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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霽很后悔,非常后悔。 當時為什么要報警! 關于后兩個問題,她已經理出前因后果 養(yǎng)羊場的怪物從點金藥業(yè)地下實驗室逃出來的。死在養(yǎng)羊場倉庫里,擁有軍用手持通訊終端的尸體,應該是點金藥業(yè)的人。他們搜查到附近,但是沒有確定準確方位,這個人冒然闖入養(yǎng)羊場,被那頭怪物殺了。 而這個人失蹤,以及自己引燃養(yǎng)羊場,必然會引來點金藥業(yè)其他人。當天夜里,自己和晏燈逃離養(yǎng)羊場不久,點金藥業(yè)的人就來抓走了那頭怪物,并且清理了養(yǎng)羊場包括兩具尸體。至于自己的車,很有可能被對方誤以為是同伴的交通工具而帶走處理了。 至于老師受傷,很有可能是前往機場接晏燈的路上目睹錢紅爬上基站鐵塔自殺。老師下車準備搭救,從而不幸遇上再附近游蕩,甚至可能同樣被高處的錢紅吸引過來的怪物。 這些都不能說。 一旦上報國家,點金藥業(yè)、紀氏、紀董、老師、自己和晏燈,一個個誰都逃不掉。 棲梧山派出所所長窩在單人沙發(fā)里,捧著咖啡杯看看著默然不語的顏霽,掩唇打了哈欠,像一只昏昏欲睡的貓。 顏霽后背寒毛瞬間炸立,舌頭好像不受控似的僵硬。遲疑片刻,她問出一個外人聽來會覺得莫名其妙的客套話:“所長昨天沒睡好?!?/br> 應照看向她,眼睛微微瞇起,突然變成一只狡黠的狐貍:“何止昨天,前天也沒睡好,夜里雨太大?!?/br> 顏霽心頭一沉。 前天應照收到自己的求救短信之后去了點金藥業(yè)! 實驗室里槍林彈雨的時候,這位人民警察在哪里?這一屋子煙味,他們查了一天一夜?查到了什么? 顏霽很擔心,擔心應照知道太多。 臨近中午,烈日高懸,熱浪從敞開的窗口一陣陣涌入。而在它對面墻角,制冷空調呼呼使勁吹著涼風。 顏霽坐在沙發(fā)上,迎著應照似笑非笑的目光,半邊身子冷,半邊身子熱,煎熬的像站在一根顫顫巍巍的繩索上,腳下是萬丈寒淵,是千里煉獄。 一言不慎,全家坐牢。 “噗通”—— 應照隨意的抬手一拋,空咖啡杯脫手飛出,精準落進垃圾桶。 空氣中涌動的無形交鋒消弭。 應照撐著沙發(fā)扶手站起身:“我去看看,夏瑤應該來了。” 顏霽點點頭,等應照出去,她立即給晏燈發(fā)了一條語音。 “嗡嗡嗡?!?/br> 手機震動,消息彈出。晏燈點了一下,傳出顏霽的聲音:“派出所長前天晚上去了點金藥業(yè)老廠,她正在調查。” 晏燈對面的景星微微傾身:“小姐,據我所知,點金藥業(yè)直接和省里打的招呼,下面也有打點。這個派出所長肯定是私自調查?!?/br> 晏燈打出三個字:【知道了】,又刪掉換了一句【不用擔心】。 景星聽晏燈的手機不時“嗡”一聲,低頭看向手中的文件,這是康沃爾總部發(fā)來的境內人員名單。 作為康沃爾的大管家,他當然能看出其中少了不少人,這是戒備,同樣也是這是試探。一旦他試圖聯系那些不在名單里的人,必會迎來康沃爾現任掌權者的怒火。 “去綜合體廣場?!?/br> “是?!本靶谴蜷_導航,汽車平緩啟動,他狀似無意的問,“需要我送您回來嗎?” “觀察我約會?” 景星抬眼掃視后視鏡,鏡中后座的晏燈眼睫低垂看著手機,神色冷漠一如在康沃爾之時。 景星斟酌片刻,口吻誠懇:“屬下愚鈍,您住在這里除了避開紀氏的耳目,以及尋找那件東西的線索,是不是還有其他深意?” 晏燈翻動手機屏幕,認真“十年中文新詞匯”,語氣冷靜:“純粹冷酷危險的人設,太過于平面必然缺乏魅力。一向冷酷危險的角色卻沉湎過去,執(zhí)著故人。步步設計攬權,又時不時任性嬌縱感情用事。這樣聽起來是不是有趣多了?” 景星握緊方向盤:“您...在做餌?!?/br> “人需要弱點,不是嗎?!?/br> . . . 三分鐘前,棲梧山派出所。 【不用擔心】 看見新短信,顏霽忍不住揚起嘴角,手指飛快打出一行字:【好的,我一會回去,中午想吃什么?】 想到家里也沒吃的,而之前自己似乎答應過什么,顏霽連忙又添了一句:【吃漢堡王?要不直接綜合體廣場見?!?/br> 門外腳步聲漸近,手機彈出晏燈的回復:【好】 顏霽收起手機站了起來,轉身面向小會議室門口。 應照進門將手里的信封遞給她:“三千塊,市政府表彰的先進分子是2萬,我會盡力幫你爭取?!?/br> “謝謝所長?!鳖侅V雙手接過信封,信封表面還印著公安局的字樣,三千塊捏在手里有厚厚一疊。這個金額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本來以為最多八百一千。 應照走到茶幾邊拿起自己的手機,隨便將那瓶沒開封的農夫山泉果汁遞給顏霽:“我送你下去?!?/br> 顏霽婉拒:“不用所長,我自己下去就行?!?/br> 應照嘴角含笑,眼角現出一條若有若無的細紋:“好,你出了派出所站在馬路對面,機場大巴從那里回市區(qū),你招手就行?!?/br> “謝謝應所長,我就先告辭了?!鳖侅V微微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