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白大褂跑來給顧守鋒做急診的傷情診斷，“救護車在樓下，得立刻去醫(yī)院取彈！”

    顧守鋒被醫(yī)生扶起時仍不忘在江潯耳邊溫聲說，“別怕，我沒事，真的沒事?！?/br>
    “我tmd求求你別說話了，電視劇里一般拼命說沒事的都會出事?。　鳖櫴劁h被醫(yī)生攙扶起身，江潯自己從地上爬起來，一身灰頭土臉跟在顧守鋒身邊，抓狂把顧守鋒吼了回去！至于其他事，他完全顧不得了！

    走下安全樓梯，急救單架床已經(jīng)備著了，顧守鋒被扶到床上，醫(yī)生按壓止血，江潯焦躁的要發(fā)狂，不停喊他，“爸爸！爸爸！你倒是說句話啊！爸爸！你別嚇我！”

    醫(yī)生忍無可忍，“家屬安靜。病人需要保持體力！”

    “你說的輕巧，那不是你爸爸！”江潯把醫(yī)生吼了回去，“要是你爸爸中槍你還能這么斯文這么冷靜，那肯定不是親爸爸！”

    顧守鋒疼痛之中硬是給江潯氣笑，低聲斥他，“你給我閉嘴吧！”

    “爸爸?！苯瓭⊙蹨I嘩嘩的流，他用力擦了一把，蹲在顧守鋒身邊叫他，“爸爸，爸爸……”

    顧守鋒給江潯這一聲聲叫的一聲長嘆，無奈看看他，“做了爸爸的人，哪兒敢輕易出事。放心，我在?！?/br>
    顧守鋒在急救單架床上被人從時氏生物制藥大樓推上救護車，從救護車到醫(yī)院，一直到進了手術室，江潯跟一路哭一路。

    寧城與張?zhí)刂稼s了過來，兩人勸江潯，“江總你得穩(wěn)住，你現(xiàn)在就是顧總的主心骨啊?！?/br>
    “是啊，江總，咱們合計合計，顧總住院要上下打點，再有，你哭成這樣，別顧總還沒好，你又倒下了，到時顧總還得擔心你。你得保重，好照顧顧總?！?/br>
    “嗯，你們說的都對。寧城你去取點錢，給醫(yī)生護士的分一分。醫(yī)生不用了，主刀的那個是我爸的老同學?！苯瓭〔烈话蜒蹨I，“張?zhí)刂阆然毓?，公司的事你能處理的先處理，處理不了的暫時擱置，不要提我爸中彈的事。要有人問，就說是我受傷，我爸在醫(yī)院看護我?！?/br>
    兩人領命各去辦各自的事，寧城給林越打了個電話，還在蜜月假期中的林越夫妻趕來醫(yī)院。江潯看到他倆，“寧城多事，你們剛結(jié)婚，過來醫(yī)院不吉利。”

    “現(xiàn)在人都在醫(yī)院出生，照你這么說，出生就都不吉利了?！绷衷娇唇瓭∧樕俱驳牟恍?，拍拍他的肩，“咱們一起等。晨晨你開車到江潯家給顧總?cè)⌒┨鎿Q衣物，還有平時用的洗漱用品?！?/br>
    李清晨沒有廢話，點頭去了。

    “放心，不會有事的。我聽寧城說是右后肩中彈，并不是要害部位?！?/br>
    “顧守靜那么恨我，我不該故意激她，行這樣的險招，害了我爸爸。”江潯將臉埋在掌中，“爸爸說的對，世上沒有算無遺策。”

    眼淚從江潯掌心溢出，沿著下巴滴落在地。

    林越不知道具體怎么回事，前幾天顧繁琳在山路出了車禍，林越就有些過意不去，還特意過去探望，畢竟那天是他的婚宴。但到了醫(yī)院，連顧繁琳的面兒都沒見到，就被精神狀態(tài)不大好的顧守靜派保鏢轟了出去。林越打電話給江潯，江潯只說顧守靜精神失常。

    不過，林越雖不十分了解顧家的恩怨情仇，但他了解江潯。林越勸他，“要是她真那么恨你，不論想什么法子都要對你不利的。你別多想，顧叔叔會沒事的?！?/br>
    江潯哽咽，“爸爸都是為了救我。你說他干嘛要救我，我寧可自己中彈。”

    “顧叔叔肯定也是這樣想的，寧可他自己中彈，也不想你受傷?！绷衷搅w慕道，“你多好，顧叔叔為救你奮不顧身，要換了我家，那死老頭子得把我擋他跟前?！?/br>
    “我就希望我爸爸像卓伯伯這樣做?！?/br>
    林越抽出紙巾遞給江潯，“顧叔叔要像我爸你也就不會這樣哭了。”

    手術的時間不算長，手術室的燈一滅，江潯就沖了上去，傅醫(yī)生摘下口罩，不待江潯問就說，“手術非常成功，問題不大，在觀察室觀察二十四小時，沒什么問題就可以轉(zhuǎn)住院部了。”

    “我去看看我爸爸。”

    “去吧?！备滇t(yī)生想到顧守鋒在手術臺上還對他千叮嚀萬囑咐，一會兒出去千萬別嚇著他那寶貝兒子云云。

    看江潯哭的眼如爛桃，傅醫(yī)生自己侄子是個叛逆，他對孝子就格外憐惜?！皼]大礙，只是局部麻醉，人還清醒。”

    他這話還沒說完，江潯已經(jīng)跑了過去“爸爸，爸爸”的叫顧守鋒，顧守鋒趴在手術床上，對江潯點點頭，“我很好?！?/br>
    “疼嗎？”

    “傷口麻醉了，感覺不到疼?！?/br>
    “我在外頭守著你，你別害怕。你先睡一會兒，得在觀察室停留24小時。要是一會兒覺著傷口疼記得跟護士說。明天轉(zhuǎn)住院部我就能陪你了。”

    “好。你注意身體，好好吃飯，別讓爸爸牽掛?！?/br>
    江潯那雙眸含淚泫然欲泣的模樣，讓護士都不忍心了，同他說，“病人手術很成功，家屬放心吧，很快就能痊愈的?！?/br>
    這24小時是江潯有生以來最漫長的一天，他原本以為除夕那夜聽到顧守靜與時堰的談話是他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如今看來，并不是。

    江潯對林越說，“如果知道會讓爸爸受傷，我寧可不報仇了?！?/br>
    林越雖然很好奇江潯說的報仇是怎么一回事，此時卻一字不多問，只是默默陪在江潯身邊。

    第97章 完結(jié)章上

    子彈從后背打進肩胛, 沒有傷到重要血管，再加上顧守靜那柄從黑市上買來的土制手槍，不論爆發(fā)力還是殺傷力都次一等, 顧守鋒的傷沒有生命危險, 但同時, 肩胛周圍肌rou群復雜，顧守鋒從肩膀到右臂都有些不靈活。

    江潯寸步不離的守在顧守鋒身邊照顧他, 整個人乖巧的不得了，顧守鋒醒著他就陪著說話，顧守鋒睡著他就安安靜靜的在一邊兒陪床。夜里顧守鋒有些許動靜, 江潯立刻就能驚醒。

    顧守鋒想, 這孩子嚇壞了吧。

    連醫(yī)生護士都被江潯感動的不輕, 想人家豪門也不是沒有真情啊。傅醫(yī)生尤其把侄子傅玄拎來現(xiàn)場教學一回, 傅玄也很乖的陪顧守鋒說了一會兒話，安慰江潯放寬心。

    傅醫(yī)生帶著侄子從病房出來，想想兄長同侄子那水火不容的關系, 教育侄子兩句，“你常跟江潯在一起，也學學人家的孝心?！?/br>
    對于小叔的好意, 傅玄心說，我爸能跟人顧總比么, 人家顧總為著江潯奮不顧身, 那擋的不是拳腳，擋的是子彈。我爸別說給我擋槍，他老人家恨不能給我兩槍。傅玄兩片薄唇輕啟，“我倒是想學，可這不是有詛咒我爸生病的嫌疑嗎？不如不學, 祝我爸一輩子平安健康。”

    傅醫(yī)生瞥侄子一眼，感慨，“你也就剩這張臉還算討人喜歡?！?/br>
    “謝小叔夸獎?！?/br>
    “別給自己個兒臉上貼金，我那是在夸你？”

    “我當你是了。”

    傅家叔侄漸漸走遠。

    水果刀流暢的分開果皮與果rou，發(fā)出沙沙的水潤聲音，江潯的手指細瘦靈活，很快削好蘋果，切成塊放到果盤，用小銀叉叉一塊遞給顧守鋒。

    顧守鋒無奈接過，他對蘋果很尋常，不過江潯堅持說蘋果有寓意平安的意思，讓他多吃，起碼一天一個。孩子仔仔細細的削皮去核，整整齊齊切成果盤遞上來，顧守鋒實在不能不吃。顧守鋒第一千零一百次說，“我真的沒事了?！?/br>
    “傷筋動骨一百天，要完全好起碼得小半年。”江潯特別遷就顧守鋒，“是不是覺著光吃蘋果有些單調(diào)?！彼压P端走，到開放的小廚房那里從果籃里挑了幾樣水果，江潯手巧，如橙子一類還能擺出個花樣來。

    “這回有好幾樣了，爸爸吃吧?！苯瓭≌f，“爸爸你還怪挑食的。”

    “人都有喜惡，你愛吃你吃吧。”

    “這是為了身體，就當吃藥好了?！?/br>
    江潯也拿個水果叉一起吃，最后剩下最多的還是蘋果，父子倆都不愛吃。顧守鋒朝他挑下眉，江潯歪理一堆，“爸爸你不愛吃是挑食，我是因為遺傳?！?/br>
    “狗屁遺傳，我渾身優(yōu)點怎么沒見遺傳給你?！?/br>
    “那你得反思了?！苯瓭№樖职咽Ｏ碌墓P放到洗碗臺，回來繼續(xù)坐在床邊，順手給顧守鋒倒杯藥茶，“書上說強勢基因會壓倒弱勢基因，我也更像mama一些，爸爸，看來你比我mama是要弱一點的啊。”

    “胡說八道。你除了長的有點像你媽，當然，學習也有一點像她，剩下都像我?！鳖櫴劁h教訓江潯，“眼睛長哪兒去了，會不會看啊。”

    感覺到顧守鋒有些吃醋，江潯眼睛彎起來，“我也想更像爸爸，爸爸有種特別讓我神往的氣概。”

    顧守鋒給江潯逗笑，“就知道哄你老爸?！?/br>
    “真心話?！苯瓭“阉幉柽f過去，顧守鋒喝兩口，“有件事跟你說，她在警局認罪了?！?/br>
    江潯有些意外，“我沒想到?！痹疽詾橹荒茉跉⑷宋此?、私藏槍支、挖墳掘墓的罪名來追究顧守靜了。

    “本就是殺人未遂，她大概也想只求速死，就把二十多年前的案子認了?！碑斎粵]有這么容易，不過，不必再跟江潯說了。顧守鋒對顧守靜的罪行沒有任何粉飾，跟江潯說，“讓她在看守所過完最后一程?！?/br>
    “我都聽爸爸的?！苯瓭≌f，“這件事在我這里，到此為止。”

    顧守靜最后要殺江潯，顧守鋒與她已沒什么情分好講。拋開這個話題，顧守鋒終于問出心中盤桓已久的問題，“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第一次在爺爺奶奶那里過除夕，我覺著屋里暖氣有些熱，就想出去透透氣。后門那里種了很多芭蕉，我看外頭在下雪，就多走了幾步，聽到她與時堰說話。我記得在屋里時她讓過年陪她到李老師家拜年，我沒答應，她正在罵我。時堰讓她客氣一些，他們話趕話說出來的。時堰說她敢動我一根手指就把當年的事說出來，顧守靜說時堰沒有證據(jù)。時堰接著說，即便沒有證據(jù)，只要你信只要爺爺信，她就完了?！?/br>
    “我當時立刻想到我mama的車禍?！苯瓭≥p吁，像是在緩解當時的壓力，“真是諷刺，我剛找到爸爸，第一次在爺爺奶奶那里過年，就聽到這樣的秘辛。后來，就去查了mama當年車禍的卷宗。”

    “我記得去院子找你，你當時哭了。”

    “嗯。我一直以為mama的車禍是意外?！苯瓭∥宋乔唬捌鋵嵲谖覀兿嗾J前，我就已經(jīng)從mama其他舊同學那里知道時堰是我mama在大學時的戀人，我私下還做過我跟時堰的親子鑒定。他跟顧守靜到底是因為什么結(jié)婚，我并不很關心，也不在乎。因為我mama的日記有很多關于爸爸的記錄，盡管含糊其辭，但能感覺到我爸爸應該是個很出眾的人。也許時堰年輕時富有魅力，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是現(xiàn)在的模樣。如果他真的是我血緣上的父親，我應該會很失望。所以，當時確定不是后，我心里很慶幸，覺著mama果然更有眼光。我沒想到，mama是因為這樣一對自私無恥的夫妻失去性命。”

    “我去法院查完卷宗，發(fā)現(xiàn)曾忠仁就在郊外監(jiān)獄服刑，馬上就要出獄了。先前跟爸爸說過，就是那樣，他出獄的那天我去監(jiān)獄外，想見見這是個什么樣的人。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有豪車來接他出獄，我后來去了曾忠仁的老家，后面的事爸爸就都知道了。所有害我mama的人，都過的光鮮無比，殺人犯出獄后即可安享晚年，一家團聚。更不用提顧守靜和時堰，他們一直享有高人一等的社會地位。我發(fā)誓要為我mama報仇。可從哪里開始呢？由上而下會非常困難，姑姑二十幾年前怎么會認識曾忠仁這樣的人？而且她篤定沒有證據(jù)。我就想由曾忠仁這里入手，可怎么能讓他開口說出真相？他是個為了女兒的手術費可以殺人的人，那么，為了他的女兒，他應該會愿意說出真相。順藤摸瓜，一串人都出來了?！?/br>
    “這幾年，很辛苦吧。心里埋著這樣一件大事?！鳖櫴劁h說。

    “人生沒有不辛苦的吧。”

    “小小年紀，在我跟前還談人生了?！鳖櫴劁h溫柔斥他一句，“一直沒有告訴我，是不信任我吧。擔心我會在你和顧守靜之間選擇她，選擇替她隱瞞這件事，甚至會阻止你報仇?！?/br>
    江潯搖了搖頭，“是擔心會失去爸爸。”

    他望著顧守鋒，“爸爸不會明白我是多么的喜歡你，在得知mama當年的補習對象是你時，我就無數(shù)次的期盼我的爸爸是你。拿到親子鑒定時，對我而言，如同美夢成真。我從沒有那種巨大的心酸與喜悅，我非但有了爸爸，爸爸還是你，我們相處的那么好，好到我不敢去冒任何一點失去你的風險?！?/br>
    “那時我與爸爸相認不過半年，顧守靜跟爸爸是自幼的姐弟，我沒有足夠的信心。如果你選擇顧守靜那會帶給我巨大的失望，如果那樣的話，即便你再如何的補償我、對我好，我都會覺得我已經(jīng)失去你。我不能冒這樣的風險，mama很早就過逝了，我甚至沒有一丁點關于mama的記憶，我不能再失去爸爸，就沒有告訴你?！?/br>
    江潯擅長以情動人，顧守鋒也很感動，但他并不輕易被撼動。這一次，顧守鋒不放江潯輕易過關，“這幾年的相處，你應該明白我有多么看重你。你一直只字未提，我知道的時間應該比警方都要晚一些。我知道你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你，我們彼此的區(qū)別就在于，我信任你，而你不肯信任我?！?/br>
    江潯沒有直接回答，也沒有為自己辯白，他只是語帶悲哀的說了一句，“大人的世界都是很勢利的。”

    顧守鋒眉心微動，“嗯？”

    “爸爸知道我小時候給班里女孩子寫情書的事，你不知道，那件事之后，我名聲就壞透了。班里只有孟春愿意跟我做朋友，老師也不喜歡我，那女孩子的mama見到我就要罵我，我非常憤怒。孟春是校長的孫子，他學習很好，比較早熟吧，是他跟我說的這句話，大人是很勢利的。然后，為了證明這一點，我倆上課舉手跟老師說要去廁所。老師和顏悅色就讓他去了，到我的時候，就罵我是找理由想出去玩兒。我當時的感覺，對老師的區(qū)別對待當然很憤怒，但是，他們就好像是突然間，從要尊敬的人變成了很普通的什么我不太關心的人了。我慢慢發(fā)現(xiàn)，不只老師這樣，大人們基本都這樣。學習好的孩子，乖巧的孩子，符合他們所認定的好孩子，會給予笑臉夸獎稱贊。反之的那些孩子，就會受到冷言冷語，斥罵嘲笑?！?/br>
    “大人并不值得尊敬?！?/br>
    “在我意識到這一點時，我忽然覺著世界有點孤獨，就開始學習了。解決掉難題的快樂讓我樂此不疲，成績就慢慢上去了。剛開始只是中等成績時，老師還懷疑我是不是抄來的，等我考第一時，老師對我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天翻地覆。別說我課上要去廁所，我就是說肚子疼回家歇半天，老師也會一臉關心的答應我的請假?！?/br>
    “我到了另一個世界。老師沒有不喜歡我的，親戚們提起我也不再是嫌惡的嘴臉，村里人都羨慕舅舅舅媽撫養(yǎng)我，說我以后肯定有出息，他們一定會享我的福。同學們的家長，都希望他們的孩子同我做朋友。”

    “從一個壞孩子到一個好孩子，就這么簡單。我厭惡大人的勢利，于是將更多的心思投入到學習上，學習上的成就感讓我覺著充實，而由此，我得到更多的榮譽?！?/br>
    “五年級前，我是一個得到大人一個肯定眼神一句不經(jīng)心的夸獎都會高興半天的孩子，可那時，想得到夸獎難于登天。五年級后，我對大人的贊美不屑一顧，可這贊美卻鋪來蓋地而來?！?/br>
    “這個虛偽的世界?！?/br>
    “大人制定規(guī)則，然后他們自己也屈從于這些規(guī)則。我想在大人世界里擁有份量，也要符合他們制定的規(guī)則。我就是這樣長大的，爸爸?！?/br>
    “你這樣的喜歡我。可你究竟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的優(yōu)秀？如果找到你的時候，我不是名牌大學的學生，不是你調(diào)查資料上風評極好的少年，你會不會喜歡我？如果我只是一個面目平庸的孩子，你會不會喜歡我？如果我是個流氓混混，你會不會認下我？會不會還愿意替我擋槍？”

    “有時候我都覺得，很多感情其實經(jīng)不起半點推敲。”

    “是啊，我這樣喜歡你，你也這樣喜歡我?？扇绻也皇悄阆胂裰械陌职值臉幼樱绻沂莻€一無是處骯臟邋遢混吃等死的糟老頭子，你是不是還像現(xiàn)在這樣喜歡爸爸？”顧守鋒學著江潯的口吻反問江潯。

    不待江潯回答，顧守鋒先給出他的答案，“你若面目平庸、不學無術，我當然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喜歡你。我喜歡你，喜歡你的優(yōu)秀，我天生認為我兒子就該優(yōu)秀！不只是大人勢利，孩子天生喜歡漂亮的人，美麗的花，夸獎的話語，善意的微笑，那么，這是不是也是勢利？”

    “這是勢利，也是天性！人的天性就向往光明美好，人天性就會渴望優(yōu)秀出眾！如果人類的天性是做一灘爛泥，就不會有進化到今天的人類！這是刻在骨子里的天性，你，我，世上人大都如此?！鳖櫴劁h沉聲道，“我沒有撫養(yǎng)你長大，是我的失職讓你缺少安全感?？杉幢隳阍谖疑磉叄献右矔髅靼装椎母嬖V你，考試就是要考好，有考第一的本事你考第二回 家就會挨罵，你不如別人家孩子老子也會氣惱到不給你好臉色！因為所有父母都盼著孩子青出于藍！那些說讓孩子自由發(fā)展只管快樂過日子的，在我看來都是放屁！”

    “你若一事無成我簡直不想多看你一眼，我就是這樣的人，有優(yōu)秀的能力就要做到優(yōu)秀，我就喜歡你優(yōu)秀！你看我看的很準，你沒有看錯我?？赡阋惨溃徽撌悄闶裁垂肥耗?，我哪怕對你失望、生氣，恨不能一棍子敲死你，當有人要對你不利，我都會擋在你面前?！?/br>
    “這也是天性，因為我是你爸爸！”

    顧守鋒都想拿棍子給江潯腦袋一下子，看他成天都瞎琢磨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