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jié)
翌日早上,紀氏在外求見。 紀父還沒醒,蘇允嫣直接讓人把她攔在外面。 紀淑顏對這個姑姑沒什么好印象,之前紀氏想要兩家聯(lián)姻。因為想捧著紀淑荷,沒少對她冷言冷語。 紀父雖然對外表達了想給女兒議親的意思,但也沒急著讓蘇允嫣相看。 再著急,也不能什么人都見!寧缺毋濫! 蘇允嫣再出門逛街的時候,好像就挺多熟人。還有年紀相仿的姑娘給她發(fā)帖子,約她出去喝茶。 這里面呢,有些是不能拒絕的,譬如知府家的三姑娘孫安寧。 人家找你,是給你面子。 想要拒絕也簡單,只推說自己生病就行。蘇允嫣沒想拒絕,孫安寧是個妙人,和她頗為投契。 興許孫安寧自己也是這么想的,不然憑她知府嫡女的身份,也不會和蘇允嫣來往了。 歡喜樓如今落到了蘇允嫣名下,當初有暗道的屋子重新修過,生意一如既往。賺來的銀子都是她的私房。 “明年就是鄉(xiāng)試,雖然在下半年,但許多書生年前就會趕到?!睂O安寧笑吟吟坐在對面,提議道:“你可以在墻上多掛幾幅珍稀古畫,那些讀書人很是吹捧,到時候,還怕不財源滾滾來?” 蘇允嫣剛接手茶樓,還沒著手改造,聞言,她立刻就想到了李招序宅子里的那些古書畫,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拿過來掛上正好。 她謝過孫安寧,笑道:“你這腦子太活泛了,你想做生意嗎?” 孫安寧擺擺手:“太費神,我還不想管。等我成親之后,不管都不成了,趁著現(xiàn)在,我再歇歇?!?/br> 這倒也是,孫安寧不在意她商戶之女的身份與她相交,很大程度上是受其母親的影響。知府夫人娘家就是做生意的,并不會看不起商戶。 說干就干,蘇允嫣直接著人去那宅子里取來書畫掛上。 傍晚,她和紀父用完了膳,又盯著他喝了藥才回房洗漱。 正在擦頭發(fā)呢,翠喜就進來了:“方才歡喜樓的小伙子來說,有人指著那些古畫說是他的?!彼龎旱土寺曇簦骸熬褪抢钫行颍腋绺缫呀?jīng)找人跟著他了。” 蘇允嫣揚眉,她是知道李招序把母女倆丟在小客棧后私逃了的。 逃走之后就躲了起來。跟他的人都跟丟了,別說母女倆,就是紀府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沒想到幾幅古畫,居然把他引了出來。蘇允嫣想到什么,眼神里滿是笑意:“把他的落腳地告訴全氏母女?!?/br> 過日子,就是要熱熱鬧鬧地才好嘛! 第180章 養(yǎng)女meimei 二十三 紀淑荷被紀府丟出去之后, 也沒地方去。在門口蹲著等了近一個時辰,才等到了做客出來的紀氏。 紀氏看到她,很有些不高興。 本來紀氏和娘家關(guān)系就一般, 本也沒強求要多親近。可今日看到哥哥那般在意女兒,這以后肯定會把偌大的家業(yè)交給紀淑顏。 說實話,紀氏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想要和娘家親上加親,看中的兒媳自然是長女紀淑荷。對于養(yǎng)女向來是看不上的, 她隱約知道全氏不喜歡養(yǎng)女, 所以, 為了讓全氏高興, 沒少給那養(yǎng)女難堪。 誰能猜到有朝一日她也有討好養(yǎng)女的時候? 今日因為紀淑荷,哥哥都不愛搭理她了。出來的紀氏看到如喪家之犬一般狼狽的紀淑荷, 能有好臉色才怪。 “走吧?!奔o氏順口招呼。 紀淑荷見姑姑還愿意搭理自己, 松了一口氣, 急忙跟上。 這些日子里,紀淑荷沒放棄找羅子灃, 可他一直不肯出來相見, 反而已經(jīng)和沈府的姑娘定下了親事。雖然他什么都沒說, 可做出的事已經(jīng)足以表明他的態(tài)度。 如今,她想回紀府的事不成,這個姑姑是她們母女最后的退路,如果紀氏都不管她們, 她們就真的只能去睡大街了。關(guān)鍵是她帶著個孩子,全氏還得喝藥養(yǎng)傷,沒有安穩(wěn)的地方和寬裕的銀錢, 日子簡直沒法過。 到了楚府, 還在大門外, 紀氏就叫了停。 紀淑荷有些疑惑,這再要下馬車,也是進門再下?。≡谶@兒停下做什么呢? 正疑惑呢,就見紀氏看向她:“你下去。” 紀淑荷心里頓生不好的預(yù)感:“這還在外頭……” “就是在外頭,我才讓你下?!奔o氏把玩著指甲,閑閑道:“我愿意收留你們,是以為你可以回到紀家。但事實證明不能,甚至因為你,哥哥還厭了我。這一趟我虧大了。憑你現(xiàn)在也賠不了我的損失,我也懶得跟你計較,你帶上你娘,趕緊滾吧!” 又吩咐那邊迎過來的門房:“以后看到她們母女,直接攆走。不用來稟了?!?/br> 紀淑荷滿眼不可置信:“姑姑,我跟我娘沒地方去……” 紀氏不耐煩打斷她:“與我無關(guān)。說句難聽的,你們就是死了,也輪不到我來收尸?!?/br> 語氣淡然,滿臉冷漠。 紀淑荷渾身涼了個透,呆怔在原地,半晌回不過神。 丫鬟見狀,直接把她拽下馬車。而門口處,兩個婆子已經(jīng)抬著全氏和孩子過來,把她們放下后,飛快進了門。 任由紀淑荷如何哭求,紀氏的馬車也再沒停下。 大門關(guān)上,門口又只剩下了祖孫三人。 全氏臉色蒼白,斥責道:“你怎么就惹了你姑姑了?” 紀淑荷抹了一把臉:“我沒惹她!是爹,爹當著滿堂賓客的面,說我們母女以后是死是活都與他無關(guān),還說我們借的債他不認賬?!?/br> 這般撇清,就算有看在兩家情份上愿意照顧一二的人,這會兒也歇了心思了。 全氏的眼淚落了下來:“那我們怎么辦?” 紀淑荷木著臉,這話她也想問。 她也很想哭好么! 到了這一刻,她其實很想跟床板上的全氏換一下。她去躺著,全氏來cao心落腳地。 全氏也挺后悔,早知道紀父這般抵觸女兒,她也不會讓女兒去他面前找存在感。 本來嘛,她們母女被趕出來,外面猜測紛紛。大部分的人都認為應(yīng)該是她們被攆走與紀父的病有關(guān)。但紀府沒說,誰也不能確定。 全氏做了多年夫人,還是有幾個閨中密友的。不說收留,多少應(yīng)該會愿意借些銀子給她。 可是現(xiàn)在有了紀父的話,知道了她們母女做的那些事。那些夫人肯定不會搭理她們了。 路……真的是被她們自己走絕的。 母女二人沒地方去,紀淑荷也挪不動她,眼看楚府大門的屋檐挺寬,她們干脆就不動了。 門房眼看她們不動,還出來攆了幾次。甚至動手把全氏抬走。 母女二人等他們關(guān)上門,又回到了大門口。 到了第二天早上,紀氏得知此事,直接命人把她們抬到了二里外那邊大街上。 母女倆其實也熬不住了,這人也不是有片瓦遮身就能過日子的,還得祭五臟廟。孩子餓得哇哇大哭,期間睡了幾次,現(xiàn)在哭都哭不出來了。 全氏還不能動,紀淑荷帶著孩子出去找吃的。她見識多,知道那些大酒樓中剩下的飯菜不少。躊躇半晌,還是沒能豁出去。費了半天勁找了個小當鋪,把自己身上去紀府參加宴會的衣衫當了,又問當鋪拿了一身布衣。 如此,取得了中間的差價,只有一兩半。 紀淑荷捏著這銀子,并不敢一頓飯把它花完,跑去買了包子。一邊回到路口,一邊分給孩子吃。心里默默盤算著以后。 這點銀子若只是她們母子,去外城的話,還能找個落腳地。可如果帶上母親……還不夠她兩天藥錢的。她的心里,瞬間有了股轉(zhuǎn)身就走的沖動。 本來嘛,要不是全氏蠢,非要和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茍且,她們也不會落到今日的地步。如果她早早和李招序分開,她如今還是高高在上的紀大姑娘,何至于拿著這點銀子盤算? 曾經(jīng)的她順手打賞下人,也不止這么點!越是想,紀淑荷越是憋屈,也越恨全氏的蠢笨,越恨就越想離開。 回到全氏躺著的路口,已經(jīng)過去了大半天。看到她回來,全氏似笑非笑:“我還以為你丟下我走了呢?!?/br> 紀淑荷有些心虛,拆開手中的包子遞過去:“沒有的事。只是城中的大當鋪不收衣衫,我費了好大的勁才當了出去?!?/br> 這也是事實。全氏垂眸:“是我拖累了你,你要走的話,我也不怪你?!?/br> 如果稍微有些良心的女兒,這時候就該表忠心,說自己不會丟下母親云云。 紀淑荷并沒這么說,坐到了角落敲著腿:“好累!” 全氏垂眸,遮住了眼中的神情。 氣氛尷尬間,有丫鬟緩步過來。 母女倆頓時精神一震。 丫鬟走到她們面前站定,母女倆心里狂喜,都覺著是誰家夫人看不過去來接濟她們了。 正等著丫鬟從袖子里掏了東西,就見丫鬟冷冰冰開口:“我家主子好心,看到了李招序李秀才出現(xiàn)在歡喜樓,特意吩咐奴婢來告知你們。他如今就住在歡喜樓后面的私家小客棧里,肆柒號院?!?/br> 說完就走。 母女二人面面相覷,紀淑荷疑惑問:“你主子是誰?” 丫鬟揮揮手:“好心人!” 紀淑荷:“……”什么好心人? 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如果真是好心人,就應(yīng)該知道這會兒她們母女缺的不是李招序那個男人,而是一張溫軟的床鋪和一頓熱飯。不想費心收留,給點兒銀子也行啊。 真想幫忙,倒是把她們母女挪過去啊。 這后頭的人,與其說想幫她們,不如說是想看她們?nèi)ゼm纏李招序,想看他們互相埋怨。 想到此,紀淑荷心里一動:“娘,會不會是紀家的人?” 全氏趴在地上,冷笑道:“我管他哪家的,李招序把我害得這么慘,想要一走了之過自己的日子,門都沒有!我過不好,他也別想好。” 語氣里滿是恨意,說到后來,已經(jīng)有些破了音。 * 蘇允嫣最近忙著改造歡喜樓,好幾間屋子掛上古畫之后,天天被人預(yù)定,甚至還一天接待幾波客人。 歡喜樓有古畫的消息也很快就傳了出去。 生意好了,于情于理都該感謝一下出主意的人。蘇允嫣約出了孫安寧來,鄭重道謝。 孫安寧來得很快,進門時不讓丫鬟進來,自己關(guān)上了門后,一臉慶幸。又抬手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還好你約了我?!?/br> 蘇允嫣一臉好奇:“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