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入汛以來最強暴雨……”

    “36條河流發(fā)生超警水利部進一步強化部署防范工作……”

    “我市今日大雨轉(zhuǎn)晴，汛情整體平穩(wěn)暫無洪澇災(zāi)情……”

    嚴吉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拿著遙控，呆呆盯著茶幾發(fā)呆，電視機聲音很響，放著晚間新聞，聽起來嚴肅又熱鬧。

    突然，嚴吉蹦起來，撲過去抓起電話筒。她壓下“重撥鍵”，心里升起期盼。她昨天晚上躺在床上隱隱約約聽見電話鈴聲，好像還有開門關(guān)門的聲音。

    電話鈴聲叮鈴鈴，一遍一遍響，直到變成“嘟嘟嘟”。嚴吉不死心，不斷重撥，不斷重撥。

    “喂？”電話突然接通，傳來一個顫巍巍的聲音。

    嚴吉愣住。

    “喂喂喂，聽見嗎？”

    嚴吉頭皮炸起，吼了出來：“陸言！”

    陸言嚇得差點把電話筒扔掉：“嚴吉？你怎么知道……”

    “你在哪！”嚴吉抬腳就往門口走，直接將電話機拖摔到地上，這么一驚才回過神，“陸言，你在那？”

    陸言羞愧難言：“我，我，我出來散步，我想晏燈晚上可能回家，我就隨便過來看看，這個電話一直響……”

    陸言的話仿佛一盆冰水，嚴吉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哆嗦。她甚至說不出來話，牙齒磕磕絆絆地吐出兩個字：“等，我?！?/br>
    等我！

    嚴吉和班上男生比賽的時候也沒能騎這么快，心臟在燃燒，血液在沸騰，腦子里紛亂閃過無數(shù)畫面，極力抹成空白一片不敢多想。

    天上落下小雨，陸言守在電話亭旁邊沒敢走動，見了嚴吉，有點怕有點擔(dān)心：“你沒事吧？”

    嚴吉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霧，死死盯著陸言。陸言被她的氣勢嚇住，身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急得直跺腳：“你說呀，你快說啊，晏燈是不是出事了！”

    嚴吉走到墻角蹲下，她需要一個小伙伴分擔(dān)壓力：“我爺爺也不見了，他昨天晚上接了一個電話，就是這個電話亭打過去的。今天我一天都沒有看見他?！?/br>
    陸言蹲在她旁邊：“你爺爺？”

    嚴吉蹬著陸言：“我說的話，你不能告訴任何人?！?/br>
    陸言連連點頭，舉起手：“我保證?！?/br>
    嚴吉看看四周，斜對面的小超市前沒有納涼的人，路上清清冷冷：“晏燈家，只有她和她mama。晏燈mama身體不好，從來不出門。她們家也沒有其他親戚，不可能出去旅游?！?/br>
    陸言羞愧地抓抓后頸：“嗯，我回家想了想也覺得，她家這么……我當(dāng)時沒反應(yīng)過來！哎，可是現(xiàn)在還不能報警，失蹤要等24小時?！?/br>
    嚴吉不知道這個，聞言擰起眉頭：“我們也不知道晏燈什么時候不見的。”

    “對哦！”陸言雙手一擊，“走，我們?nèi)フ揖焓迨濉！?/br>
    兩人騎著自行車跑到派出所，還沒說兩句就被攆了出來。

    “走走走，這么晚還不回家。再來搗亂，打電話到你們學(xué)校告訴你們老師。”

    ……

    “好好，叔叔記下了，明天去核實。你們快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

    “小朋友，你們先不要著急，慢慢說，恩恩，要不然你們先回去看看，說不定爺爺已經(jīng)回家了?！?/br>
    ……

    嚴吉和陸言走出公安局，玻璃感應(yīng)門一開一合，兩人耷拉著腦袋，手里拿著警察jiejie硬塞的餅干。

    “他們都覺得我們是小孩子，小孩子說的話，大人都不相信?！?/br>
    嚴吉一揚手，“啪嗒”將餅干摔在地上，蹬蹬蹬跑向臺階。陸言撿起餅干追了上去，抓住嚴吉的自行車龍頭。

    “你松開?！?/br>
    陸言支支吾吾：“嚴吉，太晚了，再不回家我爸媽要報警了?！?/br>
    嚴吉一愣，揚起下巴：“那你回去?！?/br>
    陸言抓住龍頭不松手：“你也先回家，我們明天再去找。說不定明天晏燈還有你爺爺就回來了，他們可能是有急事。而且，而且我們明天可以去找班主任！”

    嚴吉斜低著腦袋，掰開陸言的手：“我知道了，你回家吧，我也回家了?！?/br>
    陸言松了口氣：“好，我爸媽肯定等急了，我先走了?！?/br>
    嚴吉跨上自行車蹬了兩圈，扭頭看，陸言趴在自行車上，屁股都沒坐下，腳踏板踩得飛轉(zhuǎn)，一溜煙就看不見他的背影。

    嚴吉下了車，推著自行車，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路上沒人，偶爾一兩輛摩托車竄過。門面房也都關(guān)門打烊，只剩迪廳、歌廳閃著五彩斑斕的霓虹燈。

    偶爾街頭巷尾，一間小鋪子亮著燈，或者白背心老板在柜臺里昏昏欲睡，或是一桌半醉的食客在吹牛皮。

    嚴吉漫無目的地走，最終還是走回了家。

    客廳亮著燈，電視機里在放廣告，推銷員打了雞血一樣叫嚷，倒顯得屋里有些人氣。

    嚴吉躺在沙發(fā)上，想睡睡不著，坐起來抓起遙控器調(diào)到法制頻道。今天講的是一起出租車殺人案，內(nèi)容真實血腥，嚴吉眼睛都沒敢眨一下。

    節(jié)目一結(jié)束，嚴吉去洗手間洗了個臉，開始在家尋找線索。

    “被子掀開沒疊，爺爺準備睡覺了，不可能是早上出門，還是昨天晚上。”

    “皮帶手表不在，去省城的皮鞋也不在，傘也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