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她還在那張榻上,她方才把他當成白毛鴨子的地方。 梅襄則笑著將她攬到懷里,將她濕透的衣服一件件解開,語氣恍若嘆慨。 “要不是我及時派人去撈你,只怕你早就死透了吧?” 寶婳眼睫輕顫,滿心的都是對他的恐懼。 他分明知道她不想死的…… 可他見她想要借著跳河水遁,不僅不揭穿,還惡毒地叫來人將她堵在水里,一點一點地耗干她的體力。 寶婳記得自己在水里看到窗口的他,即便被夜色模糊的五官,但月光下白衣烏發(fā)的身影仍是清絕無比。 可寶婳那時候卻覺得自己看到的是個會掏心挖肝唇角沾血的魅惑男妖。 她累到手指都抬不動,他卻還撫弄著她的頭發(fā),在她耳邊溫柔問道:“與我說說,你心里愛誰?” 寶婳根本就不想理他。 他干脆……就弄死她好了…… 她正要有骨氣一回,就發(fā)覺他往日里那只長而白凈的手指緩緩扣住了她的脖子。 “是……是二爺。” 寶婳連忙結(jié)巴地說出答案。 “三心二意的東西……” 他陰森森地收緊手指,并不在意她的答案是什么。 他就是想看看她多有骨氣。 “誰準你背叛我弟弟?” 他的聲音似笑非笑。 寶婳一聽,忙又顫顫巍巍地握住他的手腕。 她頓時欲哭無淚,“對……對不起,我說錯了?!?/br> 她慫得比墻頭草掉頭的速度都快。 她已經(jīng)沒有讓自己死在梅二爺手里的勇氣了。 尤其是梅襄一會兒捏著她的手指,一會兒撫過她的耳朵,就像是尋著一個有趣的玩具一般,愛不釋手。 可寶婳卻覺得自己會被捏碎手骨,會被撕掉耳朵,在他懷里都快抖出病來了。 “我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你打算怎么安慰我?” 他眼睫微彎,十分高興地問她。 寶婳被迫在他懷里無比可憐地道:“我唱歌給二爺聽……” “行罷……” 梅襄發(fā)出冷笑,仿佛甚是勉強地答應(yīng)下來,“那就拿你自己來安慰吧。” 第13章 倘若時光能夠倒流。 寶婳希望那天晚上,她沒有點上蠟燭,也沒有看見梅二公子衣袍半解、秀色可餐之貌。 梅襄說,向來只有他占別人的便宜,從來沒有別人占他便宜的道理。 所以寶婳從他這里占了多大的便宜走,全都要討回來。 而對于寶婳而言,那一晚最大的噩夢竟然既不是看到梅襄的那一瞬間,也不是被他逼著跳河的時候。 而是他貼著她涼涼的小臉,笑著在她耳邊問她五花rou的滋味怎么樣。 就好像,將寶婳過去打在他臉上的一個耳光,重新還給了寶婳一樣。 寶婳噙著淚珠,還不敢還嘴,只能生受了他這塊叫人無福消受的五花rou。 寶婳回到自己臥房里把自己埋到被子底下,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吃五花rou了。 “寶婳,你怎還沒起來?” 紫玉尋了過來,卻發(fā)覺她拱在被子底下,竟也不嫌悶熱。 她哪里知道寶婳是才回的房,壓根就不是昨天晚上就回來的。 “我、我頭疼……想多睡一會兒?!?/br> 紫玉以為她酒量不好,口中埋怨道:“你快些起來,莫要欺負三公子他脾氣好……” 等她走后,寶婳才慢慢露出臉來。 寶婳聽到三公子心中一下便懊惱了起來。 她甚至還生出了一個十分可笑的念頭。 倘若她告訴三公子她先前不小心睡了別的男人,三公子還肯要她做姨娘嗎? 等到晌午后,寶婳仔細收拾了一番才溫吞地去見梅衾。 “寶婳,你怎么了?” 寶婳杏眸里布著血絲,就好像晚上沒有休息好。 她的小臉愁容慘淡,就差在臉兩側(cè)寫上個“慘”字。 她這樣的可憐,很難不叫人注意到。 寶婳垂著腦袋,昨夜掛滿水珠的長睫此刻也輕輕顫抖,口中囁嚅著,“我……我昨天想起一些從前的事情?!?/br> 梅衾打量著她,不由猜測,“你從前是不是過得很不好?” 寶婳擰著袖子,心里都快糾結(jié)成麻花。 她蹙著秀眉,“我……我從前……” 她咬了咬唇,飛快地把要說的話說出了口,“我從前可能被其他男人欺負過……” 寶婳說完便覺得自己羞得無地自容。 尤其是想到自己先前還許諾要給他當姨娘。 她這會兒哪里還有這臉…… 寶婳也不敢去瞧三公子的臉色,自己就跑了出去。 梅衾先是一怔,隨即臉上慢慢生出一抹錯愕。 寶婳又躲回了房里去。 這回她決定誰來她都不要再開門了。 她傷心地將自己從前存錢用的錢罐子又抱了出來,仔細地數(shù)著銅錢,凄慘地發(fā)覺自己竟一朝回到了最開始窘迫的景況。 寶婳握起一把稀疏銅錢,心里慢慢做出了一個決定。 晚上,梅襄沐浴過,身上尤帶著一身水汽。 大抵是從寶婳那里得以一雪前恥,他這幾日的心情竟少見的愉悅。 他披上白色寬敞的綢袍,管盧便過來道:“二爺,桑若姑娘來了?!?/br> 梅襄系上腰帶,眉頭微挑,“這么晚了,她過來做什么?” 管盧未答,他便讓人將桑若領(lǐng)進屋來。 桑若上次見他時便恰逢他在沐浴,這回見他竟又是如此,竟下意識地偏頭避開目光。 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上前跪下。 “多虧了上回二爺給奴婢那么多銀子,這才足以處理舅母家中許多為難的事情……” 她那時無助至極,卻是梅襄雪中送炭。 這份恩情叫她每日都掛在心上,直到今日才尋到機會向他道謝。 “你家里的事情都處置好了?” 梅襄淡笑,并不在意那些零碎的錢銀。 桑若輕聲道:“上回是因?qū)殝O耽擱了事情,奴婢才道謝來遲?!?/br> 梅襄忽問:“你與繡春院的丫鬟竟很熟稔?” “她是個單純的女子,奴婢當時選她進府,她便一直對奴婢懷著感激,二爺也認識她?” 桑若說到此處,不由想起上次梅襄針對寶婳的事情。 她看向梅襄,卻見梅襄目光并沒有絲毫動容,卻也叫人看不出喜怒。 “繡春院的丫鬟,與我何干?” 桑若微微松了口氣,“是,所以奴婢上回來見爺也是想請求二爺準許奴婢入深春院,伺候在二爺?shù)脑鹤永?,為二爺當牛做馬?!?/br> “你自幼入府便待我不薄,何必在意這些小事,你我情分非常人能比,往后還是莫要說這些話了?!?/br> 他一句“情分非常人能比”,竟叫桑若一下子便怔住。 “原來爺竟那樣看重那半個饅頭……” 她呢喃地說出口。 她說的半個饅頭頗有淵源。 是梅襄生母才去世時,他躲起來不吃不喝,是桑若碰見了他,可憐他便分了半個饅頭給他。 也是后來,桑若才知曉梅襄便是府上的二公子,是宣國公寵妾柳氏所出。 “奴婢想要為二爺效忠,奴婢是真心的,還請二爺給奴婢這個機會?!?/br> 梅襄見她十分堅持的模樣,思量良久,方啟唇道:“我近日也沒有旁的需要,不過我需要一個理由光明正大地離開宣國公府?!?/br> 桑若遲疑,他不想以尋常的方式離開宣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