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
“擦不掉的。”顏霽臉上露出慘烈的笑,“這是QW06型號追蹤劑,你用八四消毒液洗都沒用?!?/br> 狄先生臉色變幻,最終心一橫撲向顏霽。他比顏霽高一個頭,體魄彪悍強壯,兩方實力懸殊過大,顏霽基無掙扎之力。 “你們中國不是有句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br> 顏霽猛地睜開眼睛,死死盯著狄先生身后一字一頓的大聲說:“所以你打算強/jian我?” 狄先生獰笑,張口欲答,“是”字已經(jīng)到了舌尖,他猛地松開顏霽,扭頭看向自己身后,幾乎一瞬間,他沖到水泥平房前,將門邊亂七八糟的各種日用品踢得亂飛。 “啪嗒。” 黑色對講機從簸箕里飛出來,孤零零摔在地上。 狄先生抓起對講機,抬起頭臉色鐵青,雙目爆凸盯著顏霽。 顏霽的眼前天旋地轉(zhuǎn),景物人影重疊碎裂,多看一眼都要暈眩,她依靠鐵柵欄支撐身體,平靜的問:“狄先生,你要坐實自己的罪行嗎?” 狄先生攥緊對講機朝著地面狠狠一砸,口中說了一句波斯語,快步?jīng)_向顏霽。 顏霽抬起胳膊,手虛虛一揮。 狄先生忽覺腦后生風,來不及細想,后腦勺劇痛如裂。他伸手一摸,溫熱的液體濕噠噠沾了一手,觸目驚心的鮮紅。 十一從墻角走出來:“我還以為我沒機會出場呢?!?/br> 顏霽微微一笑,再也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第48章 顏霽夢見簸箕,夢見塵灰,夢見陽光,夢見窗外的梧桐葉,夢見吵鬧的教室和喧嘩的初中生。 猛地驚醒,白墻、黑板、桌椅,桌肚里塞滿厚厚的初一教材書。 原來是一場夢。 她夢見自己長大,遇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人,經(jīng)歷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像雨后的公園小道,花瓣和爛泥攪合在一起,再也沒有照片上的風景。 少年顏霽心有余悸的揉揉眼睛。 大掃除之后教室里空無一人,凳子反扣在桌上,拖過的地面殘留著一道一道草率的水漬,微濕,凌亂,毛毛躁躁。 身后傳來粉筆劃過黑板的摩擦聲——“噠——哧哧哧……” 聲音連綿不覺,吱吱呀呀吵得耳朵難受,顏霽不勝其擾,一股怒氣直頂天靈感,抬腳一蹬桌子,書桌鐵腳劃過地面發(fā)出尖銳的聲音,嚇得身后的聲音截然而止。 顏霽雙手插在校服運動褲寬松的口袋里,轉(zhuǎn)身斜仰起頭:“吵死了,怎么就剩下你一個?” 畫黑板報的晏燈踩在凳子上,扶著黑板小心翼翼扭過頭。她比同齡人看上去要小一些,像是裹在短袖校服和藍色臃腫運動褲里的一截藕芽,玉白纖纖,清嫩脆口。 一折就斷,看著就好欺負。 少年顏霽則像太陽下的一株單竹。單竹幼時密被白蠟,遍生小刺毛,如十三歲的顏霽支棱了一頭零碎短發(fā),青澀稚嫩的臉上滿是不耐煩:“問你話呢,還要弄多久,我要鎖門……” 顏霽的斥問截然而止,她的目光被黑板畫吸引,顏筋柳骨的板書和惟妙惟肖的粉筆畫令她嘆為觀止,心底煩躁不耐的怒氣頓時消散一空。 顏霽毫不吝嗇的贊嘆:“你畫的?太厲害了吧!你是不是打算考藝術生?學了多少年呀這一手太帥了?!?/br> 接踵而至的問題讓晏燈應接不暇,直白的夸獎讓晏燈不知所措,初中生涯還沒有開始,她已經(jīng)覺得難以招架。新同學有著夏日烈陽般灼目的神采,笑起來肆意又張揚,像一頭莽撞跋扈的小惡龍。 顏霽退后半步,雙手撐著桌板一躍坐上書桌,脖子上的黃銅鑰匙一晃一晃:“你怎么不說話?我叫顏霽,你叫什么名字?” 在顏霽炯炯有神的目光中,晏燈遲疑了一會:“……晏燈?!?/br> 顏霽開心的笑:“我們的名字很像哎。你不是一中的吧?我是一附中本部直升的,以前沒見過你。你哪個學校的?” 少年晏燈寡言少語,時常顯得空蒙木訥,對于別人的問題總是沉吟許久:“嗯,我、我是…仙霞,小學?!?/br> 顏霽睜大眼睛:“不會吧,仙霞小學居然有你這么厲害的人。也是哦,仙霞能考進一附中本身就很厲害啦。這次招考你第幾名呀?” 晏燈輕輕點頭。 顏霽笑,夏風拂過梧桐樹葉上的陽光,牽絆在她唇角:“你怎么傻乎乎的,我問你第幾名,你點頭干什么呀?!?/br> 晏燈臉上泛起一層薄薄的紅,不知所措的垂下頭,過了會她飛快望了顏霽一眼,攥緊手里的粉筆在黑板上短促的畫了一橫。 顏霽沒有看向黑板,她腦海里回蕩剛剛晏燈望過來的那一眼。那雙眼睛,迎光微明,背光幽黯,圍棋子般黑白剔透,一眼便望進她心里。 “——!” 顏霽猛地坐起,毯子從她身上滑落。棲梧山派出所小會議室里安靜漆黑,窗外夜色濃重,窗臺幾盆綠植里依舊花團錦簇,只是清冷月光看不見繽紛的色彩。 橫躺在隔壁沙發(fā)上的十一拔下耳機:“啊呀,你可算醒了?!?/br> 外面派出所院子里似乎許多人,不知吵嚷什么,攪得顏霽頭腦昏沉,張口欲吐。她彎腰撿起薄毯,手撐沙發(fā)扶手試圖站起來。 十一見她跌回沙發(fā)上,十分嫌棄:“你就歇歇吧你,就你這身體素質(zhì)都睡了十幾個小時了,還想干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