀態(tài)不太好?！?/br>
    “沒有，我.....剛才做了一個夢?！痹狡磔p撫額頭，眉心微蹙。

    “夢？”

    “對，夢.....”

    第61章 番外夢中夢二

    夢里畫面模糊不清, 像是泛黃的老舊照片。

    夢中他好像守著一個小女孩從牙牙學(xué)語到得到第一個獎狀......

    交到第一個朋友時的開心......做錯事挨罰時的委屈......得到第一個禮物時的興奮....

    他一直在近距離安靜的看著，陪著，守著。

    他經(jīng)歷了很多現(xiàn)實中不曾有過的情緒, 就算是現(xiàn)在，夢已經(jīng)記不太清了，但是那留下的暖暖的感覺依舊聚集在心口處不曾冷去。

    他陪著夢中的小女孩度過了他短短的一生, 直到最后.....

    夢里的小女該好像一直叫他，小月亮？

    越祈有些困惑，他怎么會做這么一個奇怪的夢。

    那不是高中時期，他第一次變成狗后被莫媛?lián)斓胶笃鸬拿致铮?/br>
    難道是變成狗的后遺癥？

    越祈自嘲。

    在他還是越祈的時候, 莫媛總是黏在他身后，一直用亮晶晶的眼睛注視著他。

    他其實是無所謂的, 甚至已經(jīng)慢慢開始習(xí)慣了她, 只當是身后多了條安靜的小尾巴。

    他是什么時候開始討厭她的？越祈有些記不得了。

    可能是好幾次當場撞見到莫媛欺原蔚蔚時？

    原蔚蔚每次都因為莫媛而偷偷躲在角落里擦眼淚時？

    他覺得那雙清澈的眼長錯了地方。

    原蔚蔚是小時候救過她的小女孩，即使長大后她變了, 他也必須守護她。

    就像小時候, 她緊緊握住他手時的堅定。

    于是他對莫媛冷淡, 不假辭色，希望她不要再糾纏他，不要再去傷害他要保護的人。

    然后那一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變成了一只奶黃色的小土狗。

    他不安, 焦急，在他奄奄一息的時候, 被莫媛救了。

    真是諷刺，他上午才剛剛對她冷冷嘲諷說再也不想見到她，結(jié)果還沒到晚上, 他卻住進了莫媛家中。

    她對他很好，給他買了進口的食物，溫暖的小墊子，帶他去看醫(yī)生。

    他心中有一絲動搖，但隨后就被原蔚蔚委屈的淚光代替。

    嗤，不過裝模作樣罷了。

    那一天，在校門口，他從莫媛溫暖的懷中跳到了原蔚蔚那邊。

    看到那雙眼中漸漸暗淡的亮光，他別過頭去，覺得自己做的沒錯。

    他這么告訴自己。

    在原蔚蔚那里待了幾天，雖然她對自己變成的狗狗很好，但不知怎么他覺很煩躁。

    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一輩子做一只狗。

    他下定決心，將自己的狀態(tài)以郵件的方式告訴了他最信任的人，李叔。

    經(jīng)過幾次驗證，李叔相信了這個荒謬的事情，把他從原蔚蔚家中接走。

    接下來，各種檢測，冰冷的實驗，和漫長的等待磨平了原來那個囂張自傲的越祈。

    他漸漸變得安靜，冷漠。

    可能是上天的懲罰或是詛咒，即使用盡各種方法依舊找不到他變身的原因，也不能讓他恢復(fù)。

    直到三年后。

    不知原因，他恢復(fù)成人形。

    走在a大校園內(nèi)，越祈在校門處見到了原蔚蔚。

    她依舊如初，笑的單純美好，像是枝頭綻放的柔弱花朵。

    她怎么會在a大？以她的成績，根本考不上a大吧？

    哦，對了，是他之前讓人把她塞進來的。

    越祈心中默默想著。

    但是那一瞬間，不知怎么心中忽然冒出一個甜甜的梨渦，和一個毫無依據(jù)的懷疑。

    他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重新開始調(diào)查。

    沒想到，原蔚蔚真的騙了他。

    當李叔問他，他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時候。

    “可能是當了四年的非人類，感覺比較靈吧?！?/br>
    越祈看著調(diào)查結(jié)果上最終顯示的幾個人，而其中就有那個雙眼晶亮的女孩的照片，閉眼自嘲。

    “好像有什么人把這件事的線索全都抹去了，恐怕還要一天時間才能確定到到底哪一個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崩钍遄载?zé)。

    “幫我訂一張去美國的機票?！?/br>
    他看著調(diào)查資料上那個女孩的信息，聲音藏著壓抑的急切。

    “可是，我們還沒確定?！?/br>
    “越快越好?！?/br>
    “.....”李叔有些無奈，“那原蔚蔚....？”

    “....她最想要什么，就讓她失去什么?！卑腠懞笤狡砺曇舻?，“加倍?！?/br>
    只是讓她加倍歸還不屬于她的東西而已，這不是很正常嗎？

    就像是他一樣，做錯了事，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

    回憶結(jié)束，越祈看著關(guān)機的手機，眼睫投下一片陰翳。

    “再等女朋友的短信？”中年男人笑笑。

    他本不是一個愛搭話的性格，但看著旁邊一身筆挺西裝，但是渾身泛著冷意的年輕人不知怎么話就這么自然而然的出口了，就連他自己都有些詫異。

    “不是，我再等一個很重要的信息?！?/br>
    越祈唇角微抿，握著手機的手指骨節(jié)泛白，猶豫了下還是關(guān)了手機。

    “哦？和女朋友吵架了？”中年男人打趣。

    “沒有?！?/br>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這么急忙的趕過去能做什么，難道是祈求她的原諒嗎？

    嗤，他都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可笑。

    還有不到半個小時就要到機場了。

    想起那雙亮晶晶的眼，越祈唇角抿直。

    飛機開始緩緩下降，降到一定高度時忽然顛簸異常，機身不斷的晃動弄得人心惶惶。

    砰的一聲，后面機翼出竟然開始冒起煙。

    “啊，冒煙了?！笨团撝胁恢l喊了句，乘客一片慌張哭泣。

    “不會是要死了吧？”

    “飛機出現(xiàn)一點小事故，請各位乘客做好迫降準備，飛機即將迫降?！睆V播里，空姐的聲音帶著顫抖斷續(xù)傳來。

    片刻，客艙里一片的狼藉，所有行李都砸落了下來。

    機艙內(nèi)哭聲一片。

    這是一場到不了目的地的旅途，像是被詛咒一樣，他唇角繃緊，有些自嘲。

    越祈和他身旁的中年男人依舊安靜坐在座位上，和周圍呼天搶地的人格格不入。

    空姐顫顫巍巍的給每個人都發(fā)了紙筆，讓大家寫好遺書，放進自己貼身的口袋。

    “幸虧我早就經(jīng)處理好了家里的事，這樣就算只剩媛媛一個人我也能走也能安心些。”

    中年男人微微看著白紙嘆口氣，帶著從容，“我女兒今年就要畢業(yè)了，我這次去就是為了接她回國，這么久才去接她回來不知道她會不會怨我?！?/br>
    “我想您女兒一定會理解的?！痹狡淼馈?/br>
    “你沒有什么想寫的嗎？”中年男人好奇的看著一臉淡定的越祈。

    “沒有?！痹狡泶鬼q豫片刻，將巴掌大的白紙揉成一團，“我怕......會打擾到她?！?/br>
    中年男人深深嘆口氣，隨即轉(zhuǎn)移話題，“這是我女兒小時候的照片，自從她長大了就不愿意讓我照了，就這張還是我偷偷藏起來的，好看吧?！?/br>
    像是個炫耀孩子的父母，中年男人眼角的皺紋彎起，從隨身錢包中拿出一張照片給越祈看，顯得很開心。

    照片中，一個白團子般粉嫩的小女孩扎著兩個小揪揪，懷中抱著一陣奶黃色脖頸上帶著粉色頸圈的大黃狗，笑的一臉開心。

    “這....是您的女兒？”

    越祈失去了一直以來的淡定，慌忙從男人手中接過照片。

    夢中那個女孩的臉漸漸清晰，他聲音沙啞錯愕，“她....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