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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消息也單單只有這么一句,甚至都不知是從哪先傳出來的,但毫不意外,連著幾日滿長安城街頭巷尾都在議論此事。 源源不斷的詳細消息也在悄然流傳開來,據說燕慈本人棄考決心相當堅定,閉門不見客,據左鄰右舍所說,他燒了好大一堆書和文章,燃燒時的濃煙和灰燼使得周圍一圈人家都遭了殃。 坊間眾人都在猜測緣由,一眾南方學子也無不在扼腕嘆息,這等于是把狀元之名白白相讓了啊。 “燕慈此人雖古怪了些,倒是非常有才華的,他做出的這架紡機您也看到了,將紡線速度提升了八倍?!?/br> 寧顏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太師椅里,遠遠圍觀著自己哥哥向父親介紹這架珍妮機。 她本意是想悄悄銷毀這架紡機的,但奈何祖父父親等回京后,府里侍衛(wèi)多了兩倍有余,再不是她一家獨大的時候了,派侍衛(wèi)去必然會被察覺異常,她根本沒法解釋自己的行為。 但是哥哥又是個較真的性子,縱然與燕慈鬧得難看,但他認定了這新式紡機大有作用,還是不遺余力地向父親推薦。 “兒與他交談中判斷,他也是有真才實學的,有新意敢嘗試,就是這脾氣也太古怪了些。”寧淮顯然還沒消氣,還不忘帶著寧顏給自己正名,“meimei當時也在場的?!?/br> 寧信則正在搖著搖桿試用這架紡機,聞言動作沒有停頓,淡淡出聲問道,“顏兒也在嗎?” “?。颗c我何關?” 寧顏下意識先撇開關系,復又回憶了下,確信哥哥跟燕慈鬧不愉快時自己沒在場,語氣更加無辜。 “當時只是看到了這架紡機,似乎并未見到燕公子發(fā)脾氣?兒覺得燕公子倒也稱得一句君子?” “我竟忘了此事,”寧淮此時也完全回憶起來了,右手握拳砸了下左掌,恍然道,“當時你有朋友前來拜訪,只是你這位朋友與你一般,似乎都不太愛走尋常路?!?/br> 寧淮當時面上一派正經嚴肅,但此時回憶起卿落落與寧顏一般從墻邊跳下的場景也難免想笑,但笑著笑著,眸子中的笑意逐漸收斂,轉而狐疑地看向寧顏。 “我想起來了,燕慈似乎就是在你那位朋友出現(xiàn)后變得古怪無比。” “有這回事嗎?” 寧顏心里暗道不妙,但還是繼續(xù)裝無辜,勢要把事情撇干凈。 “自然,”寧淮皺緊眉頭認真思索,緩慢地說道,“她似乎識得這架紡機,在跳下墻頭后說了三個字‘真、泥、機’?!?/br> 不慌不慌,寧顏默默安慰自己,哥哥不會想得到珍妮機是哪三個字,也不會猜出這個名字的真正由來。 “莫非,真泥機是這架紡機的名字,而燕慈根本不是紡機的制造者,所以他才會在被別人一語道破后那般失態(tài)?” 已經有點接近真相了,寧顏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多說多錯,她一個不慎就會越說越錯的。 “一定是這樣?!睂幓醋杂X發(fā)現(xiàn)了真相,他快步來到寧顏身邊,眼神充滿期盼地看向她。 “哥哥?”寧顏心里升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你那位朋友,她叫什么,家住何方,祖籍何處,家中還有何人?” “哥哥你問這些做什么?”寧顏佯裝震驚,身子不著痕跡地退了退,“她有心儀之人,兩人談婚論嫁了,哥哥你沒有希望的?!?/br> “你這說的什么話?你哥我是那種人嗎?” 即使被寧顏這么打岔,寧淮的邏輯也沒有被帶跑偏,依舊回到了正題。 “如果這紡機的制造者另有其人,你那朋友又能一語道破紡機的名字,說明她也識得真正的制作者,既然如此,這等人才絕不能被埋沒,自然要尋他出來請他為朝廷效力。” 寧淮在寧顏身旁坐下,繼續(xù)說著,語氣充滿憧憬。 “若他還在世,能改良陳舊軍械,我大盛兵力必能大有長進,也不必被困在長城內,可以打出關外去,殺盡匈奴!” “軍中不是有些工匠嗎?” “的確有些工匠,可也就只能做做修整軍械的活,根本沒有出過一個如這紡機這般的新物件。”寧顏整個人跨在椅子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說起來也不怕你笑話,父親與我,想改良軍械很久了,但一直一籌莫展毫無頭緒,父親也曾上疏請求重視工部,但沒什么用。” “竟是如此嗎?” 寧顏的語氣有些低落,其實燕慈說的真沒錯,她順風順水過了十五年,順遂心意肆意妄為地生活玩耍,只知道這個世界創(chuàng)造力低下,但農業(yè)發(fā)展很好,百姓倒也是安居樂業(yè)欣欣向榮的,這些都降低了人們對于創(chuàng)新的需求。 但是今日聽哥哥此言,才意識到其實是對創(chuàng)新有需求的,但是始終得不到解決。 “你哥哥說的不錯,”寧信則也走過來坐在他們二人對面,黯然道,“初見這紡機時,我再怎么看也看不出這其中機理,但聽得你哥哥這照本宣書般重復了一遍那位燕公子的解釋,我便恍然大悟?!?/br> “能造出這紡機的,必是位能人。” 寧信則審視的目光看向寧顏,看得她有些坐立不安。 “淮兒,出去,我與你meimei有事要談?!?/br> “???是!” 寧淮利落起身,臨出門時遞給寧顏一個安慰的眼神,但寧顏沒覺得自己有被安慰到。 “關于你那朋友,詳細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