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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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微覺得,白煜以后的老婆大概會很幸福…… 等王微想完正事寫寫畫畫完畢,白煜那邊早就已經(jīng)把她的幾件衣服都縫補好了,還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枕頭邊上。王微見狀,假惺惺的道:“哪里要你做這些事情呢,叫其他人來吧?!?/br> 白煜頭也不抬的道:“叫誰來?到時候你又要嘰嘰歪歪,嫌棄他們不干凈,要我把衣服拿去開水煮過,我還是別給自己找事了?!?/br> 王微干笑了幾聲,這時白煜忽然問道:“殿下,你的那件狐裘呢,早上還看見在,怎么就找不到了?” 王微滿不在乎的道:“哦,那個啊,我叫候信拿去給祝成山了,你可不要在外面亂講,不然祝成山還以為我故意侮辱他什么的。” 她說完后就又盯著地圖看了起來,看了一會兒覺得好像有什么不對勁,白煜那邊怎么沒聲了,便奇怪的抬起頭,看見白煜一臉無奈的望著自己。 “怎么了?我做得不對?但是那件狐裘我也沒穿過幾次,祝成山應該沒那么小氣吧?” 她有些不確定的問。 白煜大大的嘆了口氣,滿臉的無奈。 “主公,你忘啦,當時可是一起做的兩件狐裘,一件你留著,一件送給了王公子。你不是還花言巧語的哄了他不少話嘛。既然是由你親手所賜,祝將軍肯定會穿著到這邊來拜見,以表尊重。其他人不知道,王公子能不知道?要是被他看見誤會了怎么辦?!?/br> 王微詫異的道:“不會吧,他不是那么小氣的人,怎么可能會斤斤計較這種小事?!?/br> 白煜顯得更加無奈,嘀咕著小聲道:“寧致遠大概不會這么想。” 想到王雁對寧致遠的屢次針對,還差點把他給弄死,王微頓時也有點不確定了。不過她覺得王雁這種做法有故意演給自己看的成分,可祝成山多大了,那年紀快能給她當?shù)跹阍僭趺礃右膊粫刀仕 ?/br> 白煜跟了王微這么多年,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沒聽進去。他對于這位自己侍奉了許久的主公也是感想復雜。一開始他只是混混沌沌跟著師兄們投靠在公主身邊,想討口皇家飯吃吃,想著自己這輩子大概也就是公主府里的家丁護院了。結果沒想到這位公主太能折騰了,他便隨波逐流的跟著她一起,直到今天。 白煜沒有他幾個師兄那般的雄心壯志,他知道自己的本事,能給公主當個貼身侍衛(wèi),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人恭敬的稱呼一聲大人,他就心滿意足了。有件事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他小時候曾經(jīng)有個妹子,雖然記憶已經(jīng)模糊,但他還依稀記得是個長得特別可愛好看的女娃娃。但家鄉(xiāng)遇到了饑荒,一家人沒飯吃,爹娘連同meimei都活活餓死,只有他還剩了最后一口氣,被師傅撿了回去收養(yǎng)。 他總覺得公主就挺像當年自己那個妹子,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皮膚雪白雪白,讓他想要寵著護著,好好照顧。不過這種念頭說出去肯定會被笑話,誰不知道這位公主除了有個女人的身子,里里外外竟然沒有哪一點像個女人。軍隊里的男人們私下談論她時都不敢冒犯,覺得她肯定是什么星宿下凡。隨著時局混亂,朝廷毫無作為,還有種說法在悄悄流傳,說公主才是真龍,不過是錯投了女胎,注定是要來平定天下,復興江山的。 可是白煜知道,公主只是裝得很堅強,好像百折不撓,永遠不知道疼痛寂寞。私下她會因為受傷而偷偷流淚,痛得一夜一夜的睡不著,看著滿身的傷痕唉聲嘆氣,為了皮膚變黑而沮喪不已。白煜曾經(jīng)親自縫合過她因為連續(xù)作戰(zhàn)而數(shù)次開裂的傷口,看著公主死死咬著手臂一聲不吭,忍受著連很多男人都忍不了的劇痛,他感同身受的跟著疼痛不已。 他不懂公主為什么放著好好錦衣玉食的日子不過而要出來吃苦,他覺得公主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白煜沒讀過多少書,但聽過許多故事。他堅信大概這就是書上說的明主氣概,哪怕公主只是個女人。 但這不妨礙白煜心疼公主,雖然他覺得公主可能并不需要這種心疼,覺得那是侮辱——她從來都特別厭惡來自男人的憐憫和同情,所以白煜什么都不敢說。 可這一刻他終于還是忍不住了,壯著膽子說出了內心的擔憂。 “殿下,你對王公子,到底是什么打算啊?” 王微很是詫異,隨著她的地位身份漸漸不同,已經(jīng)沒什么人敢在她面前嘮叨這方面的事情了。 “什么意思?” “要是你真心覺得王公子不錯,就該早做打算,跟他正式成親才對啊?!?/br> 白煜一邊說,一邊默默的冒著冷汗,他知道自己逾越了,可是外面的流言太難聽,他真的擔心要是錯過王公子,公主就再也找不到一個不管是地位還是身份都能匹配她的男人。 王微若有所思,沉默了一陣后道:“怎么,你又聽到外面在胡說八道的那些話了?都說了不必在意,反正他們也只能從這種地方攻擊我,恰好還說明你家主公大小算是個人物了。畢竟沒誰會閑得無聊的去攻擊一個無名之輩的?!?/br> 見王微這般不上心,白煜不好意思把那些粗鄙的謠言復述一遍,只是憂心忡忡的不斷搖頭:“這怎么能一樣,殿下將來要成就一番更大的事業(yè),名聲尤其重要。你是不知道那些人都把你說成什么樣子了。好吧,暫且不管那些,殿下今年也二十了吧,換做平常人家的女眷,早就已經(jīng)成親生子,孩子都會滿地跑了……主公,你就沒想過后繼無人的事情?” 王微的笑容逐漸消失,白煜這番話說到了她的痛處。雖然很不想承認,二十歲這樣正值青春年華,勉強還能被稱為少女的年紀,在這個時代真的算是老姑娘。而她又整天沖殺在第一線,如果沒有個繼承人,萬一哪天出了什么岔子,手下豈不是要馬上內斗? 其他人不敢說,反正陳玉肯定要第一個起來分家產(chǎn)。 就像是皇帝膝下空虛沒有太子,她現(xiàn)在勉勉強強也算是個地方一霸,占據(jù)了不大不小的地盤,手里有兵有糧。為了穩(wěn)定軍心,她確實應該早點生個孩子出來。以及盡管很不想承認,最好還是能生個兒子。下屬們可以接受她這個女主公,卻不見得在事業(yè)初期就能接受下一任繼承人依舊是女人。 畢竟,王微自己都不敢打包票,倘若生下個女兒,一定能把她教育成不畏懼男權敢于繼續(xù)抗爭奮斗的合格繼承人。這等于是孤身一人和全世界對抗,一般人還真的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壓力。 見王微像是終于聽進去了,白煜又苦口婆心的道:“女人懷孕產(chǎn)子宛如過鬼門關,稍有不慎,就是一尸兩命。殿下不趁著現(xiàn)在身體康健趕緊生一個,哪還要等到什么時候再生。平時我也聽了幾耳朵什么作戰(zhàn)的五年計劃十年計劃,那樣激烈的作戰(zhàn),難不成你要挺著肚子跟人廝殺嗎。” 王微一陣窒息,再一次感到命運不公,為什么女人就是這么難呢??伤裁靼装嘴险f得一點沒錯,而且是發(fā)自肺腑的忠誠之語。正因為她是個女人,反倒是要更加重視子嗣后裔的問題。 她跟白煜之間也沒什么可忌諱的,便干脆兩腿一伸,歪在桌子邊上,沒精打采的道:“生生生,你們都催著我趕緊生一個孩子??梢菦]說好,這生下來的孩子到底跟誰姓?若是跟著父親一邊,我豈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考慮到眼下的主流價值觀,王微還沒辦法生下一個父不詳?shù)乃缴?,那等于是自動將把柄送到看她不順眼的敵人手里??墒钦匈樀脑?,稍微有點自尊和地位的男人都不會愿意當贅婿,即便對方是個地方一霸。沒地位沒本事的男人倒是滿地都是,而且肯定很樂意,但王微好歹也要考慮一下基因問題,盡可能的找個聰明高大長相端正的世家子弟或者勛貴吧。 看看鄭桀就知道,哪怕他現(xiàn)在混得再好,旁人提起來都是一臉鄙夷,口口聲聲的卑賤之人,誰都敢在他背后吐口水。王微要是生個這種繼承人……還不如不生呢。 白煜不知道她心里的煩惱,熱誠的道:“殿下可以和王公子商議一番呀,第一個兒子就跟著您,第二個兒子再歸王家。這樣一來,兩兄弟就可以相互扶持,而且也不必擔心將來再遇到什么爭執(zhí)?!?/br> 王微扯了扯嘴角,他倒是想得挺美的,一個被她推上皇位,一個在王家掌權,如此一來,便不會有什么皇權與世家的爭斗。可惜白煜想得太天真,在權力面前親兄弟算什么。王雁不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子嗎。 況且王雁答應了,他背后的王家也不可能答應。 唉,按照王微的想法,最好的情況當然是她跟王雁py一下懷個孩子,其他的不說,王雁的基因還是很優(yōu)秀的。然后在瞞著他的前提下找個能完全掌控不怕鬧幺蛾子的男人成親,生下孩子。這樣的話,優(yōu)秀的繼承人有了,王微也不必擔心丈夫會來瓜分自己的權力,取代自己的地位。 雖然這樣做比起找個強有力的盟友,借著聯(lián)姻收一波好處吃虧不少,但勝在不怕發(fā)生波折,一切盡在自己掌控。 可惜,王雁卻不是那樣的人,估計不成親休想將他推倒。而從種種角度考慮,王微覺得現(xiàn)在和王家扯上關系很不明智。而王家又怎么可能輕易接受一個被廢黜了封號頭銜的公主。 就連王雁暗中跟王家又恢復了聯(lián)系,那也是在王微已經(jīng)在關外打出一大塊地盤后的事情。否則的話,王家才懶得理睬她。所以王微難免疑神疑鬼,覺得王雁想踩著自己當墊腳石上位,重新回到王家去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所以,防備他都來不及,還跟他正式成親生子?怕不是不小心陪了夫人又折兵哦。 看著白煜一臉熱切,王微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她又不是傻子,平時怎么會感受不出白煜對自己的一片真誠,所以不太想讓他知道,自己跟王雁之間那難以言說的古怪關系,免得他對人生和愛情產(chǎn)生懷疑。 “殿下?” 王微站起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又不是媒婆,別天天琢磨這些了,我心里有數(shù)?!?/br> “可是——” 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結果又是這種結果,白煜有些急眼。 “沒什么可是,這些話,以后不要再提?!?/br> 王微瞄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別去對王雁說什么奇怪的話,我跟他的事情,你不要管?!?/br> 白煜沒精打采的答應了一聲,王微倒是有點啼笑皆非,他就這么熱心的想看著自己嫁出去嗎。 正和白煜說著無關緊要的閑話,外面守門的親兵一臉古怪的進來,行禮后奉上一個密封的竹筒,低頭道:“主公,外面有從關內派來的一小隊人馬,說是奉了故人之命前來拜訪,還想請您見面一敘。” 王微不禁微微吃驚,由于她現(xiàn)在多少算是個人物,所以被關注著行蹤并不奇怪。加上才跟幾個部落干了一架,打聽尋找到她的位置更不稀奇。而因為她的身份,朝廷最近又極力想要拉攏她,關內來人可以一路穿過她打下來的地盤被放行,更不是什么怪事。 可是這冰天雪地,誰吃飽了沒事干的跑來見她???皇帝手下那堆官員里可沒幾個這般不怕苦不怕累的人。 想到傳話的親兵表情多少有點怪異,王微心中一動:“不是長安城宮里來人嗎?” 親兵低頭道:“至少穿著打扮不像是宮中使者,屬下看著倒像是云州那一帶的人?!?/br> 王微挑高了一邊的眉毛:“云州?” 說到云州,那可是蕭弗的地盤。他最近幾年可沒閑著,連著打下了不少地盤,逼得東洲節(jié)度使范成坐立不安。而且連遠在關外的王微都隱約聽到了風聲,說蕭弗手里握有先帝的一道密旨,涉及皇室內部一件機密。還有說法稱蕭弗其實不是蕭家的孩子,而是先帝之子,礙于當初宮中形式險惡,才轉交給了他的祖母代為撫養(yǎng)。 不管這事是真是假,既然蕭弗敢放出這樣的消息,就證明他果然沒安什么好心,絕對不是什么忠臣良將??上缃竦某伎刂圃诹岁懗梁徒鞫耸掷?,忙著跟幾個世家以及其他勛貴宗室斗得不可開交,皇帝沉迷修仙壓根兒不管這事兒。 而鄭貴妃當年造了半天勢,說得有鼻子有眼睛的懷了龍?zhí)?,結果六個月的時候摔倒流產(chǎn),導致大明宮來了一場大清洗,被卷入其中的宮人不計其數(shù),死傷慘重。說得和真的一樣,可是整件事都疑點重重,很難讓人不去懷疑鄭貴妃壓根就沒懷孕,是陸沉和江流借此打擊敵對勢力而已。 折騰來折騰去,結果皇帝依舊還是只有英王一個獨苗兒子。不過好歹長到了八歲,已經(jīng)開始念書習武。江流和陸沉更是鉚足了勁兒的想把英王籠絡到自己這邊,拼命的在他身邊安/插眼線人手。 于是又有流言說陸沉和江流都是jian臣,英王年幼,很容易被控制成為傀儡。假如蕭弗真的如傳言那般是先帝血脈,為何不認祖歸宗,立他為太子呢。也許還能搶救一下岌岌可危的李氏江山。 王微遠在關外,根本無意去攪合這一團亂麻,只想當個吃瓜群眾??墒撬龥]想到應該正處于風暴中心的蕭弗會忽然派人找到這里來,還想和她見面。 想了一會兒,回憶上一次見面鬧得十分不愉快,王微估計他這次應該依舊沒什么好話。不過最終好奇心還是壓倒了顧忌,王微還真的挺想知道,蕭弗到底想干嘛。 第135章 雖然心里想著應該不會吧, 王微還是事先做了點防備,沒有把人直接叫道屋里,而是換了個更加隱蔽的地方。如今軍中并不是那么干凈,肯定混進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眼線和探子, 她不想因為這件事而提前被卷入長安城那邊的皇權爭奪戰(zhàn)里。 她現(xiàn)在的實力不足以摻和, 只能被當成一個棋子。 好在外面雪下得遮天蔽日, 足以讓所有人都退回屋里躲著, 倒也不怕被什么人看見。王微叮囑了親兵們幾句,叫他們注意掩蓋一下,不要被太多人看見。萬一有什么形跡可疑的人企圖打聽或者找借口湊近,不管是誰,一律當場拿下。 她換了件比較正式的衣服, 拿起梳子梳了下頭發(fā),雖然想打扮打扮, 可惜常年奔波在外打打殺殺, 露宿野外餐風食露是常事,都是能省事就盡量省事,哪有心思帶女子的首飾和脂粉, 干脆連發(fā)髻都懶得梳, 直接來了個高馬尾。 不死心的翻找了許久, 最后王微只能在臉上涂了一層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羊脂, 滋潤了一下皮膚,振作精神,在親兵的團團保護包圍下去見云州來的使者。 一進屋子, 看到那個背對著自己的高大身影,王微就覺得很眼熟,等到對方轉過頭, 哪怕經(jīng)過了一番掩飾,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蕭弗的面容,不禁有點不耐煩的輕輕“嘖”了一聲。 看到屋里燒著火盆,桌上也有熱水和一些能找出來見人待客的食物,王微便揮手叫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他們兩個,自己倒是一點也不客氣的找了個凳子坐下,開門見山。 “蕭都督到底對我有什么意圖,皇宮里就算了,眼下這種時候還不遠千里,冒著危險和嚴寒,屈尊降貴,親臨險地,就為了見我一面?若不是我還算有點腦子,幾乎都要以為都督為情所困了。” 她調侃的說著,見蕭弗面色不佳,而且rou眼可見的消瘦了許多,心情復雜的親自給他倒了杯熱水,示意他喝一口暖和暖和身體。 必須承認,蕭弗這種類型的男人才是王微最喜歡的,可惜他太難以捉摸,而且肯定不會為她掌控,反倒是怎么看怎么像打算掌控她。既然如此,王微不會浪費時間去做無用功,從第一次在監(jiān)牢里見到這個男人的開始,王微就沒想過和他發(fā)展出男女之間的關系。 可他又總是做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曖昧舉動,表現(xiàn)得似乎特別在意王微,搞得王微都有點糊涂了,心說難道不是我自作多情? 但不管怎么打量觀察,蕭弗還是蕭弗,那個看似溫和實際上意志堅定不可動搖的男人,王微在他那雙煙灰色的眼睛里沒有找到一絲半點情愫的影子。女人在這方面還是很敏/感的,排斥故意裝傻或者自欺欺人的原因,一個男人到底喜不喜歡自己,怎么可能感覺不出來。 蕭弗沒有拒絕,接過杯子一飲而盡,臉上總算是有了點血色。他神情復雜的看了王微許久,才用沙啞的嗓音問道:“殿下不問我密旨的事情?” 王微嗤笑一聲:“有何可問,如今這世道,誰拳頭大誰就說了算。你若是有能力可以奪走那個位子,哪怕密旨是假的,自然也能讓所有人認定是真的。若是沒那本事,再有一萬張真的密旨,什么用都派不上。蕭都督專程跑來問這種問題,果真閑得慌?!?/br> 蕭弗薄唇緊抿,又繼續(xù)追問道:“那是李家的江山天下,若是被外人奪去,殿下難道一點都不在意?” 王微更覺得可笑,不過看在這一次蕭弗終于沒有再故弄玄虛而勉強算是坦誠的份上,她開口回答道:“怎么,莫非都督想看我大喊一聲亂臣賊子將你拿下嗎。要說大逆不道,當初我違抗圣旨叛出長安,這些年一直不曾理睬皇帝的示好拉攏,豈不是更天理不容。到了這個地步,都督還沒看清我是個怎樣的人。這世上哪來什么千秋萬世亙古不變的基業(yè),從來都是弱rou強食,有能者居之。都督若是有那個心思取而代之,大可放手去做,不必擔心我會背后捅刀?!?/br> 這句話王微確實真心實意,她當然想當皇帝,不過對中原也沒什么深厚的執(zhí)念,更不存在什么正統(tǒng)的觀念。比起讓那個昏庸的皇帝和陸沉江流一起胡搞瞎搞,弄得朝廷上下烏煙瘴氣,民不聊生,還不如換個腦子清醒有能力的人上位。面對著虎視眈眈的外族,中原實在是經(jīng)歷不起大規(guī)模的內戰(zhàn)了。 況且現(xiàn)在王微沒足夠的實力去爭奪皇位,在關外攻城略地占地為王也沒什么不好,到時候一樣可以當個女皇美滋滋。如果蕭弗奪走了李家的皇位干得好,大家還可以合作一下,一起剿滅那些異族,瓜分他們的地盤。如果他干得不好,那王微實力壯大后更有理由去奪回皇位——但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繼續(xù)發(fā)展壯大搶地盤賺錢,長安城那邊……王微只想看戲,沒想過下場。搶奪皇位意味著同時和幾家節(jié)度使以及世家對上,王微還沒瘋到以為自己可以吊打全世界。幾家節(jié)度使能常年占據(jù)地盤安安穩(wěn)穩(wěn),當然不是虛有其名。不說精兵強將幾乎已經(jīng)成為無冕之王的拓跋一族,就連江流也是能上馬提刀沖鋒陷陣精通行軍布陣大大小小經(jīng)歷戰(zhàn)役數(shù)百場的猛人。若是把他當成一個靠走女人關系上位的無能之輩,才是真的腦子進水。 蕭弗將杯子輕輕放回桌上,意味不明的看了她許久,仿佛是在揣測剛才那番話到底是發(fā)自真心,還是胡說八道,只為了敷衍他。王微也凝視著蕭弗,她從來就沒搞懂過蕭弗腦子里到底想些什么,這個男人太讓人迷惑了。 許久之后,蕭弗忽然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必隱瞞公主,我……確實早就開始準備,打算在恰當?shù)臅r機出兵西進,先占據(jù)長安,再逐一剿滅那些割據(jù)一方的節(jié)度使,統(tǒng)一中原。而密旨的事情是真的,先帝當年確實將一道密旨給了我的祖母,讓她暗中肩負監(jiān)國一職,手中控制著不少先帝留下來可以調動的兵馬人手,以及提前藏匿好的一批財物,必要時刻充當軍餉?!?/br> 這一點王微倒是沒想到,她疑惑的看著蕭弗,不知道他忽然告訴自己這件事是什么意思。雖然聽起來很像是瞎編的,但蕭弗也沒必要專門跑來,就為了說這一番胡話騙她。 蕭弗的視線從她身上轉移開,盯著窗外飛揚大雪,淡淡的道:“這些事情不必我細說,殿下肯定早就聽說過。當年先皇本就沒想過立當今為太子讓他繼位,無奈其他幾個兒子自相殘殺,還殃及家族子嗣,到頭來居然找不出其他人選。當時大臣宗室們建議過讓先皇立旁支的楚王為嗣,可惜先皇到底還是私心占據(jù)了上風,不愿皇位落入旁系之手,依舊讓當今繼承了大統(tǒng)?!?/br> 說到這里,蕭弗譏諷的笑了笑。褪去了那些看似溫和的偽裝后,他的眼神如寒冰般銳利,讓王微不禁疑惑莫非他跟皇帝有什么深仇大恨。 “當今是個什么樣的人,殿下應該比我更加清楚。他若是只當個無權無勢的閑散宗室自然無妨,偏偏卻坐上了那個象征著權力頂點的御座。先皇對于自己這個兒子是什么德行心里有數(shù),不敢真的放權給他,只怕他敗壞了好不容易傳下來剛剛有點起色的基業(yè),于是將一張名單以及暗中召集訓練的軍隊交付給了我的祖母。若是江山穩(wěn)健,自然不必多事??商热艋实酆鞣菫?,那么便可憑借手里的密旨行廢立之事,另選賢能承繼大統(tǒng)?!?/br> 王微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她仔細想了想上個皇帝的事跡,貌似挺有作為的,算得上是個賢明的君主,廟號都是中宗,說明大臣們還是很認可他的功績。無奈命不好,到頭來一個靠譜的兒子都沒活下來,只能將皇位傳給現(xiàn)在的皇帝。不放心提前做出一番安排,好像也說得通。 至于為什么要把這個使命交給當時的福安公主而不是其他宗室,王微也不是不能理解。據(jù)說福安公主和先皇感情不錯,從小一起長大。而當時蕭家的家主又是先皇的伴讀,深得信賴。這種大事如果交托給宗室里的男性,難保他不會產(chǎn)生什么想法。但福安公主是個女人,蕭家更是和皇室扯不上半點關系,風險就減低了許多。 況且聽說福安公主是個生性淡薄不愛摻和權力之爭的女人,以先皇的頭腦,肯定也是深思熟慮后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事實證明先皇還是挺靠譜的,起碼皇帝登基過去了這么多年,并沒有看見福安公主拿著密旨出來搞事。 可為什么現(xiàn)在蕭弗卻又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跳出來當亂臣賊子呢?現(xiàn)代人大概覺得古代造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實際上大多數(shù)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是很在意后世評論,不愿意背負犯上作亂造反的罵名。像蕭家這種傳世了幾十代的世家更是愛惜羽毛,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輕易走出那一步。王微覺得,蕭弗好像也不像是那種野心勃勃不惜拿家族孤注一擲的人。 她靈機一動,壓低嗓門道:“皇帝知道這件事了?” 蕭弗似笑非笑的看向她,王微這才恍然大悟。任何一個皇帝都不可能容忍有這種事情發(fā)生,所以下定決心要鏟除蕭家理所當然。這么一想,當初楚王年紀輕輕就莫名病死,而皇帝又遲遲不肯下旨讓世子繼承王位,還把李淮扣在皇宮,一邊說要過繼他一邊卻竭盡所能的打壓他,很難說其中沒有什么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