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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殊苒住的這片是老城區(qū),路燈昏黃,照明能力十分有限。 陳忘怕黑,她是知道的。 從前晚上睡覺,他總是喜歡開著一盞小夜燈。他不能接受絕對的黑暗。 聞言,孟殊苒頓住腳步,轉(zhuǎn)過身,頗有些無奈地看著他。 陳忘笑著追上去。 等人走到跟前,孟殊苒朝他攤開手心。 陳忘垂眸,女孩手指纖細,手心粉白細嫩,掌紋清晰。 他明白孟殊苒的意思,這是讓他把相機交出來,刪掉她的照片??伤b作不懂的樣子,笑著握住了她的手,調(diào)笑道:“讓我牽你?。俊?/br> 男人掌心溫?zé)?,孟殊苒仿佛觸電般,立刻抽回手,“你快把我的照片刪了?!?/br> 陳忘蹙眉,“為什么?” 她看著他,“誰允許你拍我了?” 這女孩啊,性子太軟,就算是生氣,那模樣看上去依舊是奶兇奶兇的。 陳忘被她逗笑,“你這么好看,當然要拍了?!?/br> 孟殊苒轉(zhuǎn)身又想走,卻忽然被人一拉,然后猛地撞進一個懷抱。 男人有力的雙臂環(huán)著她,將她緊緊地鎖在懷里。 隔著衣衫,她幾乎能感受到男人灼燙的體溫和心跳。 她驀地僵在了原地,睜大了眼睛。 心跳像上了加速器,怦怦怦地跳個不停。 他的氣息這樣熟悉,即使隔了幾年的光景,依舊能讓她瞬間回到從前。 好一會兒,理智漸漸回歸,孟殊苒試圖從男人的懷抱中掙脫,然后就聽見他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別動,有人?!?/br> 孟殊苒微微偏頭,看見不遠處確實有幾名偷偷摸摸的狗仔,手里拿著長、槍、短炮。 此時的陳忘穿著花輪寬大的衣服,與他平日里的風(fēng)格大相徑庭。 加之戴著帽子口罩,狗仔們一時半會兒沒有認出他。 “快抱住我?!标愅吐暣叽?。 聲音震動了胸腔,傳到孟殊苒的耳朵里。她面紅耳赤,猶豫了幾秒,伸手環(huán)住了他的腰身。 狗仔們漸漸走近,陳忘將頭埋在她的脖頸里,帶著哭腔說:“他欠我錢不還啊!那可是兩千塊,我一個月的工資啊!” 孟殊苒:“………………” 果然是個戲精! 他的氣息噴在脖頸上,癢癢的,像是羽毛在撓她的心。 她咳嗽了幾聲,也故意大聲說:“你放心,他說了下個月會還你的?!?/br> 陳忘的哭腔更重了:“我不相信,他都這么說了好幾個月了!” 孟殊苒:“………………” 幾名狗仔經(jīng)過身邊時,掃了他們一眼,沒認出來,又默默地走開了。 片刻后,陳忘悄悄抬頭,看見狗仔們走遠了,這才注意到懷里的女孩。 女孩一動不動,雙手小心翼翼地環(huán)著他的腰,卻沒有挨著他,而是隔著虛虛的空氣。 烏黑的長發(fā)下,是紅透了的耳朵和脖頸。 他的唇角勾了勾,松開孟殊苒。 他嘴巴張了張,剛想說什么,女孩卻先開了口:“不用謝。” 陳忘一愣,轉(zhuǎn)瞬大笑。 這時,電話在口袋里不停地震動。陳忘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后對孟殊苒說:“等我一下?!?/br> 他拿著手機,繞到公交站臺后面,然后接通了電話。 孟殊苒跟著走近了幾步,就那么靜靜地看著他。 他站在站臺的陰影里,長身而立,身上背著單反,手里握著手機,身段高挑優(yōu)雅。時不時看她一眼,然后朝她笑笑。 他的笑那么純凈,孟殊苒有種回到了大學(xué)的錯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忘忽然朝她打了個手勢,示意她過去。 他將單反從脖子上取下來,遞給她,捂著話筒輕聲說:“看看喜歡哪張。” 陳忘鏡頭下的她,或低頭沉思,或看著窗外出神。 在夜晚的燈光和公交車內(nèi)陰影的交錯下,頹唐,風(fēng)情,又迷人。 孟殊苒有些訝異,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還有這樣的一面。 好一會兒,陳忘終于掛了電話,三兩步走到她的面前,輕聲問:“有喜歡的嗎?” 孟殊苒點點頭,“這些照片,能發(fā)給我嗎?” 憂郁了一整晚的女孩,此時眼神亮晶晶的,開心不加掩飾,似乎是真的喜歡這幾張照片。他趁機逗她,拒絕道:“不行?!?/br> 看見她呆住的表情,陳忘得逞地笑,又說:“我回去精修一下,到時候發(fā)你?” 她訥訥地點頭,將相機還給他:“好?!?/br> 陳忘看著她的眼睛,聲音里帶著幾分慵懶和期許,“那你要怎么感謝我?” 孟殊苒淡淡地說:“你說說看?!?/br> 陳忘黑漆漆的眸望向她,表情里染上了幾分愉悅,“跟我合照一張。” 又是合照,今晚的人怎么都喜歡和她拍照! 顧惜如此,陳忘也如此。 不等孟殊苒答應(yīng),陳忘已經(jīng)自顧自地摟住了她的肩。 “喂,你……” 陳忘的手緊了緊,按住臂彎里掙扎的女孩。他的喉結(jié)滾了滾,笑意從眼眸里透出來:“怎么了?拍照不是應(yīng)該站得近一點嗎?要不顯得我們關(guān)系很不好??!” 聞言,孟殊苒沒再拒絕,乖乖地看向鏡頭。 “別動??!一,二,三……” 她不知道,在最后一秒,陳忘悄悄地轉(zhuǎn)頭,隔著口罩,輕輕地吻上了她鴉羽般的長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