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樂云喂她喝水,吃藥,與其它兩人足足忙到了后半夜蓁蓁的燒方才退了下來。 第二日早上,蓁蓁迷迷糊糊地醒來,恍惚愣了半晌才想起昨晚之事,也方才知道這不是自己的寢居,而是養(yǎng)心殿的偏房。 小姑娘燒雖退了,但頭還是有些沉,并未好利索,即便是利索了她也不打算現(xiàn)在就走。 這里近水樓臺,方便見到嬴煜。 昨日她與他又摟又抱的,有了那么一點點進展,但卻是也不知有幾分能進他的心? 小姑娘再嗅嗅自己身上尚隱隱帶著的酒味,小臉兒一紅,昨日那會兒,卻是也不知他看沒看她? 第14章 侍寢(四) 看了,她難為情,不看,她還有些失望。 這日她繼續(xù)躺在床上,除了確實尚且有些虛弱之外,其余便是裝病了。 只有她和樂云時,她還頗為靈動,但一旦有了旁人,就病懨懨的。 她在等贏煜。 現(xiàn)在她人就在養(yǎng)心殿的偏室,一會兒那男人來了,會來看她吧。 蓁蓁心中滿滿的期盼,但這期盼到了下午就破碎了。 她等了小半天兒,終于聽到動靜,等來了那嬴煜,但那男人直接進了養(yǎng)心殿,哪里來偏室了? 蓁蓁想他可能是太忙,只好繼續(xù)等,可等到黃昏之際,那男人從養(yǎng)心殿出來了,但還是沒來看她。 蓁蓁咬住了唇,小臉兒冷落,秀眉微微蹙起,知道自己是盼不來他了。 顯然,昨日的甜言蜜語白說了,她也白給他抱了。 小姑娘暗自腹誹:他對她沒意思還和她摟抱那么久,在那房中待了那么久?他還不如直接禁了她的足,讓她安心等死算了。 再說他長的也不白白嫩嫩的,性子也不溫潤,甚至粗野,根本就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他還以為她跟他,很心甘情愿的么? 若沒料錯,明日也會是如此,那男人不會來看她。 果不其然,第二日同第一日所差無幾,蓁蓁更心嬌了。 ...... 夤夜,乾清宮,嬴煜坐在寬大的浴池之中,粗壯的臂膀搭在外頭,胸膛半露出水面,眼眸輕閉,頗為悠閑。 室內(nèi)水氣升騰,一股溫熱的氣息。 張忠連拿著浴袍過來候著。 他起了身,水浪順著他的身上流下。 出了浴,他接過太監(jiān)遞來的袍子,很隨意地披在了身上。 嬴煜不大拘小節(jié)。他十歲便在軍營里混,十四歲就能帶兵打仗了,常年和士兵部下待在一起,雖貴為吳王世子,但并不養(yǎng)尊處優(yōu),確實如蓁蓁感覺的那般,有些粗糙。 他出了浴進了寢居,躺在床上,不禁暗想:昔日行軍打仗的那些年,有過幾次這般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過? 他將手臂枕到了頭下,瞇眼瞅著眼前這金碧輝煌,頗為奢侈的屋子,眼睛最終落到了東邊的一面擱架之上,暗想:若是以此架掩身,安置弓-弩-手,便可封鎖這整間屋子,進來一個殺一個,誰也跑不了! 這時太監(jiān)張忠連過來為他落了簾子,瞧著皇上睜著眼睛,毫無睡意,想起了些事,便說了起來。 “陛下,蘇選侍還在養(yǎng)心殿偏室呢?!?/br> 嬴煜一聽,這才想起那小人兒來,沉聲問道:“怎地還在?” 張忠連道:“蘇選侍尚未痊愈,身子骨虛弱,不能下床?!?/br> 嬴煜劍眉一蹙,“不能下床?” 張忠連點了點頭。 男人暗道:發(fā)點燒便床都下不了了?這么嬌氣?但一想起她那副柔弱的模樣,還有前日里,他攜她進屋時,呵,她也太輕了,怕是一陣風就能刮跑。 這般憶起了她,便也不僅僅如此,恍惚不知不覺間,嬴煜便有些留了神。 她想起了她的那張臉蛋兒,嬌滴滴的聲音,綿柔的身子,往他身上一貼,還挺軟...... 如此想了半晌都沒回過神兒來,直到那太監(jiān)喚他。 嬴煜瞇了他一眼,微清了下嗓子...... …… 蓁蓁一晃兒在那養(yǎng)心殿的偏室待了三天。 三天嬴煜一次都未來過,對她可謂不聞不問。 她身子愈發(fā)的好,病已算是祛了大半,這日沐浴過后,對著鏡子瞧著,嬌嬌氣氣地,又想到了那個體格強健的男人,心思也便又放到了勾他上床之事上。 但想著想著,她委屈巴巴地不禁腹誹:人人都說她長得極美,以前那些公子哥看見她都走不動路了。她理會過誰? 但凡她稍微理理人,他們都一副能為她死的模樣。 可這許小五,她都這么主動了,他還像個死人一樣!他是個斷袖么? 如果不是被逼的,他以為她會這般? 與他多說幾句話都是奢望,更別說它日提起救她爹爹了,不是因為只有倆人關系親密了,才能說上更多的話,才能將那些從不可能變成可能么! 所以她才得侍寢。 他以為她愿意的么? 小姑娘心嬌的很,實則是真不想再接近他了。 這般呆著沒想一會兒,樂云回了來。 “小姐,孫嬤嬤說嵩明出事了。” 蓁蓁一聽,緊張道:“便是沒人能為我們?nèi)″X了么?” 樂云嘆息著點頭。 蓁蓁咬住了唇。 她們又要沒錢了。 眼下,這宮中誰人都覺得她現(xiàn)在與進了冷宮無異,更誰人都覺得她是在茍延殘喘,是秋后的螞蚱,蹦噠不了幾天。 是以沒人在意她,他人甚至借著機會能從她身上榨多少銀子,就榨多少銀子。 這些蓁蓁都知道。 想了許久,再想那嬴煜那么難勾搭,蓁蓁正生氣,但覺不如先試著謀劃一下回趟蘇家? 若是能回一趟蘇家,又能看母親,又能取錢,還不用和人五五開,一舉三得。 蓁蓁越想越動心,當下便做了決定,開始琢磨了起來。 她想了想,但覺眼下仗著生病,仗著嬴煜不會想她死,事情倒是也不是一點希望沒有,不時,她有了頭緒,第二天,便與樂云商量了對策。 ...... 翌日下午,養(yǎng)心殿中,嬴煜正在與部下談論政事,外頭偏房之處突然傳來了“嘩啦”一聲碎裂之聲。 屋內(nèi)部下與他都聽得清清楚楚,男人眉頭微蹙,張忠連一驚,稟了皇上后,趕緊去看了。 過不多時他回來,皇上政事尚未處理完,他自然是沒回稟,待屋中的大臣皆是告退離去,張忠連方才提起了偏房之事。 “陛下,適才是蘇選侍昏倒,打碎了粥碗之聲。” 嬴煜正寫著什么,聞言抬眸瞧了一眼,繼而又接著寫了下去,有一搭無一搭地問道:“怎么回事?” 張忠連道:“據(jù)那宮女所說,近兩日蘇選侍情緒很低,并不吃東西,更是常常從夢中哭著醒來?!?/br> “太醫(yī)怎么說?” “太醫(yī)說蘇選侍身子骨嬌弱有些體虛,另外眼下怕是心病所致?!?/br> 嬴煜停了筆,再度抬了眸,“心???” 張忠連點頭,“據(jù)那宮女所說,蘇選侍昏迷之時常常喚起兩個人的名字?!?/br> “哦?” 嬴煜來了興趣,“哪兩個人?” 張忠連回道:“一個是她‘娘’,另一個是......” 張忠連略微停頓,笑了笑,接著道:“另一個是‘小五哥哥’?!?/br> 他不知道那小姑娘為何喚皇上小五哥哥,但卻知道這“小五哥哥”就是皇上。 嬴煜聽罷還是一如既往的樣子,沒什么表情,什么也沒說,不再問。 到了下午,永壽宮那邊來人,叫他去用晚膳。那男人起身出了養(yǎng)心殿,但行了沒幾步,便聽到偏房之中傳著細細的聲音。 他微微側(cè)頭瞥了一眼,本要走,但想了想又沒走,緩步過了去,臨近門邊兒,里頭的聲音清楚了起來。 “小姐,是夢啊,小姐別怕,小姐的小五哥哥是皇上啊,小姐前幾天還見到皇上了呢,小姐乖啊......沒事了,沒事了。” “小五哥哥快跑,小五哥哥你的手怎么了?小五哥哥你在哪?小五哥哥我好想你......娘,娘,娘你不要走,娘,你不要哭,娘抱抱我,娘的病好了么?娘......娘!” 一面是那宮女的不斷安撫,一面是那小人兒夢話...... 嬴煜摸了摸玉扳指,沒進去,也沒說什么,聽完,人便抬步走了。 ...... 待那邊聲音徹底消失之后,又過了許久,樂云方才假意出來倒水,趁機巡視周圍,確定了人的確是走了。 “小姐......” 她回來后,小聲地在蓁蓁耳旁喚了一聲。 蓁蓁知道現(xiàn)下安全了。 她緩緩地起了身來,倚靠在床邊,喝著樂云遞來的水。 “確定他剛才來了?” 樂云點頭,“是的,小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