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
巳時三刻,鶇嶺山中。 褚懷霜沿著道宗劃定的巡邏路線,邊走邊放出靈識,探尋可供隱居的地方。 她雖重生,靈識還保留著上一世的境界,在不觸動山中禁制的情況下,也能探查方圓一兩百里的情況。 她慢慢走,慢慢探,沒過多久,探到一座山洞,臨著水潭,然而水潭卻是懸空的。 褚懷霜一驚,忙將靈識的境界壓低了些,山洞與水潭便成了正常的自然景觀。 就是這里! 她立即拋出靈鼎,迎風化為長劍,踏劍朝山洞飛去,很快來到設(shè)置了障目屏障的地方,足尖在劍上一點,長劍發(fā)出一聲輕嘯,刺向屏障。 這種屏障,褚懷霜上一世見過,只能用信物通行,不然就只能強行破壞。 然而長劍剛接觸到屏障,一道耀眼的白芒便晃了她的眼。 褚懷霜忽然感覺頸上的魚鱗赤玉一涼,緊接著整個人一麻,再睜眼,發(fā)現(xiàn)面前已經(jīng)多了一條由青色卵石鋪成的路。 褚懷霜怔了怔,握住頸上玉佩。 赤龍族的族長令,居然就是通行信物?難不成,此地居住著族長的親信? 沿著青石路,褚懷霜很快走到水潭的盡頭。不等她進入山洞,余光忽瞥見水潭中央起了一個漩渦。 褚懷霜慌忙退卻,繼而見沖天水柱升起,一名身穿茶色長袍的女人緩緩現(xiàn)身,踏著水面看向她。 二人對視一眼,女人沒有說話,目光已然轉(zhuǎn)寒。 靈識探出此人的本體是赤龍,褚懷霜正要解釋來意,女人卻先動了手,剎那間細密的水流從四面八方涌向褚懷霜。 褚懷霜趕緊拔劍,劈散幾股水流后,厲聲喝道:“住手!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只是有事相問!” 女人唇角一勾,露出戲謔的譏笑,水流并沒有停住,速度反而更快,轉(zhuǎn)眼間束縛住褚懷霜的雙手雙腳。 “不來找我麻煩?”女人踏著水面,一步步向她走來,“若你真有這心思,還會擅闖我的隱居地?” 她走動時,褚懷霜沒有立刻掙開束縛,而是又多觀察了她幾眼,只覺眼熟,努力回想一番,隱約記起了此妖的身份。 這女人,應(yīng)是游傾卓的親姑姑,名喚瀧謐。 上一世,她領(lǐng)兵去殺游傾卓時,正是此妖引的路。沒有此妖,她連游傾卓在哪都不知道。 但瀧謐希望游傾卓死,是因那時的游傾卓已經(jīng)墮為邪修,殺害生靈無數(shù),喪盡天良,神仙也無法挽救,作為看著游傾卓長大的長輩,她下不去手。 曉得對方不是惡人,褚懷霜心里有了底,乖乖任水流將自己束縛得更緊。 “褚懷霜,你若敢將玄仁宮的人引來此處,我便告訴他們,你為了挑起人族與赤龍族的矛盾,在門中私藏赤龍妖!” 瀧謐走近了,緋色的眼眸死死盯著她,握住她頸上的魚鱗赤玉,五指緊了緊,“這便是證據(jù)!” 聽瀧謐直接道出自己的名字,又聽她說出這番話,褚懷霜覺得對方應(yīng)該清楚自己這一個月的所作所為,不禁有些委屈,惱道:“山中處處都是鶇嶺大小仙門的禁制,若傾卓在山中筑基,妖息就藏不住了!我?guī)A卓回去,是想保護她筑基,是為她好!” 瀧謐耐心聽完,松開魚鱗赤玉,聲音幽幽:“我亦是為了她好,方才說的話,不過是個警告,希望褚長老也能保密而已。” 褚懷霜輕哼一聲,故意道:“你放出妖蛇襲擊傾卓,害得她險些被吞吃!若你對傾卓沒有威脅,我自然不會為難你?!?/br> 瀧謐輕笑,背著手在她身旁走動起來。 “不瞞褚長老,我是她親姑姑,怎會害她?”她喚出一枚黯淡些的魚鱗赤玉,等褚懷霜看完便收起,如實道,“那條妖蛇正是我飼養(yǎng)的,也是我放的。我曉得那孩子有能力將妖蛇的內(nèi)丹挖出來服下,她與妖蛇的激斗早已在我的計劃之中。倒是褚長老……” 褚懷霜不接話,等著她說下去。 “你待她這么好,安的又是什么心?” 瀧謐說完,眸光如刀子一樣剮來。 面對她的質(zhì)問,褚懷霜反倒放下心來。 看來瀧謐果然知道這一個月里發(fā)生的事,現(xiàn)下這樣問,或許只是怕游傾卓會受委屈。 雖然褚懷霜想不明白,為什么瀧謐沒有干涉自己和游傾卓交往,平時也沒有露臉,更沒有在她帶游傾卓上山時出來阻撓,但她能感受到,至少此刻的瀧謐對她已經(jīng)收了敵意。 褚懷霜考慮再三,老老實實地答:“這只是我自己的決定,不管前輩怎么想,我都會無條件地待傾卓好。” 她注意到瀧謐皺起眉,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又繼續(xù)道:“她在我身邊待多久,我便護她多久……直到赤龍族上門來要人。” “花言巧語!”瀧謐冷聲,“誓言誰都能許,你口口聲聲說無條件待她好,誰知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盤!” 感覺束縛自己的水流捆得更緊,褚懷霜笑問:“看來前輩還是不信我,那要我做什么,前輩才會信?” 瀧謐白牙緊咬,沒有再說話,只是將袖一揚,褚懷霜便覺身體被水流一卷一拋,待她回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己竟回到了鶇嶺山腳。 摸了摸衣服上被水流纏過、現(xiàn)在已干燥的地方,褚懷霜哭笑不得。 方才被水流纏住時,她就探出瀧謐的境界是洞虛期,比她高了一個大境界,若是瀧謐不信她的“鬼話”,想要對她發(fā)難,只需一個念頭即可。 然而瀧謐并沒有,嘴上說著不信任,心里倒信得過她。 褚懷霜卻不知道,方才纏住她的水流并沒有被瀧謐收回去,而是化作一種特殊的毒素,悄無聲息地鉆入她經(jīng)脈里,潛伏起來。 確定了妖蛇內(nèi)丹的提供者,褚懷霜算是放下一樁心事,回到原來的路上,繼續(xù)巡邏。 她交完班,返回玄仁宮時,已是午后。午間的休憩還未結(jié)束,大道上空無一人。 褚懷霜估摸了一下時辰,趕緊御劍去炊事殿,看看管事長老給她留了什么吃食。 結(jié)果一進門,她又與偷偷下來打酒喝的掌門撞了個滿懷。 掌門拎著紫金葫蘆,揉了揉褚懷霜的頭發(fā),與她傳音道:“莫急莫急,小傾卓的吃食都溫著,一樣也沒有放涼?!?/br> 褚懷霜怔了怔,剛要拜謝,掌門卻直接瞬移走了。 - 丹宗長老居,靜室外。 褚懷霜拎著食盒匆匆趕到這,先探入靈識,確定小道侶只是在打坐,而非修煉,這才叩門:“傾卓,吃飯了?!?/br> 靜室內(nèi)不得飲食,褚懷霜念著還要兌現(xiàn)早上的承諾,便帶游傾卓直接去了自己的寢殿。 看著她擺起碗筷,游傾卓滿懷歉意地道:“師父,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筑基了,剛才又運轉(zhuǎn)了兩個時辰的靈力,并沒有感覺不適,是不是……可以回家去了?” 見褚懷霜愕然看向自己,她忙補充:“我并沒有不喜歡待在這里的意思!只是我到底還沒拜入玄仁宮,又沒有學會辟谷,也不能外出走動,住在您這里,三餐還要您特意去為我準備,實在是太麻煩您了……” “不麻煩的?!瘪覒阉獡u頭,將一碗蝦爆鱔拌川放在她面前,遞過一雙筷子,想了想,“傾卓莫不是想家了?” 游傾卓接過筷子,默默點頭。 “既然想家,那你明早便回去罷。”聽罷,褚懷霜不打算勉強她,溫聲道,“不過今晚不可,你昨夜才筑基,要過整整十二個時辰,方知體內(nèi)靈力究竟穩(wěn)不穩(wěn)定。” 在她看來,小道侶如今正是戀家的年紀,更何況游父游母都是小道侶最重要的親人,在小道侶正式拜入玄仁宮之前,她無權(quán)干涉她的自由。 在心里嘆了口氣,褚懷霜繼續(xù)道:“目前能教你的基礎(chǔ)知識,我已全教了。試煉大比之前,每日我都會來看你。我不在時,你自己當心些,最好不要動用靈力?!?/br> 她又囑咐一通,見小道侶沒有動筷子,只是低著頭,雙肩微微發(fā)顫,頓時心疼了,忙走過去,搭著小道侶的肩安撫:“為師方才算了日子,距離試煉大比還有不到五日,我們很快就能再相見,不難過,乖,不難過?!?/br> 游傾卓嗯了一聲,聲音里帶著哭腔,重復她的話:“我不難過了,師父放心。” 頓了頓,她又道:“等我入了門,一定在師父身邊好好侍奉,不會再走了?!?/br> 褚懷霜連聲應(yīng)下。 盯著拌川看了幾眼,游傾卓忽然放下筷子,起身和褚懷霜對視。 “……師父?!?/br> “嗯?” “能不能……親我一次呢?”游傾卓喃喃,說話時,已微微踮起腳尖。 見她紅著眼圈,褚懷霜鼻子一酸,一把將她攬進懷里,俯下臉。 衣上蓮香沁人,柔軟如同蜻蜓點水一般,與游傾卓輕盈相貼時,褚懷霜習慣地閉上眼,狹長的睫毛微微撲閃。 一旦被褚懷霜吻上,游傾卓便不想放開她。與她不講分寸的掠奪不同,褚懷霜則更像一方溫柔鄉(xiāng),又暖又軟,一點點將她的棱角磨平,讓她不忍心提起趁機更進一步的念頭。 游傾卓放在身側(cè)的手動了動,慢慢地環(huán)上褚懷霜,讓她將自己擁得更緊。 放下架子遷就她的懷霜,著實太溫柔了。 溫柔得讓她心疼,恨不得自己即刻被揉碎,融為懷霜的一部分。 ※※※※※※※※※※※※※※※※※※※※ 為了避免閱讀時產(chǎn)生誤解,這里提醒一下: 1、姑姑不是反派,只是暫時不信任褚懷霜 2、懷霜就·是表面攻溫柔受~ - 明天的更新在中午12:00 喜歡徒弟,為師回來寵你了[重生]請大家收藏:()徒弟,為師回來寵你了[重生]rou文屋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