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寶婳咬著唇,又哭著伏到了那羅漢床上。 他的意思她怎么會不明白呢…… 她想好好過日子就要自己想明白了,跟他好好得過,要是像現(xiàn)在這樣想著離開,想要和離,就算她自己心里難受膈應(yīng),那他也不會放她走的。 他就是這樣的人,壞得明明白白,也絕不回頭。 寶婳哭得傷心,旁人也不敢靠近她半步,過了會兒外邊走進(jìn)來一個人。 那人看著寶婳趴在幾上,便低聲道:“弟妹……” 竟是柳氏的聲音。 柳氏也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過來,但她來的時(shí)候,多少都該聽見了他們吵架的動靜。 “我想同你說些事情……我先前一直挨人磋磨,我對不起你也不要你原諒,我只是想叫你看些東西,也許你看過就明白這并不全是二弟的錯……” 她磕磕絆絆的,似乎說話都很困難。 寶婳心頭頓時(shí)生出一團(tuán)無名火來,她反手將桌上的杯盞都拂到地上,“便因?yàn)槲沂莻€好心腸的人,所以就值當(dāng)你們都這樣來欺負(fù)我是不是?” 柳氏原本想亮出袖子底下的臂膀的動作僵了僵,又收了回去。 她解釋道:“不是的……” “你走,我是不會再相信旁人的話了……” 寶婳悶悶地說了一句。 過了會兒她抬起頭,瞧見柳氏已經(jīng)不在屋里,顯然被她發(fā)脾氣給趕跑了。 她還瞧見躲在角落里的那些小丫鬟們都頗是畏懼地看了她一眼就迅速的低下了頭去。 寶婳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 她竟愈發(fā)得不像樣,對著自己的嫂子摔碗摔碟的,甚至還動手打了二爺…… 她啜泣了一聲將難過的心情忍住。 她不喜歡這個樣子。 她這么兇,一點(diǎn)都不像她自己了。 桑若在屋里還等著丫鬟過來報(bào)信。 豈料下一刻就瞧見了梅襄來了她這里。 對于桑若而言,這簡直是再稀罕不過的事情了。 “二爺?” 他一直朝她走來,那張俊美的面容上仿佛結(jié)了霜一般,寒冽至極。 下一刻桑若便被他掐住了脖子按在了墻上。 前兩回差點(diǎn)被梅襄掐死的陰影瞬間又如潮水一般將她覆滅。 “二爺……” 管盧氣喘吁吁好不容易匆匆從外面追趕進(jìn)來,忙要阻攔。 “二爺她現(xiàn)在還不能死……” 管盧知曉他現(xiàn)在快氣瘋了。 但他現(xiàn)在掐死了桑若,當(dāng)初還不如直接拒絕了太后。 “二奶奶她知道的也未必會高興的……” 他這話難免讓梅襄想到了上回寶婳以為他弄死了梅衡之后,做了一宿噩夢的事情…… 他緊緊蹙起眉,這才驀地收了手。 桑若扶著墻痛苦喘息…… 這是第三回 了…… 第三回 二爺都沒能掐死了她。 她挑了挑唇角,低聲道:“二爺,我什么也沒有說,是寶婳自己看見我從書房里出來,她誤會我了……” “桑若,你到底圖什么?” 梅襄面無表情地問她。 桑若聞言,微微出神道:“我圖自己能在二爺?shù)纳磉呌幸幌??!?/br> 她看向梅襄,問他:“倘若我?guī)淼睦?,比寶婳給二爺帶來的利益更大呢?”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br> 他的眼中除了嫌惡,在無他物。 “我憎惡你,只想要你從眼前消失?!?/br> 他說完便再不想多看她一眼,離開此地。 一連幾日,寶婳都不曾再見到梅襄。 自他從她手里奪走休書之后,便再也沒有回深春院過。 寶婳早起穿了件素白色繡花襖裙,她倚在窗下,衣下包裹著的身段軟綿,即便不施脂粉,依舊是杏眸柔黑,唇瓣嫣紅,眉黛花顏,微微顰眉的模樣,惹人心口也好似跟著一揪。 “二奶奶,那日在船上的事情,奴婢看得分明……” 竹月忍不住主動與她提了一嘴。 那日在船上她看見桑若的小丫鬟要推柳氏去撞寶婳入水。 但柳氏自己絆進(jìn)了水里去。 “那桑若姑娘用心不純……二奶奶可千萬別上了她的當(dāng)?!?/br> 寶婳“嗯”了一聲。 這件事情同桑若的挑撥其實(shí)是沒什么關(guān)系的。 她只是突然聽到二爺真的有個妾之后,無法接受罷了。 這些天平靜下來,她的心思自然也沒那樣偏激。 她瞧見梳妝臺上一只盒子,正是桑若所贈那一套珍珠頭面。 她想了想道:“隨我去尋她一趟吧?!?/br> 她要將這東西還給桑若。 她那少得可憐的精力幾乎同二爺都耗了個干凈,實(shí)在再沒力氣同旁人耗了。 桑若住的地方離寶婳的院子并不是太遠(yuǎn)。 到了那兒,寶婳便瞧見門口的兩個婆子在說閑話。 婆子見她過來,諂媚笑說:“這不是二奶奶嗎,怎突然就過來了,待老奴進(jìn)去稟報(bào)一聲才好?!?/br> 婆子說罷正要進(jìn)屋,就聽見屋里一個重物倒地的聲音。 里面有很多細(xì)碎的動靜,叫人聽不分明。 婆子愣了愣,寶婳卻對她道:“不必了,我自己過去?!?/br> 她直接上前去,走到窗邊,才透過若隱若現(xiàn)的架子縫隙,看到了地上倒著個人。 “我也不想這樣,可我心里真的很痛,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可以說,我比大奶奶你要更加痛上千百倍……” “我從前也是像你這樣,想做什么又不敢做,結(jié)果弄地自己里外不是人,反而什么都沒有了。” 柳氏方才被她踩了一腳肚子,只覺得口中微微腥甜。 她的頭發(fā)早就凌亂不堪,釵環(huán)也散了一地。 婆子攥著她的頭發(fā),要將她拖出去,這時(shí)門口卻走近來一人。 婆子見到來人愣了愣,桑若抬眸也是一愣。 “寶婳?” 寶婳看著柳氏,忽然想到對方那日似乎想要給她看些什么。 她微微遲疑,蹲下身去輕輕地卷起了柳氏的袖口。 只那么隨意一掀,便叫她瞧見了柳氏袖下那根手臂上的淤青紅紫,或大或小的針孔,甚至焦灼發(fā)黑燙傷過的痕跡…… 寶婳幾乎都愣在了原地。 她做下人的時(shí)候,不論是她還是那些丫鬟,都很少會受到主子的苛待。 可柳氏是大奶奶,是個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主子,卻會過的比一個奴婢都不如? 她看了片刻,才后知后覺地明白了什么。 她替柳氏放下袖子,卻緩緩起身走到了桑若面前。 “桑若……” 寶婳的聲音輕輕柔柔的,桑若笑了笑說:“寶婳,其實(shí)……” 她的話未說完,臉側(cè)便驀地一痛,被寶婳打了一個耳光。 桑若偏過頭去,瞪大了眼睛竟十分不可置信。 桑若捂著臉,被丫鬟攙扶住。 “疼嗎?” 寶婳問她。 “真的一個巴掌落在了你的臉上,我也不見你能挺得住。” 她這是都聽見都看見了。 聽見了桑若說的那句“打在你身痛在我心”,也看到了桑若是怎么對待柳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