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不幫她，沒事，她還能去找寶釵。

    第87章

    消息傳開后, 林家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全家上下看著龜齡，滿眼憐愛龜齡自己倒是不覺得有什么：“我之前也沒吃虧，反倒是世樂郡主經(jīng)此一遭，只怕名聲都毀了?！?/br>
    林柳嘆氣：“我前兒才打聽到消息, 世樂郡主的在宮里向來橫行無忌, 脾氣差, 性子傲向來人盡皆知, 深受其害的人只是礙于對方身份，沒有拿出來說而已, 實則她在皇室宗親，以及與皇室關(guān)系比較親近的那些人家那兒, 早就沒了名聲?！?/br>
    所以, 這次事情發(fā)生后，并不會對世樂郡主的生活帶去太大影響。

    名聲這東西，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就沒那么重要。只要你足夠有權(quán), 可以讓那些傳話的人閉嘴。

    忠順親王顯然有權(quán)，所以世樂郡主才會毫不在意名聲。

    龜齡張了張嘴, 突然開口道：“要是我家也像忠順親王府一樣有權(quán)就好了?！?/br>
    林柳一頓，那一瞬間, 心里閃過無數(shù)想法。

    但不行, 如今時機不對。

    必須等原著記載的那場戰(zhàn)爭到來，消耗了國庫里的糧食之后, 她才能……

    林柳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平復(fù)好心情后才抬起頭。然后發(fā)現(xiàn), 林如海眼底同樣波濤洶涌, 似乎在醞釀著無數(shù)風(fēng)暴。

    父女二人對視一眼, 又很快撇開了視線。

    龜齡作為林家嫡長子，他的婚事本就比其他孩子的婚事更加重要，畢竟龜齡的妻子，是宗婦，是要承擔整個林家人情往來的。

    雖然林家人丁稀少，沒有這么多的人情往來，作為龜齡的妻子，也比其他宗婦要輕松許多。但龜齡這一代一共有六個孩子，四個男丁，再往下，林家肯定會有更多的人口。

    在這種情況下，龜齡的婚事自然不能隨便。

    否則之前賈敏也不會精挑細選，遲遲下不了決定了。

    但如今，一個郡主便將林家所有的盤算都毀了。

    林柳遲疑片刻后開口：“或許我們應(yīng)該去查一查，胡姑娘的私奔有沒有其他隱情？”

    幾人全都看向林柳，龜齡更是開口問道：“難道胡姑娘不是私奔，二是被人擄走了嗎？若是這樣，她豈不是受了我的連累？”

    林柳搖頭：“元宵節(jié)那天，我總不會是看錯了。我只是覺得，胡姑娘私奔，以及母親看好的其他姑娘都在這段時間定親也太巧了些，總覺得其中或許有其他人插手?！?/br>
    原本她是沒感覺的，但從世樂郡主的言行中，她卻窺得了一絲違和感——

    總覺得，龜齡第一次定親的時候，世樂郡主退縮得太容易了。按照她如今表現(xiàn)出來的性子，她當時難道不應(yīng)該死不放手，糾纏不休？

    賈敏想了想，覺得也對：“我會讓人調(diào)查的?！?/br>
    林柳笑了笑：“母親不用出手，我之前讓林二調(diào)查過胡姑娘，只是尚未查出結(jié)果，胡家自己就漏了餡兒，如今讓林二接著調(diào)查比母親從頭調(diào)查方便許多?！?/br>
    “可惜忠順親王府門第太高，又有皇上的賜婚圣旨在，否則我們?nèi)粽娌榈搅耸裁矗罂梢灾苯幽弥{(diào)查結(jié)果去退婚。”

    龜齡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笑道：“你們何必為我擔心太多？婚事對男子來說，到底比女子的約束小。女主成婚后，若是丈夫不允許，出門都難，但男子卻無這個顧慮。若成婚后郡主脾性不改，我大不了收拾好包袱直接走人，與我沒什么妨礙?！?/br>
    若非作為嫡長子，必須擔負起家族重擔，他倒更希望可以游歷四方。

    他的話仿佛給了其他人靈感，林柳立刻便道：“按照世樂郡主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誰也不知道她以后還會不會作妖，為了以防萬一，不如直接讓龜齡外任做官，避開郡主幾年。反正他必須在我成婚后再成親，這中間可有至少三年時間可以cao作。龜齡選擇外任做官，哪怕是忠順親王府，也無法多說什么?！?/br>
    林如海果斷點頭：“這樣甚好。如今郡主發(fā)怒，倒還有你自己的錯誤在，咱們知道內(nèi)情，倒不好為此小題大做。但你并非完人，遲早有出錯的一天，到時候郡主若再如今日一般找到衙門大鬧，這一次兩次的，那些官員倒可能因為同情你不加指責，但次數(shù)多了……”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林如海語氣帶著幾分怒意，“旁人若是認為你連齊家都做不到，你以后官職升遷也會受到影響。不如避開她去，對你們都好?！?/br>
    龜齡沒想到郡主鬧這一場，還有這樣的好處，自然無有不應(yīng)。

    于是次日，林如海便開始找人活動，并在極短時間內(nèi)定下了外任的地方與職位——

    金陵應(yīng)天府知府。

    林如海將龜齡安排在這個位置，也有他自己的深意：“你到了金陵之后好好做事，最好成為甄應(yīng)嘉的副手?！?/br>
    龜齡知道自己是去金陵任職的時候，本來還覺得有些失望，但聽父親的意思，這其中仿佛還有其他深意：“父親對我可是有其他安排？”

    林如?？粗旪g，想到他以后到底是要負擔起整個林家的重任，便也不隱瞞他，將自己與林柳并季崧三人定下的掌控天下糧食，以達到威脅朝廷目的之事告訴了龜齡。

    說完道：“如今皇上不顧我家意愿，也不管你們二人身份脾性，強行為你與世樂郡主指婚，實在讓人憤怒。且世樂郡主不但性子不好，身份對我們林家來說也過于敏感，將她娶進家門，無異于給自家找麻煩?！?/br>
    “雖然不知道以后會不會走上最壞的那條路，但我們?nèi)缃窨傄獪蕚淦饋?，不然等到事情發(fā)生，我們毫無準備，只怕全家遭難?！?/br>
    龜齡不解：“可我去金陵，就算成為甄應(yīng)嘉的副手，又能如何呢？”

    兩人正在說話，書房的門突然被敲響。

    父子二人同時閉嘴，龜齡上前將門打開，見是林柳，這才松了口氣。

    林柳笑道：“你們在說什么？”

    龜齡將房門關(guān)好，這才開口：“我的任職地方與官職都下來了，明日去向皇上請辭后便可上任?！?/br>
    “定的哪兒？”

    “金陵應(yīng)天府知府。”

    “很不錯的地方，”林柳笑笑，“父親應(yīng)當已經(jīng)將我們在糧食上做的準備告訴你了吧？”

    “對?！?/br>
    “江南是魚米之鄉(xiāng)，這里幾乎出產(chǎn)了全國三分之一的糧食。為了這地方不出簍子，最好還是安排一個人在這兒鎮(zhèn)守。”

    林如海點頭：“讓你盡力爬到甄應(yīng)嘉副手的位置也是因為這個，甄應(yīng)嘉作為太上皇心腹，從來便是太上皇掌控江南的一把鑰匙。他在，江南便是太上皇的囊中之物?！?/br>
    “但如今，皇上對此已經(jīng)忍耐到了一定程度，已經(jīng)開始著手收羅甄家證據(jù)。雖然因為太上皇，皇上不敢大張旗鼓地尋找證據(jù)，效率不夠高，找到后也得等一個合適時機，直接將甄家摁死。但對我們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等到甄家倒臺，皇上定然是要找一個自己的心腹安插在甄應(yīng)嘉的位置，而那時候你若是已經(jīng)成為甄應(yīng)嘉副手，有我的關(guān)系在，皇上根本不會猶豫，定然直接選你?！?/br>
    甄應(yīng)嘉的位置相當重要，只要龜齡真的可以按照計劃爬到他副手的位置，到時候靠著皇上狐假虎威，如甄應(yīng)嘉一般，成為江南的土皇帝，不過是糧食而已，還不是龜齡想說什么就是什么。

    林柳跟著解釋：“之前因為江南一代勢力混雜，盯著的人太多，我甚至沒辦法在當?shù)亟⒁粋€糧倉。若是你此行順利，我也可以在江南建立糧倉，到時候計劃執(zhí)行的時候，也會更加順利。”

    龜齡立刻明白了自己此行的重要性，表情嚴肅無比：“父親，jiejie，你們請放心，我一定不負重托?！?/br>
    林柳笑著搖頭：“還是安全為重，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家人，若是你反倒因此出事，就本末倒置了。”

    龜齡自然點頭：“我會小心的。”

    林柳放心，這才看向林如海：“鹿歲在生意上似乎很有天賦，他才去姑蘇沒幾個月，便已經(jīng)將他那個布莊開遍了兩廣，并進一步蠶食鯨吞，幾乎快要將江南這一大片高端市場吞下?！?/br>
    神奇的是，在這過程中遇上的所有算計與危險，他都成功避開，并將其當做階梯，直接攀上了另一個臺階。

    據(jù)說，連趙史氏都在鹿歲手上吃了虧。

    雖然只是小虧，但也足以說明鹿歲在經(jīng)商一道上的天賦。

    如今將龜齡送去江南，也是因為擔心鹿歲開拓市場的行為太迅猛，引來其他不懷好意之人。若只是商場上的手段，有林家做后盾，鹿歲就算吃虧也沒事。

    最擔心的，就是借力打力，被人用官場上的手段坑了。

    官場上的手段，向來殺人不見血，一旦被坑，至少也會坐上一段時間的牢房；反倒商場上的手段，最多也就是讓鹿歲傾家蕩產(chǎn)。但有林家在，他總能重頭再來。

    林柳笑笑：“我準備將江南那邊的糧食與布匹相關(guān)的生意也交給鹿歲，這段時間江南送來的賬本，似乎有些問題，有鹿歲盯著，我也能放心?！?/br>
    林如海還是第一次知道，鹿歲在經(jīng)商方面有天賦，自然驚愣不已。

    想了想，他問道：“鹿歲可會因為分心，耽誤了學(xué)業(yè)？”

    林柳笑著搖頭：“他去江南的時候，可是向我信誓旦旦地保證過，一定會考中舉人。他還說，他又不傻，自然知道若是靠不中舉人，以后再想做自己喜歡的事就難了?！?/br>
    林如海一愣，旋即哭笑不得地罵了一句：“鹿歲這臭小子，真該將他叫回京城，讓他嘗嘗竹筍炒rou的滋味如何?！?/br>
    林柳與龜齡對視一眼，不經(jīng)失笑。

    三人商量妥當之后，便一起出門，各自回到自己房中休息。

    次日，龜齡向皇上請辭。

    皇上還是第一次知道這消息，不由驚訝地看向龜齡：“留在京城不好嗎？以你才學(xué)，再做幾年侍講便能升官兒。反倒外任，必須在任期做出成績，否則升官艱難。”

    龜齡搖搖頭：“父親說我從小生活得太安逸，想法稚嫩，留在京城也不會有大作為，不如外任做官幾年，到時候經(jīng)歷一番歷練，反倒可以在官場有所建樹?！?/br>
    皇上也曾聽聞世樂郡主大鬧翰林院一事，咳嗽幾聲，略帶幾分尷尬地開口：“可是因為世樂？朕也知她行事荒唐，這便讓人將她叫來訓(xùn)斥一頓，好叫她知道輕重?！?/br>
    皇上若真覺得她行為不妥，前幾日怎么沒說將人叫到面前訓(xùn)斥？如今這般說，也不過是做戲而已，當真不得！

    龜齡笑著搖頭：“郡主天真坦率，何錯之有？微臣真是為了歷練，也就幾年而已，婚期定下，自當回京?；噬显S是不知道，家中長姐尚未成親，且婚禮起碼要等兩三年才能舉辦，我這個做弟弟的，婚禮自然更晚。”

    所以大可以放心，他并非逃婚。

    皇上笑笑：“原來如此。說來你何日啟程？又是去哪兒任職，官職為何？”

    龜齡一一回答：“再過兩日便要啟程，到金陵，任應(yīng)天府知府?！?/br>
    皇上點頭，并未多言。

    龜齡又等了一會兒，便告辭退下了。

    他收拾好東西后，本打算直接離開，但想了想，還是寫了封信給忠順親王府送去。

    不過沒等回信，龜齡便乘船順流而下，直奔姑蘇。

    龜齡走時，世樂郡主還在宮里。

    等她從宮里出來，龜齡已經(jīng)走了好幾日。她得知此事后，氣得砸碎了一屋子的名貴瓷器，但人都已經(jīng)走了，她也無可奈何。

    于是，世樂郡主就登上林家大門，找上了龜齡的jiejie林柳。

    見到林柳的時候，世樂郡主看得愣了下，旋即不高興地撇撇嘴，徑直走到林柳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你就是林家養(yǎng)女，林松的jiejie？”

    林柳眼神一閃：“回郡主，我確實是林松的jiejie?！?/br>
    世樂郡主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哼了一聲：“我看你也不過如此，不過是個父母不祥的養(yǎng)女而已，也不知道林松到底怎么想的，竟然真將你視作jiejie，每每看上什么東西，都要給你買上一份?！?/br>
    林柳微笑，不答。

    因為林如海與賈敏二人態(tài)度，其他人在面對林柳的時候，向來將她當做真正的林家長女一般尊敬，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地說她只是林家養(yǎng)女，不值得龜齡對她如親jiejie一般尊敬呢。

    雖然聽著非常生氣，林柳心里卻奇異地沒有半分怒火，反倒對世樂郡主生出了幾分憐憫——

    這姑娘明顯是被家里人寵壞了，渾身上下除了相貌之外，完全沒有討喜的地方。按她的性子，就算沒有做出用圣旨逼著龜齡娶她的事，與龜齡成親后，也絕對無法幸福。

    因為龜齡的脾氣也挺大，兩人住在一起絕對是火星撞地球，遲早爆、炸。

    世樂郡主這樣的人，只適合嫁給她的忠實追隨者：無論她是好是壞，無論她性格如何，都對她忠心不二的那種追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