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連自己村的人捕魚都不行吧？莫非這河不是鎮(zhèn)前村的，而是你們姓唐的？”

    這么大一頂帽子扣下來，唐氏族人最后一點(diǎn)對峙的心思都沒了。

    唐思海不死心，逼問是誰雇的她，還罵罵咧咧那人是故意跟村里人作對。

    唐斯羨也不理他，收了網(wǎng)，發(fā)現(xiàn)沒有靈泉的作用下，一網(wǎng)只能捕到四五條巴掌大的魚，比那些漁夫差多了。

    大抵是這里的動靜鬧太久了，引起了田莊的管事之人的注意，他過來不悅地道：“都干什么？偷懶是不是？”

    唐思海扭頭一看，見是副莊首唐才升，頓時恨恨地瞪了唐斯羨一眼，不忿地走了。

    唐斯羨沒有理會眼前這個看似老實(shí)敦厚的中年男人，她朝唐思海擠了擠眼，“我只喜歡女子，你別太關(guān)心我了，我不想引起誤會?！?/br>
    “呸！”唐思海氣得臉上神情都扭曲了。

    唐才升皺眉呵斥：“唐思先，你少惹是非！”

    唐斯羨這才正眼看他，道：“親伯父，要不你先把你弟弟的名字加回族譜上再來教訓(xùn)我？”

    這話擺明了是在說他沒有資格教訓(xùn)她，唐才升也被氣得夠嗆。他指了指她，最終什么話都沒說便甩袖而去。

    沒有了礙事之人，唐斯羨便放心地用靈泉捕撈了一些魚回去。她依然將小魚放進(jìn)水缸里養(yǎng)，大魚則挑選了三成準(zhǔn)備給秦湞送去。

    昨日撈起來的魚依舊活蹦亂跳的，唐斯羨又滴了些靈泉進(jìn)去，它們爭先恐后地?fù)寠Z靈泉，原本性格溫順的魚都化身為兇猛性魚類，唐斯羨怕它們大魚會吃小魚，準(zhǔn)備再弄個大缸回來，將大魚和小魚分開養(yǎng)。

    看了一眼時間，到了她兩次聽見秦家響起的紡織聲的時候。她猜想秦湞應(yīng)該每天都是按時紡織的，如果她這個時候過去，理應(yīng)能將魚送到對方的手里，——她猜測秦湞就是鄉(xiāng)書手家的小娘子。

    果不其然，等她將魚送到時，秦湞與蘇氏剛到家。

    蘇氏看見她，開口：“你怎么又來了？”見到她網(wǎng)兜里的魚，嚇了一跳，“還、還有這么多魚！”

    秦湞與唐斯羨對視一眼，見她知曉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心虛忸怩，而是大大方方接過魚，將其放進(jìn)了缸里，再把網(wǎng)兜給她還回去。

    “娘，我雇他幫忙捕魚了。”秦湞在她娘的耳邊嘀咕。

    蘇氏心情還未平復(fù)便又被嚇到了，“你為何要雇他幫忙捕魚？”

    秦湞垂眸，不一會兒，眼睛便紅了，“因?yàn)榕畠阂蚕霂偷餃p輕負(fù)擔(dān)，補(bǔ)貼家用。”

    她垂淚，“女兒身子弱，爹娘向來不舍得讓我干粗活重活，我只能在家?guī)兔裏?、做做飯和織布，可我這身子還是拖累了家里……人家見我身子弱，都不愿上門提親，逼得爹娘不得不為我多攢嫁妝，我心里過意不去。”

    蘇氏也紅了眼眶，抹淚道：“我懂事又可憐的湞娘！”

    唐斯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怎么覺得秦湞哭的有點(diǎn)做作？

    但是母女倆這么一哭，她倒是聽出了些東西，再結(jié)合胡二郎等人先前所言，得出秦湞的大概處境：

    秦湞雖然長得漂亮，但是身子不好，對最重視勞動和子嗣的百姓而言，這樣的女子不能干粗活重活，連傳宗接代都辦不到，娶回去只能供著，既然如此，那還娶來作甚？

    因?yàn)楸幻骼锿榘道锵訔?，鄉(xiāng)里也沒有什么人家肯上門說親，所以秦家只能將目光放到不需要她干粗活的大戶人家去。

    只是鄉(xiāng)里出身的女子，大戶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所以只能給她多攢點(diǎn)嫁妝，希望看在嫁妝的份上，會有人家動心。

    秦雩雖是鄉(xiāng)書手，但家里也不富裕，還得供長子讀書。在外人的眼里，秦湞又怎么可能拿出多少嫁妝呢？！

    于是拖到了秦湞都十八歲了，婚姻大事也還沒有一點(diǎn)眉目，秦雩與蘇氏雖沒當(dāng)著秦湞的面說過，可心里也確實(shí)是著急的。

    秦雩回來看見自家妻女在哭，而唐斯羨站在邊上一臉無情，還以為她們被欺負(fù)了。他怒指唐斯羨：“你對她們做了什么？”

    唐斯羨：“……”

    她辯解，“我沒對她們做什么！”

    秦雩不信，抓著勺水的瓜瓢便沖向她：“我打死你，竟敢欺負(fù)我秦家人？！”

    唐斯羨撒腿就跑。她這身手可是經(jīng)過訓(xùn)練的，眨眼便跑得沒了蹤影。

    秦雩追不上，最后惡狠狠地放話：“有本事別跑，下次別讓我再見到你，否則打死你！”

    “噗——”秦湞破涕為笑，忙道，“爹，我們沒被人欺負(fù)?！?/br>
    秦雩拉著妻女，看她們是否有損傷，“那你們哭什么？”

    蘇氏抹干眼淚，瞪了他一眼，將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說了，還道：“他這是給咱家送魚來了，你還想打他！”

    秦雩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了：“湞娘雇誰不行，為何要雇他？不是，湞娘你怎么也不跟我們打個商量？還有，他怎么真老老實(shí)實(shí)給咱們送魚來了？”

    秦湞想法直白：“因?yàn)樗遏~厲害啊！別人捕魚還不及他的一半。爹看，缸里是他給的三成魚，大魚足足七八條呢！若是一個月，那家里也能多不少補(bǔ)貼了?！?/br>
    秦雩乍一聽，好像還真是他們占便宜了。

    “什么一個月？”他又問。

    “我們以一個月為期，過了這個月，契約便作廢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