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戎玉也的確是更喜歡他的。 季禮的心臟漂浮了起來,舌尖兒也甜滋滋的,好像自己的煩惱一下全都消失了。 他還是要保持著矜持又冷淡的樣子,希望自己不要流露出過分的喜悅和親昵,只含蓄地沖他點了點頭,指著桌上已經(jīng)涼了的餐點:“吃飯吧?!?/br> 地上的影子重新快活起來,親昵地磨蹭著他,小觸手“啪嗒啪嗒”地沖戎玉招手。 戎玉卻好像看不見一樣,沉默了好一會兒,深深地看了自己的挎包一眼,微微嘆了口氣:“抱歉,我先走了?!?/br> 季禮的小觸手愣在了地上。 “我跟學姐說了,下午換人來守關(guān)?!比钟裥α诵Γ敲黠@有些疏離疲憊的弧度,沖季禮微微頷首。 頭也不回地推門出去了。 季禮坐在原地。 漂浮的氣泡,又一下被戳破了。 這不是他想像的場面。 他想象里,戎玉應(yīng)該不舍地把他的精神體還回來,然后又可憐巴巴地問自己,以后能不能經(jīng)常揉一揉。 他就會無奈地答應(yīng)他,這樣戎玉為了黏皮糖和小觸手,就會經(jīng)常來他的宿舍,而這些互動,也永遠都會在他的掌控范圍之內(nèi)…… 為了獎賞戎玉的乖巧,今天一整天,他們都在這個禮堂里,他都會讓小觸手陪他玩,甚至他可以在沒人看到的時候,含蓄主動地握住戎玉的手,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兒。 可現(xiàn)在。 他的目的達到了。 獎賞卻好像……再也給不出去了。 季禮愣在原地。 “茲啦”一聲,黏皮糖擠開了戎玉挎包的拉鏈。 它已經(jīng)被一挎包的甜水兒淹沒了,各色各樣,都是戎玉剛剛跑去買的,它喜歡的口味。 兩只小觸手抱著自己的小杯子,茫然又委屈地趴在包里。 它就知道,本體的傲嬌是會致命的。 現(xiàn)在,精神體在這兒,本體也在這兒。 戎玉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黏皮糖:笨蛋本體,我給你你追老婆容易嗎!??! 第34章 戎玉跟學姐通訊的時候,已經(jīng)走出了彩槍慶典的迷宮區(qū),正在漫無目的地游蕩。 學姐哭笑不得:“說好的服從組織安排呢?說好的令出行隨呢?” 戎玉雖然情緒不大好,還是笑瞇瞇地說:“抱歉,學姐,還有其他忙我能幫的么?” 學姐聯(lián)想到白天里兩個人之間的沉默,心猜多半是這兩個學弟之間出問題了。 考慮到戎玉這個變態(tài),的確大大拉低了關(guān)卡的通過率,倒也不再逼迫他:“算了,別想太多,你要是心情不好,還是去玩玩吧,慶典就是讓你們高興的?!?/br> “等下次再需要你幫忙,你可不準跑了。” 戎玉點了點頭。 星校的彩槍慶典是另類的校慶,除了在迷宮區(qū)內(nèi)的廝殺闖關(guān),迷宮外還有各種社團的學生在活動,許多人身上剛剛掛了被彩槍擊殺的痕跡,又興致勃勃地出來游玩。 除去常規(guī)的各色表演,還有占卜攤子、當下流行的光腦游戲挑戰(zhàn)、還有人擺下了擂臺較量格斗術(shù),當他甚至看到了他的星際史老師開了一個星際史知識問答大挑戰(zhàn),身邊堆了小山似的玩偶,一個也沒有送出去。 經(jīng)過的時候,戎玉有些想笑,被老師溫溫柔柔地瞪了一眼,沒有笑出來。 有正在擺攤的學生認識他,跟他打招呼:“戎玉,下午不守關(guān)了?” 戎玉笑瞇瞇地回他:“怎么?可惜么?” “誰可惜啊,”學生砸了咂舌,狐疑地看著他,“季禮不是還在守關(guān)么?” “所以呢?”戎玉反問。 學生不說話了。 戎玉喜歡季禮,好像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戎玉想,或許季禮也是這么看待他的?自己只是個別有所圖的追求者,卻并不是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 他皺了皺眉,不愿意想更多。 學校餐廳配合彩槍慶典,應(yīng)景地推出了充饑的餐點、新奇的小吃,由沿街的自動機器人販售。 戎玉隨手叫住了一只小吃機器人,上頭正擺著各種形狀的變色棒棒糖,從骷髏到蝙蝠、又到小王冠,水果味的,晶瑩剔透,會隨著食用者的情緒變化顏色。 戎玉拿了一支骷髏的,又拿了一支小王冠的。 把骷髏的塞到嘴里,下意識想要把小王冠塞到包里,給黏皮糖玩,才發(fā)覺黏皮糖已經(jīng)被他送出去了。 戎玉忽然有些意興闌珊。 他弄丟了黏皮糖,也沒了公主。 好像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戎玉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來,已經(jīng)變成了象征悲傷的藍色。 連甜味都變了苦,看起來越發(fā)不好吃了。 他給楊西洲發(fā)消息:【兩星幣,雇你把我的毛毛球送來?!?/br> 楊西洲只回了他一個【滾】字。 慶典這樣的大好時機,楊老板正忙著賺錢,哪有功夫來賺他這兩星幣,照顧他這個閑散人員。 經(jīng)過一個寵物攤子的時候,戎玉停下了腳步。 攤子上有許多寵物,并沒有被關(guān)在籠子里,而是相互嬉戲打鬧。 看攤子的人,披著一個斗篷、戴著面具的學生,腳下乖乖地蹲著一只紅狐貍,狐貍的尾巴蓬松又柔軟,在半空中不斷搖晃著。 “租只寵物么?”這人聲音有些沙啞,生來帶著一絲譏誚的涼意,“可以在迷宮里尋路的,也可以配合戰(zhàn)斗?!?/br> 戎玉就撐著下巴,盯著紅狐貍的尾巴發(fā)呆:“學生不是不準養(yǎng)寵物么?” “我是戰(zhàn)寵馴化社的,”面具人輕輕地揉了一下紅狐貍的下巴,“這些寵物都是可以輔助戰(zhàn)斗的品種,我們社團有專門的飼養(yǎng)教室?!?/br> 戎玉在攤子旁邊蹲了一小會兒,看中了一只幻眼藍貓,傲嬌又高貴,是剛剛成年脫離了小奶貓的階段,正優(yōu)雅地垂首,舔著碗里的水。 戎玉想伸出手來摸一摸,小貓嫌棄地閃避開了,換了一個方向,繼續(xù)舔水。 戎玉換了一個方向出手。 小貓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戎玉無奈地皺了皺鼻翼,也有些見怪不怪了。 他似乎天生就是寵物殺手,完全不招動物待見的體質(zhì)。 面具人懶洋洋地說:“你好像不太討喜啊?!?/br> 戎玉“嗯”了一聲。 “因為太兇了吧,”面具人笑了一聲,“身上血腥氣太重,會嚇跑動物的?!?/br> 戎玉對這種幸災(zāi)樂禍的語調(diào)非常熟悉,大都出自他的手下敗將,笑著瞧了他一眼:“你跟我在練習賽上碰過?” “算是吧,”面具人含糊了一聲,“我看你是今天的守關(guān)人,為什么出來了?” 戎玉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我把我寵物弄丟了?!?/br> 面具人問:“什么寵物?” “一只史萊姆,”戎玉低聲說,“它很親近我。” 說著,又補了一句:“只有它?!?/br> 他的聲音很低落,表情也有些疲憊,撐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面具人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打了個呵欠:“我看了一上午的攤,要去吃點東西,你如果愿意替我看攤兒,我就給你一點好東西?!?/br> 戎玉看了他一眼,笑著擺了擺手:“用不著,你去吧。” 反正他也沒什么地方去,在這兒幫人看攤兒也不錯。 “你確定么?”面具人忽然伸出手,把一瓶香水在他面前晃了晃。 是淡紫色的一瓶香水,被裝在精致的玻璃瓶里,隨著搖晃,里面的液體隱約逸出了蠱惑的香氣來。 “我想把這個給你的?!泵婢呷说穆曇舴路饚еM惑。 “這是什么東西?”戎玉有些好奇。 面具人低低地笑了起來,一手按在他的肩上,把玻璃瓶塞到他的手里:“……會讓你快樂的好東西?!?/br> 說著,他低聲在戎玉的耳朵邊呢喃了幾句,戎玉立刻瞪大了眼睛,原本懨懨不樂的琥珀色眼睛,也閃過了一道興奮的亮色。 季禮坐在禮堂里,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前方,穿著那身衣服,更像是一個孤獨無助的小魔王。 戎玉下午真的沒來,連小灰灰都帶走了。 來替班的是另一個機甲很強的學長,穿著跟戎玉近似的奶白色騎士裝,卻爽朗和善,機甲關(guān)再也不是讓學生們聞風喪膽的難題,紛紛拋棄了季禮這塊兒硬骨頭,轉(zhuǎn)而投向了學長的懷抱。 季禮就有了更多的時間,抱著黏皮糖發(fā)呆。 黏皮糖被戎玉喂了太多的精神力,整個糖都看起來很不一樣,淡淡的藍色里,混雜了一點兒暖色調(diào)的金,在本體面前也毫不畏懼,一邊兒喝著甜水兒,一邊委屈巴巴地掉眼淚。 一邊掉眼淚,還一邊偷偷抽季禮的手腕。 季禮顯然并不如戎玉的好脾氣,冷冷地看了黏皮糖一眼。 黏皮糖就只能“吧嗒吧嗒”地繼續(xù)落淚。 把季禮哭得心煩意亂,分不清楚這難受是因為戎玉,還是因為這讓人討厭的精神體。 他的精神體,怎么會這么軟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