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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姝看著燕離,眼底不覺有些嫣紅。燕離可是李氏為她挑好的夫君啊,雖然二人尚未定親,可兩家分明都是樂見其成的。燕離雖總是對她淡淡的,可那也沒什么,只要他心里沒有別人,等他們成婚了,她自能守得住世子妃的位置。 可現(xiàn)在,這算是怎么回事呢?從前她知道宋婉對燕離的心意,只當她是癩蛤蟆想吃天鵝rou,癡心妄想。現(xiàn)在倒好了,兩人竟一起出去了!宋婉這個丫頭,她倒是小瞧了她了。 宋姝恨得咬碎了銀牙,才聽得燕離解釋道:“我也是可憐四表妹的一片孝心,才一時糊涂了,還請姨母責(zé)罰!” 他說著,跪了下來,目光堅毅的看向李氏,道:“請姨母責(zé)罰!” 宋姝強壓著一口氣,款款站起身來,走到燕離身旁,道:“母親,表哥不過是一片赤誠,他一時情急,思慮不周也是有的。還請母親不要怪他,女兒愿承擔(dān)所有罪責(zé)?!?/br> 她說著,微微低下頭去,顯得謙恭妥帖,雖柔弱嬌嫩,卻又自帶著一股韌如蒲柳的隱忍頑強之意,讓人忍不住敬服起她來。 李氏點了點頭,順勢道:“姝兒言之有理,此次便罷了。不過燕離,閨閣女兒的名譽不是兒戲,以后萬萬不可如此輕率任性了。” 燕離鄭重道了聲“是“,便站起身來。 宋姝本想扶他一把,卻被他輕輕避開了。她面上有些訕訕,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還是燕離略一躬身,道了聲“多謝表妹“,她才松了口氣,嘴角漾出一抹淺淺的笑來。 宋媼見燕離無事,便想著李氏大約也不會責(zé)罰謝莞了,便微微的舒了口氣,將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沖著謝莞略略頷首。 可李氏知道宋婉竟敢纏著燕離,心頭的怒意反而更盛。她瞇著眼睛,死死盯著謝莞的臉,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道:“燕離雖不必責(zé)罰,四丫頭卻不同。你一個大家姑娘,私自和男子一道出去,這若是讓別人知道了,人家不說你有什么孝心,只當我們宋家家教不嚴,讓你父親的臉往哪擱?” 李氏這話字字都踩在宋同的痛點上,他一貫要面子,又自詡書香世家,門風(fēng)甚嚴。謝莞如此一來,倒將他苦心經(jīng)營的東西都破壞了。 他怒不可遏的盯著謝莞的臉,道:“的確該罰,不可輕饒!” 宋媼見謝莞不說話,忙站起身來,搶白道:“請父親體恤四meimei的孝心……” “你閉嘴!“李氏打斷了宋媼的話,漲紅了臉道:“之前是我太縱著你了,反讓你無法無天起來,一錯再錯,家里的臉面都要給你丟盡了。這次定要重重的罰你,再不容情!” 謝莞自知李氏不過是想了法子要罰她,便也懶得再多言,只咬著牙,冷冷的看著李氏。 燕離急得眉頭都蹙在了一起,他看看宋同和李氏,剛要開口,便見宋姝走上前去,輕輕拽了拽宋同的衣袖,柔聲道:“父親快別生氣了,若是氣壞了身子,越發(fā)讓四meimei心里過意不去了。” 這句話說到了宋同的心坎里,這個四丫頭絲毫不顧惜他的身子,只一味氣他,還敗壞他的名聲,絲毫不為他的仕途考慮,他還顧惜什么父女之情? 他一甩衣袖,沉聲道:“就打她二十板子,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姨丈,這可使不得啊。四表妹身子弱……”燕離剛開口勸了一句,便被宋姝拉了過來,她緊緊攥著他的衣袖,低聲道:“表哥別勸了,父親在氣頭上,是不會聽的。你放心便是,待會我去囑咐打板子的下人,讓他們下手輕些……” 宋姝話音未落,便聽得門外傳來一聲極淡漠卻又極威嚴的聲音:“孤看誰敢動她!” 眾人瞬間安靜下來,循聲而去,只見門外圍著的下人都恭恭敬敬的讓出了一條路來,顧遲大步走了進來,宋辭正緊跟在他身后,亦是一臉的茫然,只在進門的時候略微瞥向謝莞,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宋同、李氏等人匆忙迎出來,恭敬的問道:“殿下如何來了?可是擾到了殿下?” 顧遲沒說話,只是頭偏抬著,狹長的眸子掃過眾人,眸光落在了謝莞臉上。 謝莞一見顧遲進來,早已把頭低低的埋了下去,刻意避開他的目光。她怕他注意到她,更怕他發(fā)現(xiàn)自己眼中掩藏不住的滔天恨意。 顧遲看不清她的眼睛,可方才她那副運籌帷幄的模樣,卻盡數(shù)收在了他的眼底。他方才其實看不清她的面容,可他下意識便覺得她眼底的笑意正濃,那份慧黠與倔強,實在是太像她了。 甚至讓他一瞬間相信,是他的阿莞回來了。所以,他才會不顧一切的站出來保護她,哪怕他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夢幻泡影。 他望著她,心倏的攥緊,甚至連呼吸都摒住了。 宋同和李氏見他沉默,只覺得頭皮發(fā)麻,他們求助似的看向宋辭,想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伤无o卻和他們一樣,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兩個本是來看熱鬧的,可走到門口,剛好聽到宋婉在和燕離說話,然后,顧遲就不動了,像是瞬間凝固了一般,深深的望著宋婉。之后,他的目光便再也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再后來,他便走了進來。 從始至終,他都沒說過一句話,好像全然沒有宋辭這個人似的。都說君心難測,宋辭從前還不覺得,這下他是真的知道了。 許久,顧遲像是終于看夠了似的,斂了眸光,沉聲道:“宋大人,我朝一貫以孝字為先,四姑娘既是因著一片孝心才壞了規(guī)矩,那么,小懲大誡也就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