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他的話更像是一種誘惑、一種邀請,想要叫人同他一起犯下錯誤…… 寶婳挪開目光擰著衣角道:“二爺喝完了它,寶婳再獎勵二爺?!?/br> 梅襄點了點頭,輕笑一聲便將那一壺全都喝下。 喝完之后,便揉著眉心醉倒。 寶婳大大地松了口氣,見時間被他拖延了許久,忙就離開了他的屋中,生怕讓石頭久等。 這時候夜色已然極深。 寶婳不需要特意收拾什么,懷里只抱著一個小包袱便摸著黑往后門走去。 寶婳到了地方,輕聲喚了石頭,石頭便答應(yīng)了她一聲。 “我有些事情耽擱,這才叫你等了許久……” 石頭道:“沒有關(guān)系,咱們現(xiàn)在就走吧。” 寶婳點了點頭,石頭便帶著她走到了角門邊上,他將角門打開后,正要叫寶婳走,卻悶哼一聲地倒了下去。 “石頭哥?” 寶婳有些吃驚,以為他哪里不舒服了。 她正疑心怎這般不巧,想去借著月色打量他一眼,身后忽然就亮起了火光,叫她一下子就看見了石頭衣服上的一只鞋印。 寶婳嚇了一跳,忙要去扶,卻被人握住了手臂。 她慢慢抬頭,瞧見管盧就在門外,他攔著她,眼睛卻死死地瞪著地上的石頭。 “管……管大哥?!?/br> 寶婳結(jié)舌。 管盧看了她一眼,“寶婳姑娘,你還是回去的好?!?/br> 寶婳又是驚慌,又是迷茫。 她和石頭約好今日要離開,這件事情只有石頭和她知道,不可能有旁人知曉。 為何這樣的巧,今晚上管盧就在門外? 管盧似看出了她的疑問,對她說道:“寶婳姑娘恐怕還不清楚,自打你向二爺?shù)谝淮翁岢鲭x開之后,二爺便叫人日日守在角門處,所以今日并非巧合,你早來一天或者晚來一天,都是一樣的結(jié)果?!?/br> 寶婳聽他提到二爺,臉色微白。 她輕輕地?fù)u頭,低聲道:“管大哥,二爺給了我賣身契便是要放我自由的,不信你回頭去問二爺,我與石頭急著趕今晚的船,你便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先放我們出去好么?” 她似乎真的相信了梅襄給了她賣身契就是還她自由。 也是打心底認(rèn)為這不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管盧都忍不住嘆了口氣。 “放開她——” 身后慢慢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寶婳微微僵住,管盧這才松開了攔住她手臂的手,退到一旁。 寶婳回頭就瞧見梅襄被仆人抬在椅轎之上,他一手仍是捏著眉心,似乎還沉浸在方才那一片醉意當(dāng)中。 椅轎停下,旁邊的人便遞來一盞烏色的茶湯。 梅襄接過來喝了,這才睜開眼睛看向?qū)殝O。 他的神色如往常一般平靜,目光挪到了寶婳身后的石頭身上,輕輕地說:“原來就是這個人啊?!?/br> 寶婳震驚地看著他,似乎也完全想不到,他喝了那么多的酒下肚后,竟然還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梅襄問她:“怎么辦好呢?” 他勾起唇,眸色深濃,一字一句地說:“寶婳,二爺對你的耐心,終于用完了。” “二爺……” 寶婳的聲音像蚊吟一般,周身的氣力仿佛都在他這句話中一點一點地流失不見。 “還不動手?” 梅襄看著她身后的那個野男人,笑得十分滲人。 寶婳回頭,便瞧見管盧一腳又將石頭踹翻,竟帶著幾個手下當(dāng)著她的面圍毆石頭。 “不……” 寶婳想要過去,可卻被走下椅轎的梅襄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對你不好嗎?” 梅襄的面龐映著火光,表情幾乎陰森到了極致。 “二爺幾乎把這輩子的好性兒和耐心都給了你,你卻始終要胳膊肘往外拐?” 寶婳看到石頭抱住了頭蜷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鼻頭頓時一酸。 她的眼前畫面也漸漸變得模糊不堪。 “二爺,你放過他吧……” “我若輸給了老三也就算了,結(jié)果你要跟著這個低賤的奴隸離開府里,放過他,你讓二爺?shù)哪樛膬簲R?” 寶婳含淚求他,“寶婳就是個賤婢,賤婢配賤奴才是天生的一對,是不會讓二爺丟臉的?!?/br> 梅襄頓時將她扯到懷里,眸色微陰,“所以怪我不夠低賤,配不上你這賤婢了是么?!” 寶婳哭著搖頭,卻說不出什么話來。 地上的石頭終于被打到受不了,嘔了口血出來。 寶婳驚得掩唇,卻怎么也掙脫不開梅襄的懷里。 她甚至相信,梅襄就是要將石頭活活地在她面前打死…… “二……二爺饒命!” 石頭顫抖地叫了出來。 身上的拳腳頓時也停了下來。 “我……我全都是騙她的,是有人指使我這么做的,所以……所以我不會的帶她離開的?!?/br> 管盧道:“屁話,若不是知道這些,打你做什么?!” 眼見管盧掄起拳頭,石頭忙又抱著頭說:“還……還有?!?/br> 他從懷里掏出了一疊銀票,“這是那人給我的錢,他說事成之后,還會再給我一筆……” “石頭哥?” 寶婳看著他,好似不認(rèn)得他了一般。 石頭驚恐地看了她一眼,道:“寶婳姑娘,那人特意交代了小的,一定要提到梅林還有……還有紅襖,他說這是姑娘都最喜歡的東西,會讓姑娘相信小的話……姑娘讓二爺饒了小的吧!” 寶婳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眼淚兜在長睫上,都搖搖欲墜。 梅襄自她身后俯下臉來輕蹭她冰涼的臉頰,在她耳旁陰冷地吩咐:“好啊,將他帶下去好好問問清楚,也好叫我知道,他還藏了多少我們寶婳都不知道的事情?!?/br> 石頭一路慘叫被人拖走。 寶婳卻被梅襄笑著捂住了耳朵,仿佛怕她嚇到一般。 這分明是分外貼心的舉動,寶婳卻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齒寒。 寶婳被帶到一間溫暖的屋中,她的眼眶還濕著,整個人都啜泣不止。 直到她看見梅襄慢慢地解開了身上的披風(fēng),寶婳終于不再抽泣。 她緩了緩,擦了擦眼淚對梅襄道:“二爺困了么?寶婳出去讓二爺休息罷……” 她說著便想當(dāng)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卻被他冷笑一聲捉住手臂推了回去。 “寶婳,二爺不困,二爺這個時候很精神,就讓你這么走了,只怕往后都睡不踏實了?!?/br> 寶婳看著他隨手將解下的披風(fēng)丟到地上,忙又要落淚,可憐地嗚咽道:“二爺答應(yīng)過我的……” 她這話卻是提醒了他,這些日子他為了這句話忍了多久,忍了幾回,忍得又多愚蠢。 “是啊,二爺答應(yīng)了你……” 寶婳仿佛看到了一線生機(jī),眼中淚花閃爍,用著自己平常最怕的事情抽抽噎噎地去唬他,“二爺答應(yīng)了便不能反悔,不然、不然會遭報應(yīng)……” 他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那你最好快點祈禱……” “祈禱在我碰到你之前,叫老天降下一道雷來把我劈死吧?!?/br> 寶婳似被他這不要命的話嚇到一般,眼淚都嚇了回去。 “二爺……你、你再等我一下,我可以解釋的?!?/br> 梅襄走到床前,手指碰到她之前竟果真停下。 “解釋?” 他唇角掛著邪佞的笑容,似乎對這兩個字產(chǎn)生了興趣。 “二爺,我是不喜歡石頭哥的……” 寶婳抹干臉上的淚,語氣甚是磕絆對他說道。 “哦?所以你不喜歡他,就是半夜背著包袱同他出來散步來著?” 梅襄闔著眼,反復(fù)揉著眉心,顯然心情敗壞到了極點。 寶婳用力搖頭,“不是的……” 可她實在不知道要怎么同他解釋。 她看著他,抽了抽鼻子,又說:“我就是看他可憐……” 她是真的以為石頭為了自己流離失所,也是真的想要湊錢還他從前的生活。 “我以為他為了我連家都沒了,我……我就想給他一個家而已?!?/br> 梅襄動作忽然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