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jié)
太過傷心,聲音里還帶著哭腔。 羅子灃看著她,并沒有如往常一般來幫她擦淚,淡然道:“淑荷,我們倆之間的感情沒變。但我娘為了讓我讀書辛苦十幾年,我也寒窗苦讀了十幾年。難道你想毀了我嗎?” “ 所以,你要拋棄我們母子嗎?”紀淑荷緩緩起身,一步步逼近他,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問:“我去羅家看不到你人,你也沒有吩咐門房多余的話。聽你這話,不止是你娘不要我們,你也不要我們了嗎?” 羅子灃閉了閉眼:“抱歉。” 紀淑荷突然就怒了,抬手狠推了他一把:“我不要你的抱歉。你回答我的話!” “是!”羅子灃后退幾步,站穩(wěn)身子,眼神語氣一樣決絕:“淑荷,我娘還等著我考中進士光宗耀祖,她為了我吃了太多苦。我不敢辜負她?!?/br> 紀淑荷滿臉是淚,嗤笑一聲:“無論我為你做了多少。在你心中,我還是不如你娘。為了不辜負她,你就要辜負我了?” 羅子灃沉默下來。 不說話就是默認,紀淑荷的心愈發(fā)冷。她抹了一把淚,后退兩步。哽咽著喃喃道:“結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離。”說到這里,她冷笑起來:“都是屁話!” 她看向羅子灃,淚眼中滿是決絕之意:“羅子灃,既然你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你了。從今日起,我們一刀兩斷!既然沒了情,那咱們就來算一算你從我這兒得到的好處……” 她無比嚴肅,羅子灃心里有些慌,三年夫妻,還從未見她這般鄭重過,立即出聲打斷:“淑荷,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他日如果我能金榜題名,不會忘了你們母子??隙〞抵薪訚銈兊模∥野l(fā)誓!” “發(fā)誓?”紀淑荷面露嘲諷:“且不提你這輩子有沒有金榜題名的命。我只記得,曾經你還說過要跟我相愛相守一輩子??扇缃衲??你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br> 她掰著指頭:“當初我認識你時,你是個著布衫的書生。身無分文,家徒四壁,外面還一大堆債。后來我一心想要嫁給你,給你銀子置辦行頭,怕你沒宅子被我爹嫌棄,我還給銀子讓你買了宅子。又給你銀子置辦聘禮上門提親,就連你討好我爹送的那些東西,也是我的銀子買的……對了,你羅家之前欠的近十兩銀子的債,也是我們成親之后你娘偷偷拿我的嫁妝當了還的。還騙我說那個花瓶碎了……” 邊上的李招序聽著,面色一言難盡。 這女兒怎么就這么蠢? 紀淑荷豁然轉頭看他:“李秀才,你是不是覺得我蠢?可我認為,我娘比我更蠢。我們母女被你們這兩個男人騙得一無所有,還要被你們嫌棄。世道不公,老天無眼?!?/br> 不理會李招序一瞬間難看下來的面色,紀淑荷看向羅子灃:“當初我給你這么多東西,是看在你對我的心意上?,F在這份心意沒了,這些東西你便要還回來!” 就像是紀府追回全氏給李招序的那些東西一樣,宅子中的任何東西,包括下人都不能帶走!最好是讓羅家母子離開前再換一身衣衫。 他和她遇見的時候什么樣,分開的時候就得什么樣! 羅子灃面色也不太好:“淑荷,你想毀了我嗎?” 紀淑荷冷聲道:“我已經被毀了,你冷眼看著我在泥中掙扎,我去羅家門口苦苦哀求想要你拉我一把。你都假裝沒看見,我現在一無所有。憑什么你還能好好的過日子?還想另娶,美不死你。” “所有屬于我的東西,你全部還回來。之后,你愛娶誰娶誰,我也不管你了。” 這些日子里,紀淑荷既想要看到他,又怕看到他。 實在是她最近發(fā)生這么多事,而他卻始終沒露面,那邊還已經定了親,再不想承認,紀淑荷心里也明白,他這是真的要拋棄她們母子。 沒見面,她還能安慰自己他被母親攔著。真見了面,他那邊不肯退親的話,二人也只能撕破臉,真就回不到從前了。 倆人成親三年,紀淑荷對他還算有幾分了解,平時最聽母親的話。偏偏羅母這個人唯利是圖。既然已經和沈家定了親,是絕不會退親的。所以,這一見面,只有撕破臉一條路走。 紀淑荷心里雖然還對他抱有期待,其實心里已經整理好了二人自相識以來她給羅家的幾筆大宗銀子。 本來只是想讓羅家傷筋動骨,可看羅子灃只是嘴里愛她,一點好處都不肯拿。見面到現在,只顧著和她撇清關系,勸她息事寧人。從頭到尾,就沒有問過她們母子一句可否安好。他如此冷情,也別怪她絕情了。 紀淑荷一臉冷然:“相信你也知道紀府讓李秀才還東西的事,照著那個,你們母子也來一遍吧?!?/br> 羅子灃先是一怔,反應過來后,滿臉的不可置信:“你別太過分!” 紀淑荷反問:“我哪兒過分?你羅家如今宅子中的所有東西,包括你們母子吃的用的。哪樣不是我的?” 羅子灃沉默下來:“三年夫妻感情,你別……” “少說讓我念舊情的廢話?!奔o淑荷板著臉:“但凡你對我們母子上心幾分。暗中找人接濟我們一下,我也不至于如此。既然你不肯接濟,那就把所以我的東西全部還來。羅子灃,我不是跟你開玩笑?!?/br> 李招序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發(fā)現自己有些多余,女兒問羅子灃要東西,根本也用不著他幫忙。 羅子灃看著面前仿佛換了個人般的妻子,臉上種種神情盡去,也冷了下來:“我要是不還呢?” “還記得當初我剛回紀府那些日子你送給我的那些信嗎?”紀淑荷眼神里滿是嘲諷:“通篇都是表明心跡的話,還說這一次分開之后,一輩子都再不與我分開。里面雖然沒有明言,但應該找得出咱們倆只是暫時和離的證據來?!?/br> 聞言,羅子灃面色微微一變。隨即看到她一身布衣,心下一松:“淑荷,你又胡說,我什么時候給你寫過信?你倒是拿出來看看啊?!?/br> 他一臉的有恃無恐,紀淑荷心里很痛。曾經以為能夠相守走一輩子的男人,如今變成了這樣……她眼神里愈發(fā)冷了:“羅子灃,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怕告訴你,那些信在紀府中,但我那個meimei很看不慣我,如果她知道我要拿信找你麻煩,肯定會很樂意送來?!?/br> 她揚聲道:“小哥。” 伙計推開門:“客人有何事?” 紀淑荷看著羅子灃,眼神里滿是惡意:“勞煩小哥幫我跑一趟紀府,找紀姑娘,讓她把曾經大姑娘妝臺上的匣子中的信給你。” 伙計一臉為難:“是那個紀家嗎?” 紀淑荷頷首:“你放心,他們會給你的。如果你真拿到了,我會有厚禮相送?!?/br> 伙計應聲而去,羅子灃急了:“等等!” 紀淑荷已經起身關上了門。 伙計回來得很快,確實抱著個小匣子。 紀淑荷看到那個匣子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匣子應該也能當個幾吊錢。 反應過來后,她自嘲地笑了笑,在羅子灃想要接過匣子率先上前一步接在懷中緊緊抱著。 她走到桌邊打開,看著里面厚厚的一疊信,心里苦澀不已,拿出最上面一封,對著看到信封后面色大變的羅子灃揚了揚:“羅秀才,若是不想讓外人知道你合謀毒害岳父侵占家財……就乖乖把宅子還給我。” “走吧!”臨走之前,她恍然想起什么,對著李招序道:“記得找兩身布衣給他們母子換!” 第184章 養(yǎng)女meimei 二十七 “除了他們母子倆自己, 多余的一個子兒也別想帶走!” 紀淑荷語氣冰冷,抱著匣子走到門口,見身后兩人沒跟上來,回身道:“羅子灃, 你走不走?” 羅子灃在認真回憶, 二人和離之后, 他給她的信中到底寫了些什么。聞言回神, 急忙跟上:“淑荷,我會照顧你們母子的?!?/br> 如果是方才一進門他就說這話,也不至于就鬧到了這種地步。紀淑荷此時的心已經冷硬:“晚了, 有了宅子,我不需要你的照顧。” 今日是約羅子灃出來商量事, 李招序找的這家茶樓, 離羅家的宅子就兩條街。 一路上, 羅子灃說了許多, 目的就是想要紀淑荷放他一馬。 紀淑荷充耳不聞, 往羅家去的路上路過一個小鏢局, 還進去借了五六個人。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羅家大門口, 紀淑荷站在這里, 難免就想到了上一次母子倆的狼狽,心也就更冷了。 “叫你娘出來!” 羅子灃還不甘心:“淑荷, 我們倆之間還有個孩子,為了孩子想,你也不應該……” 紀淑荷打斷他:“就是為了他想,我才要拿回宅子!”她微微皺眉, 不耐煩道:“你叫不叫?不叫我就去衙門了!反正我如今已經走投無路, 又沒有真正參與下毒, 最多也就幾年。至于你嘛……” 羅子灃急了,他仔細回憶過,那些信中,好像真的有二人是假和離的話。如此,他很難把自己從紀父中毒一事中摘出來。他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如果和下毒這種事扯在一起。就算沒坐牢,功名也保不住了。 慌亂之余,看到邊上的李招序面色也不好,稍微一下就明白了。自己摘不清,身為全氏姘頭的李招序也一樣說不清。 他頓時就像是找到了同盟:“李秀才,若是去了衙門,你也很難脫身,咱們倆身為秀才,最怕就是這種事……你趕緊勸勸淑荷?!?/br> 紀淑荷不看倆人,淡然道:“今日我拿不到宅子,是一定要去告的。誰勸都沒用。” 羅子灃滿臉不可置信:“他是你爹。” 紀淑荷看著羅府高高的大門:“若不是他,我們母女倆現如今還在紀府高床軟枕,珍饈美味隨便吃。我恨他還來不及,又怎么會顧及他?” 羅子灃:“……”好像是這么回事。 李招序有些心慌。終于發(fā)現了,事情對自己很不利。 如果去告,他脫不了身。因為他和全氏的關系,功名就別想了,很可能還有牢獄之災。如果不去告,女兒順利拿回了宅子,憑她對自己如今這滿腔的怨氣,大抵也不會善待自己。 兩個男人都在思量對策,那邊紀淑荷已經不耐煩了:“我數三個數,你再不進去,我就去衙門了。一……” 二還沒開始,羅子灃已經急切上前敲門,飛快進去了。 見狀,紀淑荷揚聲道:“給你半刻鐘。半刻鐘沒看到你們母子,休怪我無情?!?/br> 本來打算進門后再繼續(xù)拖著思量對策的羅子灃,聞言咬了咬牙。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害怕沈府發(fā)現而不接濟她了。 半刻鐘后,羅家母子倆磨磨蹭蹭出現在門口。 看羅母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應該是兒子跟她說了這里面的厲害。 紀淑荷捧著匣子,神情頗為愉悅,吩咐那些鏢局的護衛(wèi):“先搜身,然后換衣裳?!?/br> 護衛(wèi)上前,打算搜羅子灃。紀淑荷見沒有婆子,將手中的小匣子塞到一個護衛(wèi)手中囑咐他看好。才緩步走到曾經的婆婆面前:“羅夫人,抱歉了。勞煩你抬一下手?!?/br> 羅母面色難看:“淑荷,你非要如此絕情嗎?” 紀淑荷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說的好像你們有情有義似的?!庇趾鹊溃骸皠e廢話,抬手!” 羅母嚇得趕緊抬起了手。 紀淑荷手在她身上掠過,抽掉了她的耳墜頭飾,手上的鐲子戒指,腰間的玉佩荷包,又從她的懷里掏出了一疊銀票。 她將搜來的東西放在地上,重新站起身,道:“鞋子脫了!” 羅母:“……”突然就很后悔曾經跟兒媳婦說她的銀票藏在鞋子里的事。 她不情不愿地脫了鞋,紀淑荷也不怕臟,直接從里掏出銀票。 事實上,這段時間的顛沛流離讓紀淑荷明白了銀票的可貴,別說從鞋子里撈,就是從恭桶里,她興許也會毫不猶豫。 眼看都搜完了,紀淑荷才心滿意足地擺擺手:“去換衣吧?!?/br> 羅母一臉沮喪朝馬車走。 還沒走兩步,紀淑荷想到什么,喝道:“等等!” 羅母今日本來過得挺舒適,正在準備給沈府的聘禮,誰知兒子回來后,給了她這么大的打擊。 這羅府她都住了四年了 ,乍然要全部放棄就這么離開,她怎么肯? 下意識地,她想叫前兒媳進門來商量,羅子灃急得不行,把其中的利害關系都說了。總結起來就是,乖乖出去呢,他們母子還有翻盤的機會。如果半刻鐘之內不出去,他這輩子就完了! 羅母心里把前兒媳罵了又罵,到底還是不甘心,抓緊時間往身上藏了不少。誰知這會兒都被翻了出來,又看到曾經乖順的兒媳婦對自己頤指氣使,呵斥了一次不夠,還來! 羅母頓時就怒了,回身罵道:“東西都讓你搜完了,老婆子身上這身rou你要不要?” 紀淑荷滿手捏著首飾銀票,心情愉悅了些,聞言緩步上前:“我不要你的rou。不過,你的牙還是可以留下的?!?/br> 羅母:“……”她把這茬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