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楚韓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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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春節(jié),越州城的街巷都少有人煙,唯有學校里,依舊書聲瑯瑯。只不過學生們也都蔫頭耷腦,無心上課,好不容易熬完最后一節(jié)課,教室里霎時一片嘩然,學生們爭先恐后往校門口涌去。 符黛圍好圍巾,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跟同學說著話,想等人潮少一些再走。 幾個男學生晃著書本,在那里詩興大發(fā):“今天是廢歷的‘The new years day’,在家耍子多happy!但是‘上司’仍舊叫我們在學校study,想起來真是多么的sorry!” 話音一落,引得一幫同學大笑,有人起哄:“‘上司’都換人了,你這還拿著以前的規(guī)矩來吟詩作對,這不是造反!” 男學生振振有詞道:“上司換了,這規(guī)矩還沒換呢,不一樣是這么的sorry!” 教室中又是一陣哄笑,不少人心里卻也在期盼,新政府成立后能調整假期,讓人在家里過個好年。 一想到明天大年初一仍舊要上課,符黛也有些沒精神,耷著眉毛一副快愁哭了的樣子,心里憤憤然,給倒臺的楊家喝倒彩。 “黛黛,走了!”好友溫倩扒在門口,朝著符黛猛招手。 符黛應了一聲,抱著書本起身,聽到叁五成群的學生還在議論越州城的現狀。 “蔣沉韓楊四大家,鴻門之側無定堂。這楊家一倒,順口溜都得改嘍!” “那不是蔣沉韓叁大家,都不對仗了。” “按理說,韓家也不在越州了,不應該是兩大家么?” “那不一樣,韓家還有人在這邊呢?!?/br> …… 符黛由不得跟著念了幾句那順口溜,溫倩捅了捅她的腰,道:“你可別學那些愣頭青啊,口沒遮攔的,得罪了這幾家,吃不了兜著走!” 符黛抬了抬新月般的眉毛,一抿嘴就現出來兩個小梨渦,乖巧又伶俐,“這順口溜可是越州人民口口相傳的,難道還抓我典型不成?” “你啊?!睖刭灰荒槦o奈,提及風靡越州多年的四個家族和兩股勢力,總是一臉嚴肅,“有權有勢的人家哪個不是土匪,也就裝得好看,見了可要繞道走!尤其蔣家九爺,聽說吃人都不吐骨頭的!” “你避他們如蛇蝎,又知道得這么清楚?” 溫倩戳了她一指頭,“滿城的人都知道的事,就你不知道!哪天被人賣了你還傻乎乎地給人數錢呢!” 符黛晃晃腦袋,烏黑柔滑的頭發(fā)跟著飄動了幾下,一臉的不在意,“我都沒我們家古董值錢?!?/br> “你就貧嘴!” 兩個女孩嬉笑著跑上街,正準備去搭電車,就見前面來了一群舉著旗子的學生,聲勢浩大。 符黛擰眉,“怎么現在還有游行的?” “這個節(jié)骨眼游行示威,可見是有人不滿新政府呢?!?/br> “說起來,到底誰家掌權了?” 溫倩瞥了她一眼,十分無奈,“符黛同學,身為一名知識青年,你怎么半點不了解時事動向呢?” 符黛豎著一根白皙的手指,糾正她:“我只是一名青年,胸無點墨,不學無術。” “你還挺自豪?!睖刭唤o她氣笑,還是耐心地解釋,“是沉家。不過沉督軍年事已高,人們都議論,政權可能會直接遞給沉家的大少爺?!?/br> 符黛倒不在意旁的,眨著眼道:“不管誰,只求讓學校多放幾天假?!?/br> 溫倩給她下了評語:“沒出息!” 說話的檔兒,游行的學生已經走近,兩人正要讓到一邊,不知從那里傳來一聲槍響,人群頓時像炸了鍋一樣,開始四散奔逃。 符黛被人潮一沖,直接跌到了馬路上,回頭已經找不著溫倩的身影了。緊接著又是兩聲槍響,符黛眼見跑到自己跟前的學生倒地,后背心穿了個血窟窿,登時嚇得一叫,蹲在一輛車子跟前,渾身發(fā)抖。 一幫學生跑得沒了章法,腳下一亂,你絆我我踩你,亂作一團。 符黛看著更不敢輕舉妄動,無意碰到車門把手,腦子里也沒過多思考,已經手腳并用地爬了上去,視線中出現一角黑色的呢子大衣,才略微愣神。未等抬眼去看,就被一股力道一摁,一頭埋進了大衣微攏下的黑西褲上,額頭磕到了皮帶上冷硬的金屬扣。 “你干什么!”符黛炸毛彈了起來,只聽到擋風玻璃嘩啦碎裂,肩胛骨一陣錐心的疼痛,眼前明明滅滅,在暈倒前只看到一張微露訝異的面孔。 暴亂持續(xù)沒多久,警署的人一來,槍聲再沒響過。與此同時,另一隊人馬迅速趕來,見路邊的車子碎了玻璃,心里都是一緊,趕緊圍了過去。為首的人俯身朝向車內,緊繃著一口氣:“九爺,您沒受傷吧?” 蔣楚風微微垂眸,看著腿上人事不省的人,纖弱的肩頭血流不止,從他緊捂的皮手套間滲了出來,淡淡道:“去醫(yī)院?!?/br> 大年叁十,也只有醫(yī)院同學校一樣人員齊全。一群人高馬大的男人站在走廊上,將原本寬敞的通道擠得水泄不通。 手術室的紅燈一滅,醫(yī)生出來一見這陣仗都愣了一下,心里暗暗好奇這里面是哪家達官貴人。只是身為醫(yī)者,首要還是安撫人心,“沒傷到要害,只是失血有些多,不必擔心。你們……是病人家屬?” 蔣楚風眉尖一動,對現在這莫名其妙的情況也有些犯難,有手下將散在車內的書本拿了過來。 “去查一下。”蔣楚風瞧了眼書皮的蠅頭小楷,視線又向手術室出來的推車上掃了一下,走的時候留下吩咐,“今晚留兩個人在這里?!?/br> “九爺,要不要通知元爺?” “不用那么折騰,都過個好年吧。”蔣楚風意味不明,抽出一根煙來在指間輕撫。 一名護士路過,立馬叫道:“醫(yī)院規(guī)定,不準抽煙!”話音一落,走廊邊上的人跟著上前一步,嚇得小護士一縮,倒是耿著脖子沒退后。 蔣楚風執(zhí)著煙劃過鼻端,又丟回了煙盒里,漆黑瞳仁里不辯神色的微光,讓小護士沒來由一陣臉熱。 六點多的天色已經黑沉沉一片,車子駛過冷寂的街道,及近燈火通明的大宅,隔著大門都能聽到里面熱鬧之聲。 “九爺回來了!” 隨著傭人一喊,大廳里的聲音弱了些許,一身斯文的蔣行舟率先走向門口,語氣中不掩關切:“怎么才來?” “七哥。”蔣楚風神色稍緩,眉間帶著一股親近之意,“路上有點事,耽擱了?!?/br> 蔣行舟看見他手套上的血跡,鏡片后的眉目不由收緊,低聲問:“棘手?” “小打小鬧,不成氣候?!笔Y楚風拍拍他的胳膊,讓他安心,邁入大廳看見歪在沙發(fā)上的老叁蔣成良,薄唇微張,略顯訝異,“叁哥也在啊,我以為你也回濱州了。” 眾人心知肚明,蔣成良娶了楊家小姐也是為了巴結楊督軍,經常鞍前馬后地跟著,儼然成了入贅女婿。如今楊家被打回了濱州老家,他這個好女婿卻沒跟著,可見人心。 蔣家的姨娘和兄弟,除了想巴結大太太以求安穩(wěn)的,對蔣楚風和蔣成良之間的暗流大多緘默于口,倒是和大太太素來不對盤的老二蔣學為吊兒郎當地開了口:“樹倒猢猻散嘛。咱家老叁細皮嫩rou的,跟著老楊家豈不受罪,還是回來好,反正蔣家也不怕多一張嘴吃飯?!?/br> 這話聽著好聽,誰不知是暗諷蔣成良啃老。 大太太心疼自己的兒子,面容一整,端出一副嚴母的架勢來,“大過年的,說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干什么。既然人都齊了,就開飯吧?!?/br> 蔣學為嗤了一聲:“一條蟲還充什么龍羔子?!?/br> 楊家倒臺,蔣成良的春秋大夢也成了泡影,本就憋屈不已,聽著一來一去的嘲諷,按捺不住紅了眼,被大太太一把扯到了桌前, 朝蔣老爺那邊揚了揚下巴。 蔣成良握了握拳,強讓自己忍下來。是了,他現在沒了楊家這座靠山,但憑蔣家兒子這條身份,也占據著一部分家產,他不能再讓父親生厭。爺爺已經把鴻門交給了蔣楚風那個賤種,蔣家的家產萬不能再落入他手里! 蔣家聚餐,十有九次都要起些摩擦,蔣老爺也習慣了,見他們熄了火,才磕了磕煙管,坐上主位。 蔣家兄弟,除了老大娶親早有了兒女,其余不是剛起步,就是光棍漢,一窩子也沒個小的添天倫之樂,蔣老爺不免嘆息:“怎么昀旗還不肯回來?” 大太太頓了頓,臉上也掩不住失落,“我給濱州那邊掛過電話,沒人接,想來正月會回來吧?!?/br> 蔣老爺嘆了口氣,知道這事兒也沒什么著落,對大太太道:“你們母子哪來的隔夜仇,好好跟他說說,我也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想一家人吃幾頓團圓飯。” “老爺……” 眾人嘴上說著壽比南山的吉利話,卻都各懷心思。蔣成良舉著杯子,殷勤地往跟前湊,將哄楊督軍的勁兒全使在了自家父親身上。 蔣老爺也不計較別的,總歸是自己兒子,在這過年時節(jié)也樂得接受。飯桌上,總算融洽了那么幾分。 飯罷,眾人四散。大太太見蔣楚風被蔣老爺叫去了書房,便將蔣成良拉到房里,一關門就是一頓質問:“我聽說今兒興榮街那里起了暴亂,蔣楚風恰好也在,是不是你讓人做得的?” 蔣成良也不瞞自己母親,癱在椅子上揪著領帶,“是我讓人干的,不過可惜,沒能一槍要了他的命?!?/br> “糊涂!”大太太急得罵了聲,又苦口婆心地勸,“蔣家可是有九個兒子,為何獨他受你爺爺器重,還將鴻門交與他?成良,你聽媽一句,別莽撞同他對抗!” “放心吧,這事兒都是老六經手,又是新舊政權交替的敏感時期,便是要查,也是查到楊家頭上?!?/br> “你以為蔣楚風不知道老六是替你賣命?”大太太氣得拍了他一巴掌,想到如今的局面,又不免犯愁,“楊家氣數已盡,你可要怎么辦?” “怎么辦?我當然還是蔣叁爺,我又不是真入贅了楊家,沒道理跟著他們家東奔西跑。“ 大太太終究顧及兒媳婦,遲疑道:“秀欣怎么說?” “她要走就走,不走我也不會虧待她,當蔣太太怎么也比落魄小姐強吧?!?/br> 大太太原本對楊秀欣這個家世禮數都極好的媳婦十分滿意,奈何如今家道中落,雖說不能再幫襯兒子,到底是原配,往后兒子便是納個姨娘,也該有這般知書達理的主母當家才是,于是軟語勸道:“不管怎么說,你也哄著她些,別委屈了?!?/br> “知道了。”蔣成良不耐煩地扒扒頭發(fā),從臥室一出來,剛巧碰到下樓的蔣楚風,明明心里兩相厭,偏要湊上去,“九弟這還要回去?” 蔣楚風勾了勾唇,“認床?!奔爸灵T口,卻又回過頭來刺了下一臉不屑的蔣成良,“怎么叁哥沒這習慣么?” 這話無非就是暗指楊家才是蔣成良的棲身之所。 蔣成良動了動嘴唇,揣在褲兜里的手捏得死緊,眼見蔣楚風出了門,心里的嫉恨越發(fā)燒得難受。 (*文中帶英文的小詩,是1934年幾個中學生刊登在《學校生活》上的游戲之作,借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