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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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把火,所有的東西全都沒了。 季崧胸口涌出巨大的失落與悲傷,然后下意識地,抬腳走到了當(dāng)年那個捏泥人的手藝人的小攤前。 過去多年,那個捏泥人的手藝人竟然還在。 見到季崧,也不覺得驚奇,而是笑著開口:“這位年輕公子,可是覺得泥人可愛,想要給自己捏一個?這滿京城捏泥人的手藝人中,就數(shù)我老張手藝最好,不但捏出來的泥人與本人最相似,你拿回家后只要不弄丟了,甚至可以保存幾十年。公子,您要捏一個嗎?” 季崧看著泥人張的表情,張了張嘴,最后卻露出一個似哭非笑的苦澀表情:“我當(dāng)年在您這兒捏了一個,可惜弄丟了。” 泥人張憨厚地笑了笑:“這有什么大不了?弄丟了一個,您再捏一個不就好了?若是送人的,那就更好了。您當(dāng)年怎可能生得如今日一般俊俏?若是讓我按照您如今的模樣捏一個,您再送去,對方指不定比以前更高興呢?!?/br> “不過最好呢,您什么時候還是帶著對方過來,讓我給你們捏一對兒。到時候你拿著她的,她拿著你的,彼此每日看著對方的模樣,豈不是將彼此的樣子都刻在了心上?忘都忘不掉的!” 季崧一愣,突然笑了起來:“您說得對,若是讓她日日看著我的容顏,刻在了心上,只怕想忘都忘不掉?!?/br> 于是坐到泥人張旁邊的小矮凳上,讓他給自己捏了一個。 捏泥人是一個很需要耐心與觀察力的手藝,輕易不能分心。但泥人張捏了幾十年的泥人,早已熟能生巧,只要瞧上季崧一眼,就是閉著眼睛也能將泥人捏出來。 捏完一個,想到客人剛才的表情,他突然心中一動,又從旁邊取了塊泥巴開始動作起來。 擔(dān)心季崧久等,泥人張解釋道:“老朽還有一個絕活兒,便是能從一個人長大的樣子,推測小時候的模樣,然后給您將自己小時候的樣子捏出來?!?/br> “您剛才不是說了,小時候捏的泥人丟了?老朽這邊幫您捏上一個。”說著,他便低著頭開始動作起來。 不一會兒,一大一小兩個相貌衣著都極其相似,活像是一對父子的泥人便出現(xiàn)在了季崧眼前。 他看著小泥人的樣子,神情怔忪,突然就笑了起來:“多謝先生,您幫了我大忙了?!?/br> 說完果斷付了比原本多了好幾倍的銀子,一手拿著一個泥人起身,然后將其中大的那個交給下人,直接讓人將泥人送到了林家;小的則自己拿在手上看著,看了會兒,眼神飄遠(yuǎn),也不知是回憶起了什么。 泥人張捏完兩個泥人,見沒其他客人,便坐在自己的凳子上開始閉目養(yǎng)神。 養(yǎng)著養(yǎng)著,他突然睜眼,看著季崧開口:“我突然想起,公子您的相貌,與十多年前常在我的小攤上捏泥人的一個小公子很相似呢?!?/br> 季崧回神,笑著看向泥人張:“這可真是太巧了。您還記得那孩子是誰嗎?指不定是我認(rèn)識的人呢?!?/br> 泥人張摸了摸腦袋,搖頭嘆氣:“那小公子家中出了事兒,人已經(jīng)沒了。可憐少年英才,竟還未長成,便被閻王爺收取了性命?!?/br> 季崧愣在原地,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留存在世的親人在見到自己長大后的容貌時,完全沒有認(rèn)出他來,反倒是當(dāng)年無意接觸過一段時間的路人,竟還對小時候的他記憶深刻。 突然就覺得,那些親人實在配不上被他稱作親人了。 季崧笑了笑,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還想要與他見上一見,看看我與他到底有多相似呢?!?/br> 說完,便帶著人轉(zhuǎn)身,離開了泥人張的攤子。 …… 給林柳送泥人的侍衛(wèi)卻已經(jīng)到達(dá)了林家,進(jìn)門之后,除了將一個泥人交給林柳之外,他還轉(zhuǎn)述了季崧讓他帶來的口信:“紫楓大爺說了,希望林姑娘還禮的時候,也能送上一個泥人,好讓他睹物思人?!?/br> 林柳聽完哭笑不得,立刻明白過來,季崧這是在討要他當(dāng)年送給自己的那個泥人呢。 她有些心軟想送,卻又有些舍不得手上這個,于是親自找到賈敏,問了下當(dāng)年請泥人張到府上給全家捏的泥人版全家福還在不在。 “當(dāng)然是在的,”賈敏有些奇怪,“那泥人捏得栩栩如生,我每年都會拿出來瞧一瞧呢。每次看著泥人的樣子,我就總能回憶起你們小時候的種種趣事,也是一種很好的消遣。原本還打算再去將那個泥人匠請來給幾個小的也捏上一個,只是一直不得空?!?/br> 說著她笑了笑,“我這些年看著泥人年輕的樣子,總恍惚回到了過去,每次拿出來便忍不住與你父親說,真該每年都將那泥人匠請到家里給所有人捏上一個,等到泥人多了,還能從泥人的臉上看出自己的容貌變化,也是有趣。” 林柳愣了下,笑道:“最近大家不是正有空?不如讓人去將對方請來,好給大家都捏上一個?!?/br> 賈敏想想,也覺得可行,于是當(dāng)場便讓人到街上請人去了。 請泥人張給家里每一個人都捏了一個泥人后,林柳眨眨眼,拿出了季崧送給自己的那一個:“老先生可以看著這個泥人,再給我捏一個嗎?還有剛才給我捏的泥人,若是可以,也請給我再捏一個。” 泥人張只是掃了一眼,便點了點頭:“姑娘放心,我馬上就給你捏個一模一樣的出來?!?/br> 也就小半個時辰,泥人張便捏好了一大一小兩個泥人。 捏完后,林柳讓人多給了一些銀子,這才拿著泥人心滿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然后讓人將兩個泥人都打包好,直接送去了神武將軍府。 季崧打開包裝后,又是一陣發(fā)愣。 神武將軍馮唐正好過來找他,見他兩眼無神,視線不禁落在了他手上的兩個泥人上。 雖然不曾見過林柳,但他還是猜到了泥人的樣子是誰,于是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小子對那林家姑娘這都不算是情根深種了,完全是癡迷了,哪兒有看著泥人都能想得這般入神的?” 季崧回神,起身行禮:“馮伯父……” “叫什么伯父?我現(xiàn)在是你的父親!”馮唐爽朗大笑,“你現(xiàn)在可是我名正言順的兒子,叫伯父不倫不類的,讓人聽到豈不是穿幫?” 季崧無奈失笑,只得聽話改口:“父親,您今日怎么過來了?” 馮唐在屋內(nèi)掃了一眼,直接走到角落搬了把椅子放在季崧旁邊,然后大馬金刀地坐了下去:“倒也沒什么大事兒,只是過來感謝你,自打你出現(xiàn)之后,馮紫英那小子便有了危機(jī)感,如今勤學(xué)苦練,比以前吊兒郎當(dāng)?shù)募w绔樣子可好太多了。” 以前全家寵著,打不得罵不得,馮紫英被養(yǎng)得無法無天。 如今有了一個處處比他優(yōu)秀,比他得父親喜歡的兄長出現(xiàn),馮紫英感到了威脅,自然便發(fā)奮努力起來。 又不是逼迫,神武將軍府上下自然對其樂見其成—— 若是可以,誰又不希望自家孩子文武雙全,是個真正的國之棟梁呢? 季崧沒想到是為了這事兒,忙笑著搖頭:“這是紫英自己想通了,與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伯父若是特意為此事二來,就太過折煞我了。” 馮唐抬手拍了下季崧的肩膀:“這小子與我怎么這般見外?我感謝自己的兒子,有什么折煞不折煞的?” 季崧失笑:“是我小心眼兒了?!?/br> 馮唐斜睨他一眼,哼了一聲:“你們讀書人不都講究‘長者賜,不可辭’嗎?以后我不管說什么,或是送你什么,你都只管受著便是,不要拒絕,就將我當(dāng)做你真正的長輩。” 季崧愣了下,點頭:“兒子省得了?!?/br> 馮唐這才高興地咧嘴笑了起來:“不過我今天過來找你,還真就不只是為了馮紫英那小子的事兒。這不是再過幾個月便要到秋獵了?” “你‘回來’之后,按照你的意思,我們家也沒說擺個宴席宣告你回來的消息,大家知道的存在,還是因為你與林家長女定親?!瘪T唐皺眉,“我就想著,今年的圍場秋獵,便干脆讓你與紫英二人一起去參加得了,我就不去了。” “以你武藝,應(yīng)當(dāng)能在秋獵中得到一個好成績,到時候該認(rèn)識你的人,便也都認(rèn)識了。也免得讓人說,你不如林家姑娘優(yōu)秀。” 馮唐是真的將季崧當(dāng)做晚輩,自然不愿讓人看輕了他。 季崧愣了下,本想拒絕,但想到除了小時候參加宮宴的時候,他還從未見過如今這位皇上,猶豫之后,倒也點頭答應(yīng)了。 只是…… “父親可提前與紫英商量過此事?”季崧想到馮紫英的態(tài)度,有些頭疼,。 馮唐有些疑惑:“我又沒有不讓紫英去參加秋獵,為什么要與他商議?況且此事我已經(jīng)決定,他不論是什么想法,我都不打算聽他的?!?/br> 說完也不等季崧勸解,他便拍了拍季崧的肩膀,“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就不和你多聊了,你自己好生準(zhǔn)備準(zhǔn)備,好在秋獵的時候大放異彩,也好讓其他人看看,你是配得上林家姑娘的。” 季崧不過是愣了下,便只能看著馮唐瀟灑離開的背景。 季崧:“……” 罷了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馮紫英就算紈绔,本性也不算壞,他也不是不應(yīng)付不了。 于是沒有再糾結(jié)此事,而是聽從馮唐意見,開始日日到馮家后院特意開辟出來的練武場報到,希望能趁著最后幾個月的時間好好練習(xí)一下自己的騎術(shù)與箭法,好在圍場秋獵的時候大放異彩。 一來可以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優(yōu)秀,二來也能在皇上面前露臉。如此一舉兩得的大事兒,季崧自然不敢輕忽。 他幾乎將自己所有的時間都耗在了練武場上,讓人往林家送禮物的次數(shù)自然會減少—— 雖然季崧每隔兩三天,便會親自出門為林柳買禮物,但送去的大多是首飾珠寶一類相對貴重的東西,一些需要細(xì)心才能發(fā)現(xiàn)的有趣小玩意兒,便再不見了蹤影。 時間長了,金秋幾個丫鬟便頗有微詞,總覺得未來姑爺是因為得了姑娘歡心,對她便不如之前用心了。 林柳自己也難免生出幾分失落來,不過他了解季崧,并不覺得季崧是在敷衍自己,而是覺得他最近可能又在忙著什么事。 她沒忘記,季崧至今大仇未報,還沒查清仇人是誰。 林柳想了想,直接讓人去神武將軍府打聽情況,很快便得知了,季崧準(zhǔn)備參加圍場秋獵,最近正苦練武藝,除了給林柳挑選禮物的時候,就沒出過家門的事兒。 林柳愣了下,笑著讓人將自己這段時間繡出來的荷包送去了神武將軍府。 季崧拿到荷包之后,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投入到練武場的時間更多了,而且效率也比以前更好了。 他這般不知疲倦,很輕易便刺激到了神武將軍府將要參加圍場秋獵的另一個人,馮家小將軍,馮紫英。 他向來是個爭強(qiáng)好勝的,只是以前不管什么東西,都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一直沒展露出這方面的苗頭。 如今有一個季崧在旁邊比著,還處處都比他好,這馮紫英頓時受不住了,眼珠子就跟黏在了季崧身上一樣—— 季崧什么時候起床,他什么時候起;季崧什么時候吃飯,他什么時候吃;季崧吃什么,他吃什么;季崧什么時候練武,他什么時候練武;季崧什么時候結(jié)束,他什么時候結(jié)束…… 搞來搞去,馮紫英不覺得有什么,季崧卻覺得自己多了一個陰魂不散的背后靈一樣,整日被人盯著,精神都變得比之前緊繃了許多。 但馮紫英正沉浸在自己家人被搶,一定要搶回來的激進(jìn)想法中,根本聽不進(jìn)季崧的話。 季崧也只能受著了。 …… 神武將軍府這邊有些雞飛狗跳,榮國府那邊也算不得多平靜。因為前段時間二房的王夫人給老太太說了,她的娘家meimei薛姨媽,即將帶著一雙兒女上京,一來其女要待選才人贊善,二來薛蟠也要到戶部銷算舊賬。 因為王子騰正好升任一品九省統(tǒng)制,奉旨巡查邊關(guān),如今已經(jīng)離開了京城,所以只能投靠榮國府。 賈母雖然對王家沒多少好感,但這些年不管世事,倒是將日子過得順暢了,所以對此薛家投靠榮國府也沒什么意見。 于是此事便這么定下了。 賈母擔(dān)心賈敏到榮國府去的時候遇上,還特意讓人提前將此事告訴了女兒。 賈敏知道后,有些驚異:“之前在江南的時候,便聽說薛王兩家想要將女兒送進(jìn)宮,沒想到都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們竟然還未放棄?!?/br> 當(dāng)今圣上并不貪戀女色,登基這些年也不過開了一次選秀,之后便再沒了消息—— 若非如此,按照林柳與黛玉的年紀(jì)、家世,她們可都是要入宮待選的。 林家在這方面,還是很感激當(dāng)今皇上的。 只是林家避之不及的選秀,對薛家這樣的人來說,卻是唯一能抓住的機(jī)會?;噬喜贿x秀,薛家沒辦法送女兒進(jìn)宮做妃嬪,便只能抓住其他能進(jìn)宮的機(jī)會。 他們本以為薛家要像元春一般,以小選入宮了,沒想到峰回路轉(zhuǎn),皇上突然下令要為公主郡主選入學(xué)陪侍,還愿給才人贊善的女官職位。 這可比小選入宮,名聲好聽多了。 賈敏其實聽心疼薛家姑娘的,但那到底是二房的親戚,她不愿多接觸,于是知道此事后,也沒多放在心上,反倒開始為雙胞胎并貓壽三個孩子收拾回姑蘇參加科舉的行李。 這次離開,三兄弟在姑蘇可是要待上三年的—— 因為雙胞胎要從頭開始考試,所以必須參加縣試府試考中了童生,才能繼續(xù)參加院試考秀才。 但縣試一年一次,府試卻是兩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