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老夫人顯然還沒消氣，寧顏倒不在乎這個，“現(xiàn)在不是有了嗎？永寧郡主送了我個，叫鶯歌的。”

    還敢提這個？寧老夫人更加火大。

    “誰家侍女是從青樓里出來的？她能伺候你什么？”

    “她好看吶，還會跳舞，”寧顏?zhàn)绷松碜?，神色認(rèn)真地對祖母說，“我跟您說，鶯歌跳舞稱贊句天仙下凡都不為過，我頭回見她就想買，后來永寧郡主執(zhí)意送我，我能不收嗎？”

    “真有那般好看？”寧老夫人成功被寧顏帶跑偏了。

    “做不得假，這事我還能騙您不成？您見見就知道了?！睂庮佅蚝罂吭诹艘巫由?，輕拍了下八仙桌，“趕今天黑前就讓人來您院里報到?！?/br>
    “此事不急，”寧老夫人雙手摩挲著紅木拐杖的鴆頭，“你且說說，你與永寧郡主怎么回事，坊間傳聞里說什么的都有?！?/br>
    寧顏胳膊肘撐在扶手上，摸著下巴沉吟了會，實(shí)在想不出什么合適的描述詞語來形容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含糊籠統(tǒng)地回答道。

    “算是還合得來的朋友吧?！?/br>
    此時此刻，定北王府。

    “我覺得，我與顏顏算得上至交了吧？”

    蘇如如面色蒼白，嘴唇更是無一點(diǎn)血色，半靠在床頭引枕上，仰頭看著正坐在床邊手上還端著藥碗的虞杉。

    “別轉(zhuǎn)移話題，喝藥。”話落不由分說地將一勺子藥湯喂進(jìn)蘇如如嘴里。

    蘇如如秀麗的臉龐皺成苦瓜一般，“這也太苦了，就不能放些糖嗎？”

    虞杉并不回答，只是安靜地看著她，漆黑的眼眸里帶來的壓力宛如實(shí)質(zhì)一般，蘇如如火速認(rèn)慫，接過藥碗緊皺眉頭一口喝干，然后將碗恨恨地砸在錦被上。

    虞杉將藥碗與玉勺收攏起來，轉(zhuǎn)過身時，冷聲說了一句，“我與蘇小姐你都算不得至交呢。”

    看著虞杉放置碗勺的背影，蘇如如沒來由的有些心虛。

    “杉杉你別生氣呀?！?/br>
    虞杉也不回答她，依舊坐回她床邊，掖好被子，良久才道。

    “你又是何必非要來長安一趟呢？當(dāng)時我們完全可以不管的。”

    “怎么能不管呢？”蘇如如輕嘆口氣，眼神有些渙散，“杉杉，我們是非來不可的。”

    “我們可以……”

    虞杉還想再說些什么，被蘇如如打斷了。

    “杉杉！”蘇如如眼睛里帶著幾分哀求之色，“我們出生在這里，有些東西是放棄不掉的，也絕不能割舍開。”

    “我很清楚，我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可我想在還活著的時候，做的更多一些?！?/br>
    ☆、工作第三十一天

    當(dāng)晚，寧顏不出意外地，染了風(fēng)寒。

    祖母直接給她院里撥來兩個侍女，屋里放了三個炭盆，連近來一直無所事事地鶯歌聽聞后也跑來照顧她。

    “你也不必如此，真的?！?/br>
    寧顏嗓音嘶啞，頭疼地看著燭火下亭亭玉立的美人，鶯歌低著頭，但雙手緊緊攥著，性子顯然倔強(qiáng)得很。

    “奴婢只是在做分內(nèi)之事。”

    又來了，這樣的對話今晚都重復(fù)四五次了，寧顏無奈的想。

    鶯歌非要在她屋子外間打地鋪守夜，寧顏院里就從來沒有這個規(guī)矩，自然是勸她回去，但是好話歹話說盡了，她就死倔著不走。

    既然如此，寧顏開口想喊耐冬來強(qiáng)行帶走人，卻發(fā)覺自己嗓子啞的喊不大聲，忿忿躺平，像一條曬干的魚，再也不肯動一下。

    鶯歌走到她床邊，恭謹(jǐn)行禮道，“奴婢很感激您，照顧您是奴婢唯一能做的了?！?/br>
    她將一只瓷杯放在寧顏枕邊，“您嗓子不爽利，晚上若有吩咐奴婢的，將這杯子摔在地上即可?！?/br>
    言罷，她吹熄燭火，輕巧走出內(nèi)間，房間里歸于黑暗和平靜。

    “平時還不覺得，不能說話還真是難受啊，”寧顏開始找系統(tǒng)聊天，“鶯歌她怎么就能這么倔呢？”

    “宿主，她到底感激你什么??？”

    “誰知道？她該感激蘇如如的啊，畢竟是人家掏的錢。”

    寧顏和系統(tǒng)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不多時就沉沉入睡。

    有人一夜安睡，有人徹夜難眠。

    今日是十月十五，是下元節(jié)，是水神旸谷帝君解厄的日子，是古往今來的“消災(zāi)日”。

    林修筠本該應(yīng)了李老道之約，前往道觀參與祈福法事，可最終他也沒去赴約，而是選擇把自己關(guān)在了書房里，一夜未動，他想清楚了很多事。

    清晨他打開房門時，面色慘白，眼圈青黑，但是眸光透露出的，是無與倫比的堅定與決心。

    寧顏正半睡不醒地猶豫要不要起床，眼眸也霧蒙蒙的，氤氳著一層水光。

    但突然，屋里進(jìn)來位不速之客，男的，異味，似乎很落魄。

    “誰？”

    寧顏警覺起身，睜開雙眼，右手悄悄伸到枕下。

    “顏表姐身體如何？”

    此時的縱然林修筠有千言萬語想要傾吐，但是還是只能開口詢問這句。

    居然是林表弟？

    寧顏默默將右手收回被窩里，懶散靠在床頭，聲音喑啞，“還好，小病而已，要不了幾天就會痊愈的。”

    寧顏抬眸仔細(xì)打量了番林修筠的狀態(tài)，臉色不好，沒戴眼鏡而且很明顯眼下有青黑，連衣服似乎都是昨日那套，所以林表弟昨天出門做什么了，弄得如此狼狽不提，還徹夜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