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他應(yīng)該把那人的腿也打斷才對。 季禮攥緊了毛毛球,面無表情,下意識地嘲諷:“……你……還真不挑。” 戎玉愣了愣,跟他四目相對,忍著笑咳嗽了一聲:“季禮……你是不是想象力太豐富了?” “我是說,他找了個女生假裝受傷,讓我送她去醫(yī)務(wù)樓,錯過了考試……你在想什么?” 戎玉發(fā)覺,小少爺?shù)哪X回路比他想象中可愛多了。 他是怎么想的,能把他跟斷牙拉成那種關(guān)系?他就是跟粘皮糖結(jié)婚,都沒準兒比這個想象靠譜一點。 季禮意識到自己誤會了,抱著毛毛球,不做聲了。 戎玉干脆點開了斷牙的通訊,那邊隔了好長時間才接通。 斷牙那張陰險的面孔出現(xiàn)在光屏上,開口就是惡聲惡氣:“有屁快放!” 戎玉就笑:“沒屁,就問問你,最近憋什么陰招沒有?怎么連個動靜都沒了?” 斷牙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顯然也是磨著后槽牙:“cao,你問我?” 戎玉理所應(yīng)當:“不問你問誰?” “你去問你那個……” 斷牙話到一半,季禮就輕輕咳嗽了一聲:“戎玉,我想喝水?!?/br> 斷牙忽然就啞巴了。 戎玉“唔”了一聲,隨手打開儲備箱:“要喝什么?甜的么?” “隨意。”季禮云淡風輕。 戎玉遞了一瓶果汁過去。 斷牙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季禮在你機甲里?” “嗯,老師安排的。”戎玉回答。 斷牙的表情變化莫測,看了看戎玉,又看了看屏幕一角正拿著果汁的手,最后硬把到嘴邊兒的話給憋回去了,意味深長:“……沒事兒了?!?/br> 戎玉看著他這樣,笑瞇瞇地調(diào)侃:“小牙牙,你現(xiàn)在怎么學(xué)的陰陽怪氣的,怪惡心的?!?/br> “也不知道誰惡心,老子跟你沒話,滾。”斷牙冷笑了一聲,切斷了通訊。 戎玉盯著被掛斷的屏幕一臉莫名:“他脾氣越來越奇怪了?!?/br> 季禮不聲不響,只低頭盯著手里的毛毛球。 ……打了斷牙的事情,倒不算什么。 但要是讓戎玉誤會了什么,那就不好了。 而另一架機甲里, 斷牙氣得咬牙切齒。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兩個狗男人不知道在搞什么下流故事,倒讓他夾在中間兒倒霉了。 戎玉為了季禮出頭充英雄,季禮又為了戎玉來修理他,現(xiàn)在這倆人還到他面前來秀恩愛。 也是他媽的瞎了心了,真當他是個沒火氣的泥人么? 他從屏幕里瞧著身后那架灰撲撲的機甲,越看越是生氣,想到自己胳膊骨折的疼,一股子火氣,又從腳底升上來了—— 狗男男。 給他等著。 遷躍之門,是基于空間遷躍技術(shù)制造的新型交通工具,堪稱星際的傳送魔法陣。 只不過因為價格高昂,所以并不是所有星球都有能力配備躍遷之門。而星校內(nèi)卻配備了兩個,可見星校財力的雄厚。 而星校的學(xué)生們,此刻正駕駛著機甲,懸空站在躍遷之門的門口。 星際史老師溫柔的聲音從通訊系統(tǒng)里,“目標是白星區(qū),龍巖星,同學(xué)們排隊通過躍遷之門,注意不要輸錯傳送位置?!?/br> 幾個螢火蟲似的光點,悄無聲息地從機甲的縫隙之間遛過,悄悄粘附在了戎玉機甲的下方,聚成了一團。 等人注意到時,已是“轟——”一聲巨響。 半空中的機甲四下散開。 只有一架灰撲撲的機甲,正在目標中間。 卻是一個漂亮的滑翔,完美閃避,落在了躍遷之門的入口。 通訊系統(tǒng)里,老師的口氣驟然變得嚴厲:“斷牙,你做什么?!” 斷牙一擊未中,沒能瞧見這兩個當眾丟人,恨得更是咬牙。但礙于老師在場,也不能做得更過分:“沒什么,走火了?!?/br> “你這次參觀不用參加了,”老師本來溫柔的聲音變得嚴肅,“回來我會處理這件事情的?!?/br> 斷牙顯然聲音帶著不滿,拖長了音:“好的?!?/br> “戎玉,”老師接到了戎玉的通訊系統(tǒng),“你那邊有沒有問題?” 那邊傳來了隱約的聲音。 戎玉的聲音顯然有些急促:“老師……我沒事兒……不對,季禮,你把毛毛球抓住,它發(fā)瘋了?!?/br> 季禮聲音淡淡:“它怕聲響和火光?!?/br>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但它現(xiàn)在在我的面板上跳舞,它要闖禍了?!比钟裼逕o淚。 “可我被綁著。”季禮答。 “可你不是有觸手嗎!” “小美人魚的心在碎裂,她知道,王子舉行婚禮后的頭一個早晨就會帶給她滅亡……” 老師和所有同學(xué)的臉一樣迷茫。 毛毛球是什么?小美人魚又是什么?綁著……觸手…… “戎玉?你們出什么狀況了!”老師重復(fù)呼喚了一遍。 “不行——那個不能按!”戎玉的聲音又重復(fù)了一次,最后發(fā)出了絕望又哭笑不得地一聲,“臥槽?!?/br> 然后那架灰撲撲的機甲,就消失在了躍遷之門里面。 斷牙:…… “老師,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br> 鬼知道這兩個狗男男在玩什么啊! 第15章 戎玉發(fā)現(xiàn)自己正獨自坐在機甲里。 鼻腔里充斥著帶著肥膩的、鐵銹味的香氣。 像是血液的味道。 耳機里是機械的童話朗讀。 在講一個被惡龍掠奪的公主,在城堡獨自哭泣,王子劈開了荊棘,越過了高山,獨自爬上了囚禁公主的城堡,與惡龍展開了激烈的搏斗。 戎玉cao縱著機甲,舉起了手中的劍。 他很清楚,他cao作的不是小灰灰,而是一臺讓他更熟悉、更可怕的怪物。 他的機甲,叫龍骨。 他的眼睛,叫金瞳。 他就是童話里的惡龍,而耳機外的所有人,都在叫囂著屠龍。 撕殺本身沒有任何的意義,觀看野狗互相撕扯,原本就是人們的愛好之一。 等到其中一條野狗被撕破腸肚,血rou模糊,他們才會唏噓地遮上自己發(fā)亮的眼睛,轉(zhuǎn)頭又說起贏家的殘忍來。 人們甚至早就厭倦了公平的對決,他們把他關(guān)在角斗場里,不斷地放進新的挑戰(zhàn)者,從一個、兩個,到更多的人,只有在比賽間隙,他們才愿意投進一點兒糟糕的食物。 他和他的機甲,像是被養(yǎng)在巨大囚籠里的鋼鐵野獸。 耳機里播放著的,永遠是不存在的故事。 于是他真的被養(yǎng)成了野獸。 直到某一天,某一個人,推開門,呵斥他的時候。 他將那人一拳打倒在地,仿佛一頭野獸一般,一口咬在了他的頸動脈。 登時血流如注。 他嘗到了滿口的血腥,笑了起來,眼睛是熠熠發(fā)光的金色—— “戎玉?!?/br> 他聽到了帶著薄怒的低喝。 隨之而來的,是洶涌的精神力,強行入侵了他的大腦,支配了他的一切。 戎玉睜開眼睛時,他正以及其曖昧的姿態(tài),跨坐在季禮的身上,野獸一樣的姿態(tài),俯身啃咬著季禮的頸側(cè)。 ——正是他上回留下咬痕的地方,被他又一次咬破了。 戎玉腦子一片混沌和迷蒙,他掙扎著想要,可肢體的每一個部分,都被透明藍的觸手緊緊地糾纏著。 它們溫柔地束縛著他,禁錮他下一步的行動。 ……他在做什么? 戎玉垂眸,只瞧見了季禮脖頸上,刺眼的紅色。 和那雙帶著慍怒和羞惱的湛藍眼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恍惚間,幼獸一樣,伸出濕漉漉的舌尖兒,舔去了那一抹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