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坐在馬桶上，那就起不來了，血流就沒停過，恨不得馬桶都不夠使了。

    這人身上能有多少血，哪里經(jīng)得起這么留。

    趕緊請了太醫(yī)來瞧，也只是吃藥針灸，并無多少作用，偶爾止住了，稍微不適就又犯了。

    后來也不知道從何處得知，說是御藥房停駐兩個婦科千金手，能治的疑難雜癥，救得人命來。

    她就有些想求，這會兒子要命的事，什么臉面也就不重要了，遣了宮女來求，剛一近乾清宮就被趕走了，妃嬪就當(dāng)用太醫(yī)，一個小貴人罷了，已經(jīng)換了十個八個太醫(yī)，竟治不得她的病。

    如今當(dāng)自己是什么人，說想來乾清宮請人就能請了，這后宮里頭豈不是亂套了。

    再者，這兩個御醫(yī)是給姜妃娘娘備的，被她請去了簡單，若是姜妃娘娘要用找不到，有絲毫閃失，便再無一人能擔(dān)得起。

    還不等宮女回去，張氏就咽氣了。

    原就崩漏幾日，粒米未進的，已經(jīng)是進氣少出氣多了，要不然也不敢拼著來求御醫(yī)。

    她死了，立馬就報到皇貴妃那去，原就是自己病死的，處理起來也簡單，布了靈堂，以供賓客吊唁。

    宮女不甘心，跟張氏相伴十余年，一顆心都在她身上系著，可她人微言輕，并無人肯聽她說話，張氏膝下的四公主又小，沒個給她做主的人，索性將四公主和她跟前的奶母叫過來，就說是張貴人有物件要給四公主，這人都死了，宜嬪也就沒說什么，讓人帶走了。

    宮女對四公主道：“別以為你那姜娘娘、宜額娘是個好的，就是她們要了你額娘命，要不然也不能完全得了您去，您只記著，她二人是您的仇人?！?/br>
    她說的邏輯清晰，嚴(yán)絲合縫，動機有，作案權(quán)勢能力也有，說的一板一眼，跟真的似得。

    奶母心中就是一驚，她是康熙給的，可家里頭跟張貴人沾親帶故的，才被叫來伺候四公

    主，聽罷這話，也是若有所思。

    四公主聽不懂，她不過四歲多，剛能說明白話，試著講故事就有些結(jié)巴，更別提一味的說她額娘沒了，要她悲傷，又說對她親密的姜娘娘和宜額娘是壞人。

    她懵懂的看著宮女火焰一般的眼神，心里卻暗暗記下了，小小聲的哭道：“我想額娘了?！?/br>
    不管張貴人如何，到底是她親額娘，待她如珠似寶，都當(dāng)她年歲小不記得，實則她全知道，只是平日里不說罷了。

    如今全都攢在一起，小心靈登時有些受不住，嗷的一聲就哭了。

    也就宜嬪擔(dān)憂的看了一眼，可為母哭泣，也是孝順，她雖然養(yǎng)著四公主，但是玉碟上沒記名，這四公主就還是張貴人的孩子。

    眾人都夸她孝順，四公主小小的一個人，披麻戴孝的跪在靈堂里頭，對著黑漆漆的棺材哭，若是累了困了，就被宮女拘著擦把臉，硬叫起來哭靈。

    直到實在扛不住，就算是睡著了，也得守在靈前。

    靈堂擺了三天，小公主被逼著哭了三天，人人都夸她至孝至純，往后宜嬪是個有福氣的。

    宜嬪笑了笑，卻不知道該怎么說，她瞧著著實有些心疼，四公主原本身子就不好，這樣折騰幾日，靈堂一撤，瞬間就病倒了，低熱了好幾日，整個人昏迷不醒，嘴里也不知道念叨著什么，小聲的說著胡話。

    看著她這樣，宜嬪著實心疼，也睡不著，衣不解帶的守著，就怕她有個萬一。

    好在不過三五日功夫，四公主就好起來了，只是整個人都變了，原先的稚氣靈動沒了，死氣沉沉的，嬤嬤都說是哭靈驚著了，還未回神呢，要好生養(yǎng)著才成。

    宜嬪瞧著有些不像，自打養(yǎng)到她跟前，她日日都在懷里揉著，不說了解的透徹，那也是她張張嘴就什么都知道了。

    這瞧著蔫噠噠的，她心里就有些急。

    叫人制了許多玩具送來，哄著她玩鬧，如此過了兩日，才好歹起了點精神，沒那種枯槁的感覺。

    她心里松了口氣，等她回神，才發(fā)現(xiàn)院里頭忙亂的厲害，連忙問怎么了。

    宮女就回她：“奴婢也不知，只說是姜妃娘娘請平安脈呢，不光慣常的兩位御醫(yī)來了，另請了五六位，要商量出個穩(wěn)妥法子呢。”

    四公主在一旁低下頭，她想起來宮女跟她說，她額娘死的時候，一個御醫(yī)都請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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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東偏殿確實忙亂。

    今兒見紅了, 瞧著是要發(fā)作, 姜照皊難受, 蔫噠噠的窩在那, 閉目養(yǎng)神，飯也不想吃了，茶也不想喝了。

    這恥骨疼、大腿骨疼, 就連那腰椎也是疼的。

    她直到此刻，才明白什么叫‘養(yǎng)兒方知父母恩’, 光是生孩子已經(jīng)艱難成這樣了, 還要一天一天的抱大，這其中不知道累斷了多少脊骨。

    請了御醫(yī)來瞧，又說胎兒好似有些不正，叫注意些，這豈不是忙亂開了。

    十個人八個人說不好, 姜照皊也有些慌, 眼巴巴的瞅著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