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但問題就是,師兄弟四個都做菜,廖清歡嘴巴就一個,每天不停的往肚子里塞也吃不下啊。 現(xiàn)在有了個少食多餐,師兄弟幾個暗戳戳的善良了。 每個人都做少少的分量,讓師傅一次就吃一口的那種,四個人做的每人來一口,那就是四口,四口也差不多飽了。但是少食多餐嘛,那就非常好辦了,隔兩個小時送過去四口,他們能做好多好多花樣呢。 然后小廚房的火就真的沒停過,廖清歡睜開眼睛,洗完臉刷完牙,然后就開始吃起了東西,休息兩個小時后,又是四口東西送過來。 別說餓了,她嘴巴都沒停過。 怕廖清歡無聊,師兄弟幾個還研究著各種零嘴,蜜餞,糕點、葡萄干、杏仁、核桃酥,但凡是他們吃過的見過的,聽過的,全都給廖清歡安排上了。 哦,他們還抓著張瓢閨女問孕婦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能吃的就大膽的做,不能吃的一點都不放。 劉紅星這個徒弟都委屈死了,明明自己才是徒弟,怎么林師傅他們伺候得比自己還像徒弟呢?他連獻殷勤的地方都沒有,只能苦兮兮的守著大廚房,眼巴巴的盯著小廚房。 還有一個更委屈的,那就是鄭楚華。 鄭楚華一直覺得,自己是外公最最疼愛的孩子了。等祖奶奶懷孕了,他才知道之前的那些疼愛都算個屁啊。你見過一個小老頭大半夜每隔兩個小時就爬起來看湯的嗎?你見到一個幾十年沒去過菜場的小老頭拎著籃子跑去菜場,挑精揀瘦的模樣比老婦女還婦女嗎? 關鍵是什么,關鍵是外公做菜的時候完全沒想到他要吃什么。他還覺得自己外公來了,自己有口福了呢。結果十幾天過去了,外公滿腦子想的都是祖奶奶要吃什么,至于自己,大廚房那不是有菜嗎?上那吃去。 這天廖清歡剛吃完一口三味蒸rou,嘴里還回味著那一口蒸rou有多嫩滑腴美的時候。洛寧還有陸然兩個人拎著大包小包走了進來。 “爸、媽、” 廖清歡有些驚訝的喊道。 洛寧把東西一放,趕緊上前拉著她坐下。 “你這孩子,都懷上了怎么不跟我們說一聲?要不是我辦公室的同志在菜市那邊碰到林師傅他們,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你居然懷上了?!?/br> 想到這事洛寧還有點傷心,自己兒子的媳婦懷上了,她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要說氣倒是沒什么氣,只是覺得兒子跟自己太不親近了些。兒媳婦的家人都知道,人家都已經(jīng)開始好好的照顧自己兒媳婦了,她這個當婆婆的反而撇開手了。 那位同事跟她說的時候,她還一臉錯愕,看在那同事的眼里,還不知道成什么意思了呢,沒準他們還覺得自己是個惡婆婆,連自己兒媳婦懷孕了都不知道。 反正洛寧是又羞又臊的,班都不上了直接去找自己男人,倆人買了一大堆東西過來。 “啊?長纓一直沒有說嗎?” 因為不跟洛寧他們住在一起,再加上陸長纓也沒有經(jīng)常帶她回去,所以廖清歡自己這邊也不怎么上心。 她記得自己在知道懷孕之后兩天,就想起來要跟洛寧他們說的,陸長纓當時還說了會去告訴洛寧,結果現(xiàn)在自己婆婆都到跟前了,人家也是才知道。 “那孩子連家都沒回,哪里跟我們說了這些。不過也沒什么事,你們忙我都知道,你看看這些,我買了些冬蟲夏草,還有些燕窩?!?/br> “我記得很早以前海城太太就喜歡喝燕窩的,這東西可不好找,正好我朋友家里有兩盒,我就硬要過來了?!?/br> 洛寧把兩盒子燕窩翻出來,白白的燕窩看著像綢緞一樣,非常的漂亮。 廖清歡也知道這是個稀罕東西,現(xiàn)在別說燕窩了,估計很多人連聽都沒聽過這種東西。 尤其是燕窩也算是zou……資……派會吃的東西,一般人家里可不敢沾這種。 但洛寧不一樣,陸然的親哥就是陸司令,相當于海城一把手了。平時作風又是非常正派的那種,因為手里捏著兵,也不敢有人對他做什么。 洛寧他們就屬于海城圈子的頂層,所以她能大大方方拿出燕窩,大大方方給廖清歡弄什么絲綢衣服。 她既然敢拿出來,就不怕會出什么事情。 再說了,不管是哪個年代,不同的圈層能獲得的資源確實不一樣。旁人覺得難弄的東西,但在洛寧這邊就不算太難了。 廖清歡大大方方的收下來,她知道洛寧的脾氣,對她算是愛屋及烏。 也沒有那些惡婆婆的壞毛病,對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狀態(tài),婆媳關系中反倒是洛寧處于低一等級的位置。 其實說白了,洛寧就是愛自己兒子,才愿意這樣子對廖清歡好。 不然的話,要是一般婆婆看到自己兒媳婦不跟自己住一起,也不怎么跟自己聯(lián)系,心里頭肯定就存著火氣,但洛寧沒有,倒是她自己跑和平飯店跑得勤快。 因為廖清歡懷上了,洛寧高興得要命,自己那點不高興在看到廖清歡的時候早就拋開了。 坐在堂屋里烤火的時候,洛寧就眉飛色舞的跟廖清歡聊著她當年懷孕的事情,各種需要注意的事項全都跟廖清歡說得一清二楚。 廖清歡也聽得非常認真,這些都是經(jīng)驗,她不懂這些,確實要聽得認真。 在洛寧跟廖清歡聊天的時候,陸然就大廚房小廚房走走看看,見小廚房幾個師傅在那里擠著忙,還以為是為外面的飯菜做準備呢。結果一聊天,才知道這些廖清歡的師侄,專門趕過來照顧廖清歡的。 陸然見他們一個個做菜的做菜,燉湯的燉湯,手法眼花繚亂,刀工精湛絕倫。想到來的路上自己媳婦還在那說能不能留下來照顧兒媳婦,還是算了吧,這四個大師傅都在照顧自己兒媳婦呢,吃吃喝喝上面一點都不用愁。 她過來能照顧什么?現(xiàn)在還沒到月子后期,就已經(jīng)照顧成這樣了,啥都安排得妥當,他們完全插不上手好嘛! 洛寧跟廖清歡聊得開心,越來越覺得這個兒媳婦真好。說話得體,長得漂亮,聲音甜軟,還是個廚師又非常能干。 等到林碗他們把吃的送過來時,洛寧瞪著眼睛看。 “怎么每一碗都這么少?” 這不是吃不飽嘛! 廖清歡不好意思的扶額,“吃得飽,每隔兩個小時送一次?!?/br> 洛寧早就知道他們是廖清歡的師侄了,也是她的娘家人,當初辦婚禮前接洽的時候就已經(jīng)聊過很多次了。 這會林碗他們還把陸然和洛寧的都準備好了,每人面前四個小碗。 “爸媽,你們別客氣,這些都是他們費了不少心思做的?!?/br> 廖清歡招呼著他們吃,洛寧拿起勺子先舀了一碗湯,喝到嘴里眼睛一抬。 “誒,這個好喝,是什么做的?” 林碗他們已經(jīng)去準備下一波了,廖清歡便充當了這個介紹的角色。 “這碗是蝦丸雞皮湯,旁邊是蔥燒海參,還有奶油松瓣卷酥,這邊是胭脂鵝脯。” 洛寧有點咋舌,好家伙,四個菜里有三個是聽都沒聽過的。 蝦丸雞皮湯非常的鮮,鮮掉了人舌頭,蔥燒海參是海城人都吃過的菜,但這道菜的味道卻跟他們吃過的完全不一樣,蔥香味很濃,海參也非常細滑,汁水豐腴非常適口。 至于奶油松瓣卷酥,那口味就完全不同了,洛寧是個愛吃糕點的人,心服口服的承認這卷酥好吃得她可能這輩子都忘不了。 只有胭脂鵝脯,名字聽著就非常的婉約溫柔,嘗起來味道也是非常溫柔的,rou嫩且豐,吃完久久都不能忘懷。 “都好吃。”陸然已經(jīng)頭也不抬的吃了兩碗,還覺得有點少了,不大夠吃。 但他們顯然就是沾光的,人家都沒給他們準備呢。 等到了陸長纓回來,晚上的飯菜上桌,一桌子琳瑯滿目的把洛寧眼睛都看直了。 呂鍋他們坐下來,“隨便吃啊,我們也就隨便做了點?!?/br> 洛寧看著雕刻成牡丹花的紅蘿卜,還有擺在桌上成一條游龍形狀的黃瓜片,暗暗壓下心中的震驚。 這些菜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教出來的,自己兒媳婦的祖上肯定是非常出名的廚師世家。 送走了洛寧和陸然,他們拿過來的各種補品交給了呂鍋他們,現(xiàn)在廚房是他們的主戰(zhàn)場,廖清歡是不能插手的。 將門一關,廖清歡把電視打開,然后聲音調大。 “你怎么沒跟爸媽說?。课也皇亲屇愀謰屨f的嗎。” 她語氣中帶著質問和不滿意,明明自己都跟陸長纓說過了。 洛寧他們過來說不知道的時候,她都尷尬得很,本來做人兒媳婦就是要左右顧全來的,現(xiàn)在顯得她好像不怎么懂事的樣子。 陸長纓把洗腳的盆端過來,往里面對上冷熱水,調整到適宜的溫度就端到廖清歡腳邊。 廖清歡自己很自然的把襪子鞋脫了,將腳放到盆里。 “我聽人說,懷孕前三個月最好是別讓太多人知道,不然對孩子不好的?!?/br> 陸長纓語氣里有點委屈,他是為孩子好。再說了,老一輩有這個說話肯定是有道理的。本來廖清歡懷上孩子就有很多人知道了,他剛聽到這個說法的時候緊張得不行。 就想著晚一點再告訴洛寧他們,能少一點人知道就盡量少一點嘛! 廖清歡舒舒服服的泡著腳,陸長纓的大腳丫子也伸了進來,聽陸長纓說完,廖清歡抿唇一笑。 “你啊,還是太緊張了,我感覺挺好的,一點事都沒有。再說了,你可是接受過科學教育的人,怎么還相信這些封建迷信啊。那可是孩子的爺爺奶奶,誰不知道都行,唯獨他們不能不曉得。巧姐那你是不是也沒說?” “晚點吧,三個月再說?!?/br> 陸長纓試圖討價還價。 “不行,這種事你不告訴她,小心巧姐覺得你生分了,咱們可是說好了要好好對巧姐的,這種事她應該知道。我還想跟巧姐討教下怎么做衣服做鞋呢,想在孩子出生前把這些都準備好?!?/br> 她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事情,每天吃吃喝喝睡睡,除了看看電視就是聽聽收音機,日子過得實在是無聊,不如學著做點小衣服小鞋子,這樣的話還能打發(fā)打發(fā)時間。 等巧姐知道了,又是急沖沖的趕過來,陪著廖清歡聊了一下午,高興得眼淚都出來了。 現(xiàn)在大家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廖清歡也就安了心。 轉眼厚外套褪去,換上了輕薄的外套。 海城的夏天來得晚,本來去年就下了雪,比往常更冷一些,一直到四月份廖清歡還經(jīng)常裹著衣服。 因為經(jīng)常聽收音機,所以廖清歡在四月初的時候又聽到了一則比較重磅的新聞。 有一場抗議事件,從京城一直蔓延到全國各地,就連海城各大工廠還有大學,都有人組織抗議。 廖清歡站在門口都看了好幾波,這些人喊著口號,舉著牌子,浩浩蕩蕩的路過。 飯店有幾個幫廚比較年輕,看到這樣的舉動躍躍欲試,特意請了假也跟了上去。 哪怕是天天呆在飯店里,廖清歡也感受到了氣氛逐漸緊張了起來。 但很快,這項活動就被壓了下來,陸司令派人盯著各個工廠還有大學,凡是要是組織這種活動的,全都不允許。 廖清歡還特意問過陸長纓,因為他就是在大學里。 陸長纓只是摸著她的腦袋,告訴她好好養(yǎng)胎,這些事情都跟她沒有關系。 廖清歡自己抱著肚子,垂下眼眸點了點頭,也確實,她只要好好養(yǎng)胎就好。 或許是因為她沒經(jīng)歷過那些,也或許是因為她睜開眼就到了四十年后,在共情上她差了很多,什么活動啊抗議啊之類的,都沒有太大的感覺。 但歷史的洪流滾滾而去,作為其中的一份子,她不得不被洪流裹挾著走過。 愛上聽收音機的廖清歡在五月份聽的了另一則震驚新聞的時候,表情已經(jīng)變得非常平淡了。 她覺得這一年注定了是非常不平凡的一年,發(fā)生再大的事,都不覺得奇怪了。 直到七月,最偉大的那一位離開了,她還是震驚的按住心口,舉國哀悼,飯店工廠全都關門,所有人自發(fā)的哀悼著那一位。 就在大家都以為這件事已經(jīng)是最令人悲傷的事情了,七月底,又發(fā)生了一件全國悲痛的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