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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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堰不會讓江潯隱瞞他,時堰沒有這樣的份量! 只有一個人才有這樣的份量! 他苦苦不愿相信,他甚至情愿逃避的,江潯認定的,兇手的身份是—— 他的胞姐,顧守靜! 答案如同燒紅鋼針刺入顧守鋒的眼中,顧守鋒的瞳仁猛然一縮。颶風在海上掀起巨浪,利劍寒光穿心而過,顧守鋒整個人臉色蒼白起來! 第88章 圍剿九 的確, 這是不能說出口的嫌疑人。 他從江潯的行為軌跡推斷出,江潯認定的兇手是顧守靜。可如果是顧守靜,她為什么要對江奕下手? 顧守鋒怎么也想不通。 顧守靜與江奕之間最大的交集就在于, 顧守靜搶走時堰。 可這樣不合邏輯, 沒道理搶了別人的男友, 還要殺了別人。 顧守鋒與顧守靜是幾十年的姐弟,他不能說十分了解顧守靜, 但,顧守靜不是瘋子。沒有確鑿證據,他不能相信這個推論! 可是顧守鋒也明白, 江潯不會在這樣的大事上隨便冤枉誰。不論曾忠仁還是鄭家德, 都證明江潯是正確的。 那么, 江潯是怎么知道的?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顧守鋒的心臟一陣陣的酸疼。 這欠揍的小子。 你就瞞著我吧! 這混賬小子。 那個時候肯定偷偷躲起來哭了吧。 強悍堅毅如顧守鋒在當天回家也沒有同江潯說什么, 這讓江潯有些意外,他推測既然姜昕跟卓總說了這案子的利害關系,卓總跟顧守鋒的交情, 肯定會知會顧守鋒一聲。 江潯都想好了應答,結果,顧守鋒一句話都沒提及。 難道卓總沒跟顧守鋒說? 江潯如此懷疑, 好在他現下的心都在鄭家那里,既然顧守鋒沒提, 他也不會提的。 鄭家德以為他什么都不認就沒證據了么? 江潯早有安排。 顧守鋒也有安排, 他讓調查公司直接跟著江潯的調查公司,他要看看江潯接下來的動作。 既然江潯不想說,他也不會逼問,他也不愿意現在跟江潯討論這個問題,因為他們的觀點并不一致。 除非親眼看到結果, 親眼看到證據—— 但是,他也不能在這個問題上否定江潯,與江潯爭辯。江潯不告訴他,瞞著他,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不相信他。 如果他就這個問題懷疑江潯,那對他們的父子之情,會是莫大的傷害。 ****** 鄭平鄭安出生時,鄭家德已經事業(yè)有成,他們成長于鮮花錦繡之中,還從未見識過世界最真實的面目。 前天剛下了雪,這幾天的天氣一直是陰陰的。盡管在城市里,再大的雪也留不住。但這樣的天氣,仍是讓在戶外巡視的保安裹了裹身上的棉大衣。 現在各學校都重視安保,生怕孩子出點差錯。尤其附小這樣的學校,安保絕不是擺擺樣子。保安都是從正規(guī)安保公司聘請來的,有定期培訓。 尤其即將放學的時間,保安來回在校門前巡視。 門口漸漸聚集起各種車輛,這是來接學生放學的家長。待中午放學鈴一響,二位保安從保安室起身,分別站在門口兩側。 學生按班級順序排隊走出學校,就在此時,一輛面包車上走下四五個年輕人,他們手持厚厚傳單,見人就發(fā)。 這些傳單,許多人擺擺手,并不接,卻也有人接了過去。然后,人群就炸了,“天哪天哪,三年級一班有學生家長是殺人犯!大毒梟!” 都不用這些年輕人發(fā)傳單了,許多人涌上前主動從他們手里索要傳單,還不停的有,“我的孩子在三年級一班!我的天!竟然有這樣的事!” “張老師張老師,你們班里有殺人犯!” “鄭平鄭安,你們爸爸殺人了!” “是誰,哪個孩子的爸爸是殺人犯?” “鄭平鄭安,你們不是說你們爸爸開公司的嗎?原來是販毒的殺人犯啊?” “關你屁事,找打是不是?” “殺人犯的兒子打人了!” 鄭平鄭安受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的關注,盡管mama幾乎是帶著他們落荒而逃,上車后mama將車子開的飛快,鄭平顫抖的手里捏著的是張有關他爸爸是毒犯的傳單,以往一慣囂張的臉慢慢泛起灰白。 鄭家人以為,鄭家德被捕那日,已經是他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今天,他們終于明白,黑暗的生活不過剛剛開始。 面包車一路跟到了鄭家人住的小區(qū)外,他們當然進不去,于是,就在外守著。有車子駛來要進小區(qū),就有人上前發(fā)一張。 小區(qū)里出了大毒梟,而且,與鄭家相熟的都知道,鄭家是開保全公司的。哎,這就是煙霧彈啊! 高檔小區(qū)里的住戶大多以高素質自詡,大家最多只是私下議論一番,是不會拿到明面兒上來說的。但是,年輕的鄭太太以往相熟的鄰居,似乎一下子就疏遠起來,仿佛以往根本沒熟過。更有作賊心虛、疑鄰盜斧的心里作祟,出門都覺著旁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同。 鄭太太安撫好兩個孩子,給娘家打了足足一個小時的電話,眼淚卻是流了兩個小時。老師也在深夜打來電話,客客氣氣的問鄭太太能不能暫時說鄭平鄭安兄弟在家自習。老師每天把課程的講義發(fā)過來,畢竟突然出了這樣的事,班里許多孩子家長情緒激烈。老師擔心鄭平鄭安來學校會受到同學的排擠。 鄭太太滿肚子怒氣就要發(fā)作,可想一想,孩子年紀小,真要在學校受欺負可怎么辦。只得勉強維持著風度,“可以。我也想讓他們暫時在家休息幾天。” “麻煩您了。謝謝您,鄭mama?!?/br> 鄭家老兩口知道今天的事情后也在商量對策,鄭老太太就要摸手機,“還是問問大閨女,看這事怎么辦才好?” 鄭老爺子攔住老太太打電話的手,“聯系一下那個人,咱阿德是為他頂的罪,阿德進去時說了,以后家里的事他都得管。先試一下他,看是不是跟阿德說的那般?!?/br> 鄭老太太一點頭,“是這個理?!?/br> 這個世界很大,可有的時候,這個世界也很小。 附小是非常好的公立小學,鄭家人不愿意讓孩子念次一等的學校,但同等規(guī)格的公立小學沒有哪家愿意接收鄭平鄭安的轉學,并不是嫌棄他們父親大毒梟的身份,只是,一旦有這樣的學生轉入,非但班級家長有意見,孩子們也會成群成堆的討論這件事。一旦形成霸凌,學校吃不了兜著走。 至于孩子們?yōu)槭裁磿?,附小門口能去撒傳單,別的學校門口一樣可以。 至于私立小學,學費昂貴的私立學校非但要挑學生,更要挑家長,恨不能給家長都來個從社會地位到職業(yè)歸屬的入校測試。 只能是次一等的學校了。 轉學手續(xù)辦的很順利,附小的老師幾乎是光速就為鄭家雙胞胎辦好了各種簽名單蓋的工作。連只是偶爾出現的校長都一大早來學校等待鄭家人辦轉學手續(xù)。 姜昕請凌昀到警局協(xié)助調查。 凌特助有著相當斯文的相貌,看他的履歷,當過兵,復員后一直跟在顧守靜身邊做事。初始文憑只有高中,這些年斷斷續(xù)續(xù)的拿到博士學位。曾經軍旅的彪悍早已看不到半分痕跡,甚至比常人稍顯蒼白的皮膚甚至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這是個常年呆在室內的學者。 面對警方的質詢,凌特助沒有半點回避與鄭家德的關系,“我們當兵時是一個班的,后來我被選進警衛(wèi)隊就分開了,過了五六年吧,班里聚會才又遇到一起。一直是很好的朋友,他的事我都聽說了,很可惜,他是個有才能的人,走歪了路?!?/br> 姜昕問,“鄭平鄭安的轉學手續(xù)是你幫著辦的?” “對。老人家打電話給我,說孩子學校知道家德的事,學生家長反應很強烈,他們也擔心這事在學校傳開對孩子產生不利影響,所以想給孩子轉學。孩子爸爸的事自有公安法院處理,孩子是無罪的。我本來想幫著找差不多的公立小學,沒辦法,還是進了差一等的。”凌特助推一推金邊眼鏡的鏡框,神色中露出無奈。他當然可以派助理去幫鄭家處理這些瑣事,但是,沒必要。只要他不現身,江潯會一步步把鄭家逼上絕路。 既如此,他索性就如江潯所愿。 “你知道關于二十三年前,二零零二年八月三十一日的車禍嗎?” 凌特助露出一個疑惑的神色,“我聽說家德是……不好意思,前些年?” “他事涉兩件大案,一樁是制毒販毒,一樁是謀殺?!?/br> “不好意思,我都不太了解。”凌特助皺起眉毛,很惋惜,似乎想說什么,抿了抿唇,什么都沒說。 “你很快會了解的?!苯恳馕渡铋L,“畢竟,你與顧家關系密切。二十三年前的案子,也與顧家相關?!?/br> “不知可方便告知?!绷杼刂蜌舛Y貌且有分寸的詢問。 姜昕明白,他遇到了一個心理素質極強,極難對付的罪犯。姜昕道,“受害者的兒子會告訴你們的,你應該認識他,江潯?!?/br> 凌特助臉上的驚訝恰到好處的姜昕都分辨不清是真是假,凌特助很快整理好失態(tài),露出一慣的平和儒雅,“我會將這件事轉告我們董事長,如果有必要,我也會通知顧總。不過,想來顧總已經得到消息了吧,畢竟,聽說江小少爺跟顧總的感情很好?!?/br> 不論姜昕如何試探問詢,這位凌特助綿里藏針滴水不露,極難對付。 他甚至自暗轉明,大大方方的與鄭家人來往起來。每個星期固定拜訪鄭家,鄭家有任何困難,他都會幫忙解決,態(tài)度謙和,做事妥帖。 偶爾還會定下高級餐廳,帶著老人孩子一起吃飯,對鄭家德的官司不算關心,但是,律師每次會見鄭家德都會帶去孩子們給鄭家德寫的家書。 對鄭家德的審訊更加艱難了。 “真是個難對付的人?!苯瓭∨萘吮Х?,“我一直奇怪,憑我姑姑的智商是怎么支撐起時氏藥業(yè)的。一直聽人說凌特助是個人才,是我姑姑的左膀右臂,果然傳言不虛?!?/br> “你覺得把柄是什么?”姜昕問。 “兩千年初,電腦開始普及,應該是錄音或是針孔攝像之類的東西?!?/br> “我認為也差不離就是這些。不然這個時候,凌昀不會出面幫助鄭家?!苯空f,“你在顧家給凌昀增加一些壓力,他快按捺不住了?!?/br> 江潯挑挑眉,洗耳恭聽,姜昕卻賣了個關子不肯開口。江潯道,“警官也學會吊人胃口了?!?/br> “你少沒大沒小,論年紀,你該叫我一聲叔?!?/br> 江潯打量著姜昕也就三十出頭的相貌,“給你叫叔,那以后見著我爸那年紀的,我得叫爺爺了?!?/br> 姜昕哈哈一笑,“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F在就剩查找證據了。全力以赴吧。我們猜到的事情,凌特助只會比我們更加的心知肚明。他對鄭家人這么好,一是為了穩(wěn)住鄭家德,第二就是……” 兩人目光相撞,心中想到的是同一個念頭:找到證據,立刻銷毀! 只要沒有證據,凌昀就可以繼續(xù)高枕無憂的做他的凌特助,不論警方還是江潯,那簡直是一丁點辦法都沒有。 凌昀不是鄭家德,除了江奕的謀殺,凌昀沒有任何把柄可被人拿捏。甚至,顧守靜的公司都清清白白,還是區(qū)政府的納稅大戶,每年能得到表彰的那種。 這里面有沒有提防江潯做的準備,就不好說了。 但,凌昀絕對比一百個鄭家德更難對付。 不過,他也為這場復仇準備很久了。 江潯一口喝光杯中咖啡,眼神如同擦拭已久的刀劍,愈發(fā)鋒銳! 同一時間,顧守鋒拿到調查公司的資料。 嗯,借由打壓鄭家引了凌昀,凌昀既然這個時候不避嫌幫助鄭家,絕不會是出于道義。那么,必是不得不如此。必是,當年凌昀有把柄留在鄭家德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