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哀求的看著傅衍白，看著長桌另一頭的那張側臉。

    傅衍白沒什么表情，一只手垂在桌下，桌影擋住了上面那條長長的縫痕，已經紅起了大片。

    紀冉坐在他旁邊。有那么一瞬間，他竟然想同意護士長的想法...

    他不想讓傅衍白再收治程多多。

    他什么都不在乎。

    房間里沒有人應聲。

    程遇臉上的表情從期待到灰暗，慢慢皺出一片無力的溝壑，眼眶逐漸泛紅：“傅醫(yī)生，求求你了。我知道，我其實什么都知道...你是個好醫(yī)生?！?/br>
    “我?guī)е龔男】床?，找不到比你更好的醫(yī)生了。別人一看她心臟這么多毛病，血管又細免疫又差，連住院都不肯收她。就、就只有你，你一直堅持要給她手術...我知道這個手術很難...”

    程遇不再顧及臉面，對著傅衍白哭了出來：“現(xiàn)在手術都做了，傅醫(yī)生我求求你了，別讓她轉院，不然我真的...”

    他沒再往下說。

    “你真的負擔不起？你真的不知道找誰給你兜著？”

    護士長一嘴踩碎了程遇最后一片遮羞布：“你現(xiàn)在倒是想你女兒好了，想你女兒有醫(yī)生！你知不知道還有多少病人在等著手術，他們排了好幾個月，現(xiàn)在只能等別的醫(yī)生！”

    “我......”

    程遇一下啞在原地。

    傅衍白的手至少兩個月不能上大型手術臺的，小的手術最多只能從旁協(xié)助。

    這直接影響到整個科室的工作安排，護士長已經氣紅了眼。

    “好了好了?！?/br>
    兩個民警出聲制止了一下，旁邊坐著的副院長看了眼默不作聲的傅衍白，清了清嗓子道：“鹿欣啊，先坐下吧?！?/br>
    護士長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副院長神情嚴肅道：“我當然要保護我的醫(yī)生。剛才你們已經說了，監(jiān)控里程遇有拿刀的傾向，并且在小傅制止他的過程中并沒有放棄刀具，而是反抗傷人，給醫(yī)院的工作帶來很大的損失?！?/br>
    “醫(yī)院會起訴他?！?/br>
    兩個民警點點頭，一個人抬手記下。

    副院長看了眼程遇，繼續(xù)道：“至于你女兒，現(xiàn)在心臟移植手術已經完成，后續(xù)的留院觀察我們會派別的醫(yī)生代替傅醫(yī)生完成。由于你的行為太過惡劣，關于術后的后期治療，我會聯(lián)系同等級的三甲醫(yī)院，建議轉——”

    “程多多是我的病人?！?/br>
    低沉的一聲，像是石子砸向平靜的湖面。

    傅衍白：“我不會讓她轉院?！?/br>
    .

    副院長神情微詫。

    他以為按照傅衍白的個性，應該不會想再看到程遇。

    況且這事早晚會被傅家人知道，如果留著程多多，到時候別說自己，就算是院長也不好交差。

    “我會治好她，后續(xù)的治療我會承擔?！?/br>
    傅衍白聲音平靜，對副院長道：“這些是因為我的個人情感，和醫(yī)院，和程遇都無關。”

    紀冉原本只是坐著，聽到這一句，心卻像是被抓娃娃機鉗住，突然漏了一秒呼吸。

    什么個人情感對程多多的個人情感？

    還是...對患者的個人情感？

    紀冉想到“患者”兩個字，剛平復下的心緒突然又死灰復燃，跳了起來。

    “至于你...”

    傅衍白的目光掃過程遇：“我不認為只是單純的打架斗毆。希望醫(yī)院方面按照醫(yī)鬧處理。否則我個人會起訴人身威脅?！?/br>
    程遇的面色近乎慘白，他還想開口再說些什么，但傅衍白已經挪開目光：“還有，作為紀冉的監(jiān)護人，你跟蹤他這件事我剛才已經報案，他是未成年人，你可以盡早請律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