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那玩意兒

    “原本的商路雖然被關(guān)閉,但設(shè)置在商路上的驛站古城應(yīng)該還在，要想恢復(fù)曾經(jīng)的路線，或許也并不是一件難事?！敝苓d冷靜道。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背崎熣f著嘆了口氣,他借來紙筆畫道,“這是舊商路的路線圖。”

    周遜看了一眼，察覺了問題所在。

    “近年來北魏瘋狂擴(kuò)張,吞并了許多小的部族。北魏拓跋王室起源于草原上的大部族,原本就好戰(zhàn)、好劫掠,一年前他們攻占了新月國的領(lǐng)土，原因是新月國王子對北魏的王爺不敬……咳，新月國是一個靠著釀造為生的小國,很遺憾的是,他們所處的位置,正在這條商路的中部?！背崎熤钢蔽簢林心峭怀鰜淼囊粔K,“有了這個地方,北魏的人很容易在次伏擊、劫掠我們的商隊。更何況,咱們這段時間……嘿嘿，本來就和北魏處得不好。”

    皇帝思索了一下,道：“或者，帶點(diǎn)精銳的部隊去護(hù)送商隊如何？在商隊通行的時間段內(nèi)，命精銳的部隊在此處駐扎守護(hù)。正好,此處的地形進(jìn)可攻、退可守。部隊護(hù)送商隊路經(jīng)此險境，然后暫時在此處駐扎節(jié)約糧草。待商隊回來后,再由部隊護(hù)送商隊返京……”

    周遜想了想,道：“此處離國內(nèi)甚遠(yuǎn)，而且北魏的軍隊大多是機(jī)動性極強(qiáng)的騎兵。部隊固守在這里，前后糧草難以通行。只要北魏的騎兵斷了輜重補(bǔ)給的運(yùn)輸軌道,再圍城sao擾。商隊通商動輒一年半載，部隊在此值守，所需的糧草可不少。到時候別說是商隊，就連部隊或許也會陷在這里，缺乏補(bǔ)給，最終成為他人案上的魚rou?！?/br>
    “而且朝中如今對于通商一事并不熱衷。到時候消息傳到了朝中，言官們反而會責(zé)怪皇上，認(rèn)為大景地大物博，皇上不僅舍近而求遠(yuǎn)，還因此使得國民陷在了那里，甚至……”周遜想起了市井中的一些言論，“甚至認(rèn)為皇上傷了同‘北魏’之間的和氣，引起戰(zhàn)爭?！?/br>
    他說這話完全沒有忌諱，楚云闊卻聽得心驚膽戰(zhàn)。楚云闊偷偷瞥了一眼皇上，皇上聽著周遜的話，居然一點(diǎn)也沒有被他刺傷的意思。

    皇上：“哼！大不了橫眉冷對千夫指！”

    周遜：

    “皇上?！?/br>
    皇上：“真的猛士敢于面對慘淡的人生，敢于直視淋漓的鮮血。越艱難，就越要去做，我們……”

    “但不必要的犧牲，是需要被避免的?！敝苓d道，“因地制宜并不是一件壞事?！?/br>
    皇上靜了一會兒，道：“唉，先生說得對?！?/br>
    他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腦袋：“如果給部隊都配上火槍呢？……不行，到時候糧草還是進(jìn)不去值守站里。唉，這樣看來，只好……”

    皇帝深深地嘆了口氣，楚云闊見皇上表情遺憾，接上道：“同拓跋氏那邊就此事交好，許以一定量的利潤作為通關(guān)費(fèi)，或許可以……”

    皇帝卻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般：“……就只好什么時候找個機(jī)會，把北魏打下來了。”

    楚云闊：？？

    皇帝：“等什么時候天涼了，讓北魏破產(chǎn)吧?！?/br>
    皇帝再次露出了那種微妙而涼薄的喜悅表情。周遜看著他的側(cè)臉，暗暗將“天涼了，讓北魏破產(chǎn)吧”，連同之前的“毀滅你，與你何干”一同記在了心中的小本子上。

    ……或許這些話，與天界有關(guān)？

    楚云闊此刻嚴(yán)重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xiàn)了問題。

    商隊被阻，一般人想的都是換條道、又或者給北魏王室那邊許以商隊通行的利潤，定下約定，然而皇帝的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把北魏打掉？

    不過他也不敢說，他也不敢問。

    “皇上，”楚云闊最終還是斟酌著開口。

    他從小便熱愛聽各種奇聞趣事，少時還跟著父兄去過北魏一趟。因而對于北魏，或許連朝中的人也不如他了解得深。楚云闊粗略地盤點(diǎn)了一番北魏之事后，又說：“北魏中有蓄養(yǎng)奴隸的習(xí)慣，凡攻下一城，城中被俘虜?shù)娜巳繙S為奴隸，按照戰(zhàn)功分給將軍士兵，連土地也是如此。例如一年前，就連新月國的長公主也淪為了如今侵占新月國的北魏將軍的奴隸……因此北魏中人大多驍勇好戰(zhàn)。北魏荒涼，近年來覬覦我國邊境，多次進(jìn)犯……”

    “好在邊關(guān)如今有萬將軍同瑜賢王守衛(wèi)，近幾年北魏才消停了些許。不過他們虎視眈眈，遲早有卷土重來的意思?！?/br>
    周遜道：“萬將軍和瑜賢王？”

    “萬將軍是萬重明將軍，原名萬天，原本是個山賊，后來被招安。瑜賢王則是皇上的三皇叔，當(dāng)年正是由他招安的萬將軍?！背崎熃忉?，“他們久居邊關(guān)，周公子不知道，也是正常?！?/br>
    周遜將這兩個名字記下。

    他依稀記得他幼時京中的確有過此事，三賢王奉先帝之命去剿匪，陷入敵營，里應(yīng)外合……只是后來，不知怎的，這剿匪就成了招安。不僅如此，三賢王還跟著山賊頭頭跑了。

    “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北魏莫欺少年窮?！被实劾湫Γ氨蔽罕P踞北方，斷我商路，擾我子民，游牧強(qiáng)者斗氣十足，竟恐怖如斯，此子斷不可留！”

    楚云闊深深地被這段話所震懾了。

    然而周遜看著皇上的表情，唇角卻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不知怎的，他總感覺皇帝此刻的冷酷表情下……那種涼薄而微妙笑容，再次加深了。

    他似乎很喜歡自己方才說出的那段話，表情中，有種回味無窮偷著樂的愉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