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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人,站在門外,連手里的牛奶都不再冒熱氣,當真冷冷清清。 楚忱想起她原先穿的是一條黑綢褲,牛奶翻下去的時候,落在她褲子上就很明顯,不知道她后來換一條白色的褲子有沒有這方面的考慮。 楚忱一下子關掉了貓眼。 房間里好像很悶,楚忱過去拉開窗簾,又將玻璃窗開了一條縫,夜晚的涼風帶著晚春的花香自縫隙里飄進來,天空不見星子,只有一輪明月半隱在已經(jīng)變薄了許多的烏云里,露出一點暖黃,像是桂花自樹梢探出頭,這兩天都是雨,天氣當然算不上好,但是夜晚倒是晴朗,不知道明天還有沒有雨。 楚忱坐在椅子上看了一會兒,一雙長腿先是并起,之后又隨意搭著,之后又蜷起來,似乎椅子太矮,無處安放。她坐的不舒服,撩了下微亂的頭發(fā),又走回門口去看,這一下倒是看到了變化,顧良夜正巧轉(zhuǎn)身,打開門進去了,空留一個毫無人氣的走廊。 楚忱悄悄地松了口氣,她看一眼鐘表,距離顧良夜第一次敲門,好像已過了一個小時。 顧良夜走了。 楚忱最后看了一眼,正想關上貓眼,忽然,對面的門又打開了,那女人又出來,手里仍然拿著一杯牛奶,只是重新有了熱氣。 楚忱:“......” 她看著女人走到她房門口,抬了抬手,曲起的指節(jié)碰到門,似乎想敲,但隨即又放下,神情猶豫地后退了兩步,之后又站在門外不動了,只低著頭怔怔地看著那杯送不出去的牛奶,杯壁可能有些燙手,她的手指不一會兒就通紅了,時不時換個手,拿被燙到的手指去摸耳垂。 可是就是這樣,她也一直不曾放下手里那杯奶。 沒過多久,她的兩邊耳垂就紅撲撲的了,同時也失去了降溫的作用,顧良夜不再去摸,楚忱又看她在門外徘徊了一陣,眉頭越皺越緊,又回頭去看鐘表。 十二點了。 灰姑娘被打回原形的時刻。 鬼怪狂歡的時刻。 正常人入睡的時刻。 楚忱深吸一口氣,倏然打開了門,顧良夜完全沒想到這門還會打開一般,被忽然的開門聲驚了下,手里的牛奶震蕩開來,從杯沿濺出一點,楚忱就在這時走過去,搶過她手里的牛奶,一口氣喝了下去,之后有些粗暴地擦了擦嘴唇,又當著她的面把門關上了。 門一關,楚忱便似渾身都癱軟了一般,緊靠在門上喘氣,沒一會兒又轉(zhuǎn)頭,從貓眼悄悄看那女人的反應,只見女人好像有些愣神,之后眨了眨眼,眉眼彎彎地笑起來,表情便生動了,像是清澈湖面落下一片花瓣,于是有了好看的漣漪。 楚忱罵了一聲,沖進浴室洗漱,好像要把那些在嘴里化開的甜膩洗掉。 再出來時,顧良夜回房了,楚忱也能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難得的香甜,雖然漱過口,但那杯牛奶的甜味仿佛還是被帶進了夢里。 噢,那個人還加了蜂蜜。 加的太多了,所以有點膩人。 第二天晚上,等著楚忱的,仍然是一杯溫熱的牛奶。第三天、第四天......天天如此。 起先,楚忱還耍脾氣,總要折騰一番才妥協(xié),之后她便“麻木”了,每次女人一敲門,她就自動自發(fā)地開門拿牛奶喝,從第一天開始,顧良夜好像就認定了她喜歡喝甜的,每天的牛奶都加了蜂蜜,簡直甜的發(fā)膩,楚忱每次面無表情地喝完,回房就狂喝水,卻怎么也驅(qū)不散那甜味。 但是除此之外,兩個人還是沒有交流。 楚忱不跟顧良夜說話,每次都是顧良夜說,楚忱聽不得兩句就噸噸噸地把奶喝完了,把被子朝女人手里一放就走人,每當這時顧良夜就無奈地看著她笑,倒也沒有再糾纏過她,好像看到了楚忱在她們兩人之間畫的那條線,一直很自覺地站在線外。 楚忱以為她會有些煩人的手段使出來的,但事實是除了每天這杯奶,顧良夜一直很小心地沒去打擾她,有時候她出門去工作,也沒見女人再像那天一樣跟過來,只是偶爾回頭,還會看見女人也出門了,綴得遠遠的,拿那種很溫柔繾綣的眼神看著她。 兩人間陷入一種很微妙的狀態(tài)。 楚忱就是個□□桶,一點就炸,然而□□不在她手上,而在顧良夜手上。顧良夜極小心地不去觸碰,楚忱就發(fā)作不了,而當遠遠被楚忱瞪過幾眼后,顧良夜仿佛更乖覺了,楚忱再回頭也找不見她,但楚忱知道,顧良夜一直住在她的對面,因為每天晚上顧良夜仍然會雷打不動地捧著一杯奶,站在她門外等她。 那個女人,平日里那么忙,這會兒卻像是忽然閑下來一樣,每天什么也不做,就只纏著她。 煩死人了。 有一次,楚忱喝牛奶喝太急,嘴邊掛了一層奶沫,女人垂眸看著,不自覺地伸出手,想要幫她擦去,她躲閃不及,被女人微涼的手指尖碰到了,雖然后來終究沒給她擦到,但是那天晚上,她夢見自己含著女人的指尖細細舔舐,而女人伏在她身上,臉色潮紅地低喘。 她從夢里驚醒,看著窗外的黑夜,再也無法入睡。 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這狀態(tài),不正像是在溫水煮青蛙嗎?她本來十分生氣的,可是這么多天過去,明明覺得還無法原諒顧良夜,但想起顧良夜時,卻不再那樣生氣了。 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