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戎玉下意識抬頭,正撞進一雙湛藍的眼眸里,漂亮的、穿著斗篷的少年,在月下靜靜地注視著他。 戎玉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季禮。 戎玉愣了愣,笑容不自覺的收斂了一下,又主動擠出了一個:“要租寵物嗎?” 季禮說:“不要。” 戎玉眨了眨眼睛:“學姐找我回去守關?” 季禮不說話了。 他后頭還站著幾個人,正眼睛放光地注視著他倆,好像期待他們發(fā)生什么似的。 戎玉見到他們的時候,都是笑盈盈的,偏偏只有見了他,眉梢眼角、都是淡淡地失落和疏離。 季禮既覺得委屈,又莫名的愧悔,還酸溜溜的難受,喉嚨像是梗了什么,說不出話來。 他是來做什么的來著? 藍貓不斷在擺弄著戎玉的領帶,貓爪一晃一晃的。 戎玉伸手給握住了貓爪,輕聲哄了兩句,原本聚焦在季禮身上的眼神兒,就這樣移開了。 ……戎玉之前對待黏皮糖,要比這更親昵。 季禮感覺自己手里的挎包,正在被大力撞擊著。 季禮沉默了片刻,所有的話都吞了回去,只把包放在了地上,抿住了嘴唇:“給你。” 他給他就是了。 季禮自暴自棄地想。 他給了他,就不會這樣煩躁了。 戎玉慌忙接過包,只拉開了一個角,瞧見里頭一個眼淚汪汪的黏皮糖正準備擠出來,連忙又把小家伙給按了回去。 再一抬頭,季禮已經(jīng)走得沒有影子了。 他飛快地抓起包,拜托了一個學弟幫忙看攤,急忙就追了過去。 慶典上人來人往,季禮離開的方向卻通往人煙稀少的樹林,在夜晚越發(fā)的幽靜。 戎玉本以為自己把人追丟了,卻在一個轉(zhuǎn)角,聽見了一聲咳嗽。 戎玉扭過頭去一看,季禮正孤零零地站在樹下,淡淡地瞧著他,神色似乎不怎么愉快,整個人都緊繃著似的。 好像在等著他一樣。 戎玉忽然有些想笑。 他總覺得,季禮現(xiàn)在看起來有點奇怪。 又理虧,又委屈,說不出來的可憐。 “為什么還給我了?”他拎著包問。 “我不想要了,”季禮沉默了一下,撇過頭去,冷聲說,“它總哭?!?/br> 他像是終于找到了恰如其分的理由,只冷冷淡淡地陳述:“……它看見你跟別的寵物玩,就一直在發(fā)瘋?!?/br> 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得干干凈凈。 戎玉卻感覺到明顯的緊張。 “真的嗎?”戎玉這下真的笑了起來,盯著他,慢悠悠地問,“那季禮,那你為什么看我視頻?” 星網(wǎng)上的視頻,好多學妹學弟都跟他說了。 季禮答不上來,只能抿著嘴唇:“隨便看的?!?/br> 果然,戎玉又笑了。 季禮惱羞成怒,扭頭想要走,又被戎玉拉住了衣袖。 戎玉眼睛瞇成了彎彎的月牙兒,不自覺地放緩了語氣:“……季禮,你是不是后悔了???” 季禮不肯說話。 戎玉早就習慣了小少爺默認的方式,又笑著追問:“是不是覺得有點兒對不起我?” 季禮抿了抿嘴唇:“……沒有?!?/br> “真的沒有嗎?” “沒有?!?/br> 說著,季禮的眼神兒飄忽地移開了。 “好吧,”戎玉就清了清嗓子,“那小觸手給我摸摸?!?/br> 季禮的小觸手就乖乖冒了出來,自動自覺地纏上了他的手腕,親昵地磨蹭著他。 季禮不肯看他,只注視著小樹林的另一邊兒,好像對那一盞路燈產(chǎn)生了無限的興趣。 戎玉抓住了小觸手,又笑瞇瞇地提下一個要求:“要兩只?!?/br> 于是另一只也乖順地蹭了過來。 還說沒有后悔。 戎玉的笑意壓都壓不住,礙于季禮的面子才沒有笑出聲,揉著小觸手,又說:“手伸出來?!?/br> 季禮愣了愣,耳根微微熱了,卻還是把手伸了過去。 手里被放了一支王冠形狀的棒棒糖。 季禮轉(zhuǎn)頭,正對上戎玉的目光。 他微微垂首,避開了戎玉的眼神兒,卻又攥緊了手里的糖。 戎玉笑了。 “我要是問你,為什么要黏皮糖,你肯定不會說,是不是?”戎玉問。 季禮沒聽見似的,低頭剝開糖紙,又把棒棒糖塞進了嘴里。 月光如水,透過樹葉,斑斑駁駁地落下了無數(shù)光斑,黑發(fā)的少年就在這細碎的光斑下,燒紅了耳朵,低著頭,無比認真地吃一支棒棒糖。 “算了,別扭死了?!比钟褫p哼了一聲,可先頭的怨氣,又早就散的一干二凈,隨手揉了揉季禮的頭發(fā),笑著問,“那我先回去了?我答應了幫人看攤兒的。” 他拍了拍季禮的肩膀,就要離開。 卻猛地被捉住了手。 戎玉愣了一下。 “再等一會兒?!奔径Y吃著糖,含糊不清地低聲說。 還不想那么快回去。 “好?!比钟癫[著眼睛笑,“我們吃完糖再回去?!?/br> 只有季禮自己知道。 自己嘴里的糖,已經(jīng)變成了甜膩膩的粉紅色。 第36章 戎玉傍晚回宿舍的時候,衣服亂七八糟,身上沾滿了凌亂的絨毛,以及跟各種小可愛親熱過的痕跡。 黏皮糖一從包里出來,就氣得亂跳,還一邊兒把他身上黏的絨毛都給拍下來,一邊又指著浴室讓戎玉快去洗澡。 明明把它當做唯一小可愛的主人!就這么臟了! 都怪他的本體! 戎玉氣得一下一下戳它:“洗什么洗!你還有臉跳!還有臉吃醋!你說跟人家走就跟人家走,是不是饞季禮的身子!” “騙吃騙喝,還沒良心,現(xiàn)在想起我來了?” 黏皮糖僵硬了一秒鐘,落下了兩條寬面條淚。 混蛋本體,你知道我為你背了多少鍋嗎! 黏皮糖委委屈屈,又不能說話,只能蔫巴巴地軟下來,黏糊糊地蹭著他的指尖兒,兩個小觸手合攏,竟然比了一個小愛心。 戎玉被他逗笑了:“跟誰學的?季禮嗎?” 黏皮糖搖了搖頭,又原地彈了彈,瞄準了戎玉的嘴唇,“啪嘰”一聲,撞在了戎玉的嘴唇上。 像是一口超級大的親親。 自己又迅速化掉了,小觸手捂著不存在的臉,又從他的下顎滾到了鎖骨,又熱又燙地自閉了。 嗚,它真是太主動、太放蕩了。 戎玉憋不住笑,捏了捏軟成一團水的小家伙:“小色胚。” 黏皮糖委委屈屈地“咕嘰”了一聲,他才不是色胚!他跟那些今天湊上來粘著他的小寵物才不是一樣的。 “不許再不要我了,知道嗎?”戎玉就小聲地嘀咕,“……再這樣我就真拿你刷馬桶?!?/br> 黏皮糖乖乖巧巧地點頭。 他已經(jīng)看透了,戎玉才舍不得。 他明明最喜歡他了。 黏皮糖又驕傲地扭動了兩下,兩個小觸手捉過戎玉的食指,吻了吻他的指尖兒。 然后,又開始挑剔起了戎玉身上亂七八糟的絨毛。 彩槍慶典的第二天,戎玉和季禮終于又回歸了禮堂。 戎玉是帶著黑眼圈過來的。 “黏皮糖聞不了別的寵物的味道?!比钟駸o奈地控訴,“怎么勸都勸不住,我把衣服全換了、還洗了個澡,還在吵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