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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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向來視金錢如糞土的黛玉,見到靠自己本事賺來的第一筆錢,也忍不住心情激蕩,激動地面如桃花,整個人都鮮活了許多。 她當(dāng)初寫詩本是出于自己的興趣,從未想過賺錢。 如今能賺到這么多錢,黛玉自然覺得高興。 最關(guān)鍵的是,這些銀票讓她意識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才華是可以變現(xiàn)的。 哪怕以后遇上什么事兒,黛玉也完全可以靠著自己的才華賺錢,而非只能靠著某個人的施舍,又或者寄人籬下。 母女二人高興得不行,對寫詩的興趣也就更大了。 鹿歲看著,也忍不住為她們感到高興。 等母女二人高興過后,賈敏忍不住問道:“連我們都有銀子得,你長姐難道一點兒分潤也無?” 鹿歲愣了下,失笑:“母親放心,少了誰的銀子也不會少了麒麟jiejie的。她的錢我都存著,另有他用,母親盡管放心。” 他能大肆斂財,除了因為自己確實對做生意有著非常高的天賦之外,也因為他手上有著其他人只能仰望的技術(shù)。而這些技術(shù),很顯然,都是林柳拿出來的。 比如珍妮紡織機,比如已經(jīng)技術(shù)成熟的活字印刷術(shù)…… 沒有這些東西,鹿歲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根本沒辦法將想法化作現(xiàn)實。 就像是鶴年的書籍,若是沒有可以大量印刷的活字印刷術(shù),他就算想出了無數(shù)的促銷點子,可沒有足夠的書本供貨,一切也都是枉然。 賈敏愣了下,笑著點了點頭:“這樣也好?!?/br> 兩人并未多說,而是很快問起了鹿歲在江南的一些所見所聞,以及生活中的細(xì)碎瑣事。 一直到林柳前來請安,兩人才打住了這個話題。 江南那邊的情況,除了龜齡之外,就只有全盤負(fù)責(zé)那邊所有生意的鹿歲清楚了,正好他回京,林柳自然要問問江南的情況。 哪怕一直沒斷過信件往來,很多細(xì)節(jié)也是不能在信中提及的。 兩人很快告辭,直接去了林柳的房間。 兩人談?wù)撛S久,確定江南的情況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林柳這才松了口氣。 鹿歲見她表情,不由失笑:“jiejie就算不相信我,也該相信大哥才是。大哥經(jīng)過這兩年的歷練,不但變得成熟許多,還成了個笑面虎,旁人只當(dāng)他禮賢下士、平易近人,我卻知道,他肚子里憋了一肚子壞水兒呢。就江南那邊的官員,還真沒辦法在大哥手上占便宜?!?/br> “我瞧著如今的情況,也就一兩年而已,到時候大哥定然可以做到你與父親的要求,將江南全盤掌握在自己手上?!?/br> 鹿歲皺了下眉,“眼下江南那邊也就只有太上皇的一些殘留勢力,以及皇上新近安插過去的探子讓人放心不下了。除此外……” “嗯?”林柳看向鹿歲,“江南那邊都被皇上清理過一次了,除了太上皇與與皇上的勢力,難道還有其他人在其中攪和?” 鹿歲遲疑著點頭:“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感覺錯了。大哥從金陵應(yīng)天府升官兒后,那位置便空了下來,就在我們離開之前,才來了一個叫做賈化的官員。我瞧著,他才學(xué)倒是有,做事兒卻不怎么講究,而且不像是皇上或太上皇任何一人手下的勢力。” 林柳愣了下,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這是誰:賈化?這名字好像有點兒耳熟。 鹿歲還在介紹這人:“但我也拿不準(zhǔn),只是有些擔(dān)心大哥?!?/br> 林柳抬頭:“擔(dān)心龜齡?只要龜齡不與這個賈化接觸,他也妨礙不到龜齡什么吧?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 鹿歲皺眉,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種直覺。而且大哥并不是自己不想與賈化接觸,就能不接觸的。我離開之前,那賈化已經(jīng)仗著榮國府的關(guān)系,到我們家拜訪了兩次,我瞧著,他似乎是想要借機攀附上大哥?!?/br> “攀附”這詞兒就很靈性,一下子就勾起了林柳的記憶,她瞬間就想起來了這個賈瑚到底是誰—— 不就是那個忘恩負(fù)義,最喜歡插刀恩人的賈雨村嗎? 她忍不住皺眉:“我得立刻給龜齡寫信,好讓他防備這個賈化。這人確實既不是太上皇的人,也不是皇上的人,若是我沒有猜錯,他應(yīng)該是王子騰的人。” 既然是王子騰的人,賈雨村自然就被劃分到了四王八公的陣營。 因為四王八公,是想要謀反的。 若這人真的投靠了四王八公,林柳還不會這么警惕,因為選擇了陣營,總能靠著合縱連橫等手段,將其化解為自己的“朋友”。 但賈雨村陣營不確定! 他雖然如今是四王八公的人,但一旦被他抓住機會,他隨時可能變成皇上或者太上皇的人;甚至于,一旦四王八公勢力削減,他都很可能直接賣掉四王八公,轉(zhuǎn)頭投向其他陣營。 這樣的人,是天生的二五仔,必須防備。 不然,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被他給賣了,而被賣掉的那個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被賣了。 這一點,原著中的甄士隱與賈政,乃至于王子騰,想必都深有體會。 鹿歲被嚇了一跳:“我聽他口口聲聲說著皇恩浩蕩,還以為他雖然靠著榮國府的關(guān)系起復(fù),然后拿到了金陵應(yīng)天府的官位,卻并未向四王八公投誠。沒想到……” 兩人不敢耽誤,趕緊走到書桌前,一人研磨,一人執(zhí)筆,很快便將提醒龜齡的信件寫好,然后直接讓丫鬟送去了驛站。 信件送達(dá)的時間自然要比人趕路的時間短,也就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這封信便送到了龜齡手上。 這日也巧,賈雨村再次上門,說是想要請教龜齡這個上一任金陵應(yīng)天府的知府,衙門的公務(wù)該如何處理。 龜齡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他拿來的卷宗是一樁新近發(fā)生的案子,案情也明晰,就是一個金陵某位官員被人查出,有虐殺丫鬟小廝的癖好,如今的被抓,證據(jù)確鑿,只需要按律處罰就是了。 他不懂這個案子有什么難的,正要說話,卻聽見房門被敲響。 龜齡抬頭看去,小廝笑著舉起手中信件:“松大爺,京城送來的信件。我瞧筆跡,應(yīng)當(dāng)是大姑娘給您寫來的,您是現(xiàn)在看,還是先收著等晚上再看?” 哪怕已經(jīng)定親,龜齡對林柳這個jiejie的感情也非常深厚,于是笑著讓人進(jìn)來:“jiejie若是無事,很少給我寫信。既然信件送來了,我自然是要馬上拆開的?!?/br> 說著不好意思地看向賈雨村,“家姐來信,我擔(dān)心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兒,所以……” 賈雨村善解人意地開口:“大人先忙,等會兒再指教在下便是。在下不急?!?/br> 龜齡愣了下,點頭:“也行,那我先去看信了,您稍等片刻?!?/br> 于是帶著信走到窗邊,這才展開來看。 信件一開始,林柳便開門見山,直接寫下一句“你要小心賈雨村,他是王子騰的人”。 龜齡直接愣住,因為賈雨村行事一直打著榮國府賈政的旗號,他還以為此人是政二舅那些清客中的一員。 因為榮國府上下都有些傻,龜齡連帶著對賈雨村的防備都沒有對其他人那么深。 他忍不住皺緊了眉頭,繼續(xù)往下看。 接下來,林柳便直接提到了賈雨村的原配—— 因為盛蔓的緣故,林柳總是能在第一時間得知盛蔓前夫家的一些事。而賈雨村作為盛蔓前夫的妹婿,作為極可能毀掉了盛蔓前夫一家為她報仇的人,他的事跡,偶爾也會出現(xiàn)在盛蔓口中。 賈雨村起復(fù)之后,自然不會直接空降到金陵應(yīng)天府的位置。 畢竟這輩子沒有林如海這把開山刀,賈雨村想要搭上賈政的關(guān)系可沒有那么容易。 賈雨村同樣是在淮揚的時候,聽到了朝廷要起復(fù)舊員的消息。但當(dāng)時他只是在一個尋常官員家里做西席,對方就算有心,也沒辦法幫他起復(fù)。 于是賈雨村回頭,找上了甄家。 但他并非是甄寶玉現(xiàn)在的夫子,而是被請辭的前夫子,甄家待他自然不會如林如海一般處處為他考慮。 于是這次,賈雨村即便起復(fù),也只是金陵一個不算多重要的官。 不過他擅長鉆營,很快便通過金陵賈家,提起了自己祖上與榮國府曾連宗的事實,于是成功通過金陵賈家與賈政扯上了關(guān)系,進(jìn)而攀上了王子騰,成功進(jìn)京做官兒。 賈雨村既然起復(fù),原本不愿瞧不上他的原配自然回到了他身邊。 用盛蔓的話說,那原配也是蠢,自己當(dāng)年那般作踐賈雨村,如今人家得勢了,你不想著趕緊跑,竟然還貼了上去,實在有些不怕死。 所以沒多久,賈雨村的原配就死了。 原配死后,賈雨村將自己的小妾扶正,成了正妻—— 雖然沒有嬌杏,但他當(dāng)年落魄的時候遇上了另一個“懂得欣賞他”的丫鬟,之后娶妻后,同樣將人討到身邊做了妾室。 這本來不符合禮法,但他這樣做,無疑在前岳家每一個人的心口插了一把刀子,讓他們?nèi)疑罡行呷璧耐瑫r,還會一直坐立不安,擔(dān)心他來報復(fù)。 賈雨村的做法,無疑是讓盛蔓非常高興的,用她的話來說,她前夫家與賈雨村之間,完全就是惡人自有惡人磨,活該遇上這種事兒。 但對龜齡來說,他的做法就讓人有些看不過眼了—— 弄死原配也還算情有可原,畢竟當(dāng)年是她自己覺得賈雨村沒有未來,說了許多惡心話羞辱了他,之后見人起復(fù),想要跟著享福,所以又站著原配的身份找上了賈雨村。 但賈雨村扶正妾室來羞辱岳家,就讓龜齡有些心里不適了。 其岳家在賈雨村與女兒之間選擇了女兒,在龜齡看來屬于人之常情,不然人家不幫著女兒,難道還幫著你一個女婿? 當(dāng)年賈雨村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從一個進(jìn)士爬到五品的位置,其岳家是出了大力氣的。就算賈雨村記恨岳家,在害死了人女兒的前提下,至多與其不相往來就是,抬一個妾室打他們的臉,委實有些過分。 看到這兒的時候,龜齡對賈雨村的好印象一掃而空,但此事到底是他私事,龜齡倒不至于因此對他做什么。 但緊跟著,林柳便將賈雨村在原著中的所作所為,化用了一下名字與時間,全都寫信告訴了龜齡。 顯然,不論是英蓮被拐,還是背刺賈家,都讓龜齡對賈雨村的印象直線下跌。 也因此,等龜齡看到林柳在信件末尾,寫下讓他小心賈雨村的話時,他沒有一點兒疑惑與抵觸,直接將自己對賈雨村的防備提到了最高程度。 于是等再回到賈雨村面前的時候,龜齡略帶幾分歉意地開口:“家姐最近在繡嫁衣,但刺繡用的繡線用完了,只有江南這邊才有。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才有賣的,家姐又急著用,所以我必須趁著今日空閑,趕緊將東西買到,然后送去京城?!?/br> “我方才看了一眼卷宗,這樁案子看起來沒什么難度,你若是顧忌這位官員的勢力,可以去找金陵賈家大房的家主,讓他幫你問問。我也不了解,便不多言了?!?/br> 他都將話說到這份兒上了,賈雨村也不好多留,只能告辭離開。 等人走后,龜齡直接叫來小廝:“你跟著賈雨村,看他等會兒去什么地方,再讓其他人查查他今日帶來問我的這樁案子,到底有沒有其他隱情。” 之前不覺得,在jiejie寫信過來提醒她之后,龜齡總覺得這樁案子太過簡單,以賈雨村的性子,就算想要巴結(jié)他也不至于拿這種案子來討好。 小廝領(lǐng)命,立刻將龜齡的要求吩咐下去。 龜齡換了一身衣服,乘著馬車去了金陵最大的繡樓—— 哪怕只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他也得做戲做全套,不能讓賈雨村發(fā)現(xiàn)自己在懷疑他。 等到龜齡真的從繡樓買了一大包的繡線回來,小廝也已經(jīng)查到龜齡想要知道消息,回到了府衙。 見他回來,小廝上前:“松大爺,小的跟蹤賈老爺,發(fā)現(xiàn)他并未回自己家,而是半道兒轉(zhuǎn)了方向,去了王家。下面的人也打探到了賈老爺拿來問老爺?shù)哪菢栋缸?,說是里面似乎有隱情,兇手不一定是那位官員,反倒可能是官員的妻子。” 龜齡雖然早已經(jīng)料到此案不簡單,卻不想連兇手都不確定:“若是下面的人都能這么輕易發(fā)現(xiàn)案子的疑點,賈雨村為何已經(jīng)定案?” 賈雨村來問的,可不是該如何查案,而是該如何判罰。 也即是說,他已經(jīng)認(rèn)定了那位官員是兇手。 小廝小聲回答:“仿佛是因為,那位大人的妻子出身王家,其父還在王家王子騰麾下做事,頗有幾分權(quán)勢。” 第9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