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二樓的一個房間里,圍坐著幾個男性工作人員,吃著外賣,聊著天。 “姚南那老女人又把事情丟給兩個小助理,她這錢拿得倒是輕松?!?/br> “切,你還不高興了?你想看她那張臉,還是這兩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得了便宜還賣乖。人家小姑娘不說,你就別管閑事好吧?!?/br> “老子才不多管閑事,我這不就說說而已嘛。柏菡這妞長得可太正了,這圈里的明星可沒少看,可就是沒她這個味兒,極品?!?/br> “極品也不關(guān)你的事,這姑娘看著就難追?!?/br> “那是你這種沒錢沒身份的人才難追,知道誰推薦的她不?陳生。那老家伙什么時候這么樂于助人過?也不想想,肯定有點那啥呀?!?/br> “我就說你思想齷齪吧,一個二十多,陳生都多少了,五十七了,下得去嘴嘛?!?/br> “怎么下不去嘴了,爺孫戀都有一大把,父女戀怎么了?” · 片場傍晚收工時,沈?qū)д业桨剌?,說有劇本上的事要和她說。 尹子妍睨了一眼,轉(zhuǎn)過身背對著,若有所思。 走到空無一人的休息室,沈?qū)幕瘖y臺上拿了劇本,對著椅背跨坐了上去。 “柏菡啊,你來看看這一部分,女主替男主擋酒之后,男主的感情變化寫得不夠自然啊,回家后的肢體接觸少了點?,F(xiàn)在的觀眾就愛看甜的,偶爾開個小車的,你給這兒再加點柴火,燒上一燒?!?/br> 柏菡站在遠處,點了點頭。 “站這么遠做什么?”他哼著笑著,眼角的皮都皺到一塊,生出多道褶子來,褶子間仿佛都藏著許多油,“我還有些問題想問你呢。” 他那張臉,在想什么昭然若揭,但柏菡料想他也不敢真的做什么。 那些藏于陰影下的交易或骯臟,也不敢這么堂而皇之,他總要先試探。 “你說這陳編引薦你來的,那他得是你的老師了?給我說說他是怎么教的你唄?” 沈?qū)н呎f邊站起身,繞著柏菡,打量著。 這類小姑娘,總是看著溫溫柔柔卻難接近,但私下里什么樣,誰也不知道。陳生那人,他了解,就不可能樂于助人,推薦人,幫人走后門?沒點其他關(guān)系在,他可不信。 柏菡后退了一步,神色平淡,緩緩說:“他只教了一點,進這個圈子,就要抵擋所有誘惑,潔身自好,才能走得更長遠?!?/br> 沈文停下腳步,手背在身后,凸著肚子。柏菡這話里意思,很明顯。 “喲,你這——” 忽然,休息室的門被推開,段成和尹子妍懶懶散散地聊著天走了進來,抬眼看到柏菡和沈?qū)?,驚訝道:“沈?qū)苍谶@啊,這是在談劇本呢?” 沈文看到段成來了,連忙放下背著的手,身子站得直了些,咳了兩聲,“嗯……嗯,剛談完,沒事了。你們找她是吧,你們聊你們聊。” 他走出門,尹子妍朝著門呸了一聲:“——老色痞?!?/br> 尹子妍拍了拍柏菡的肩:“沒事,他不敢真怎么樣,放寬心?!?/br> 段成也沖她一笑,“我有辦法治他?!?/br> 當晚,微信群里通知說沈文導(dǎo)演急性腸胃炎住院了,劇組停工兩日。 第20章 看到消息的時候, 柏菡和尹子妍正徹夜點燈苦改劇本。 一放下手機,尹子妍就振臂高呼:“耶——老色痞遭報應(yīng)了!我們能稍微休息一會兒了,雖然這兩天也還是得改劇本啦, 但不用這么急了?!?/br> 柏菡聯(lián)想到段成傍晚在休息室說的話, “你們干的?” 尹子妍保持著伸直手臂的姿勢, 扭過頭,挑起一邊的眉:“覺得我們做錯了?你不會這么圣母吧?!?/br> 柏菡搖頭,她可沒有泛濫的同情心,她抿著唇憋笑道:“干得漂亮?!?/br> 尹子妍愣了一秒哈哈大笑, “我以為你是個‘兔兔這么可愛, 你怎么可以吃兔兔’那種類型的溫柔軟妹, 沒想到竟然不是啊,還挺冷漠的啊小柏菡?!彼焓置嗣剌盏念^頂, 開始覺得柏菡這人其實不錯。 柏菡打趣說:“我確實不吃兔兔,”尹子妍翻了個白眼, 柏菡又笑著補充, “不過你吃的話是你的自由?!?/br> 等終于忙完, 尹子妍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柏菡正在接電話。 電話里許為寧哭哭啼啼的,說起話來都抽噎著。 “柏菡,菡菡,親愛的——嗚嗚嗚, 我失戀了,我想你了,你回來陪陪我嘛。你離婚以后,我們時間一直碰不到一塊去,都多久沒見了, 讓我看看你瘦了沒。” 柏菡抬頭看了眼尹子妍,“我這兩天回一趟臨城,劇本進度不會落下的,ok嗎?” 尹子妍比了個ok的手勢。 · 柏菡思來想去,決定還是繼續(xù)挑戰(zhàn)動車。她打聽了下,原來安城這邊來往的動車通常指的都是綠皮的,環(huán)境是相對差一些。 如果她現(xiàn)在沒有什么經(jīng)濟上的后顧之憂,她一定不會選擇動車,但來回140元,值得一試。另一方面,柏菡想磨磨自己身上的嬌氣,既然出來打拼,對環(huán)境的適應(yīng)能力必須加強。 由于停工的時間只有兩日,她得珍惜每分每秒,柏菡掐著點早晨六點起來趕火車,簡衣素行出發(fā)。 這趟班車的衛(wèi)生比上次好一些,但車廂內(nèi)那種致人暈車的氣味一點沒變,柏菡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暈火車了。原本想靠睡覺撐過去,但車廂內(nèi)來來回回跑動尖叫的小孩幾次將她驚醒。 她出聲提醒了一番,被孩子家長說多事,柏菡就放棄了。她覺得家長這樣的態(tài)度,無論她費多少喉舌,都是無用的,最后只會演變成吵架。 在許為寧的一再堅持下,她也起了個大早跑來車站接柏菡。 她選擇在車站外的廣場上等。 不一會兒,許為寧遠遠地看見柏菡背著雙肩包,慢悠悠地走過來,臉色很差。 “暈車。” 柏菡靠著許為寧,撫了撫自己胸口,把想吐的感覺壓了下去。 “啊——那你還能坐車嗎……我叫了車來接你的?!?/br> 柏菡抬眼,“不是說坐地鐵嗎?” 許為寧又不會開車。 她嘀咕了下,“突然有免費司機,不叫白不叫啊……” 柏菡順著許為寧心虛的小眼神找去,是許臨那輛保時捷718,惹眼的火紅色跑車。 柏菡低頭看了眼縮在自己頸肩的許為寧,“兩人座?” 許為寧堆起笑容朝她笑,“我一個人坐地鐵,我哥送你?!?/br> 柏菡毫不猶豫說:“我還暈著車,我和你一起坐地鐵?!?/br> 其實她的暈車癥狀已經(jīng)緩過來了,但是她這會兒見到許臨,怕是要尷尬得蜷縮起來。 “別呀!”許為寧慌忙搖搖手,“你看,這不是跑車嗎,今天天氣也好,頂蓋打開吹吹風,你指定就不暈了?!?/br> 她這么心虛還不是因為許臨突然用大把零花錢賄賂自己。自己的親哥對柏菡有意思也不是一天兩天,好不容易熬到柏菡離婚了,能正正當當?shù)刈妨?,她作為meimei,不助攻一把說不過去。更何況,誰和零花錢過不去呢。 “為寧,我真的想坐地鐵?!?/br> “真的不行,聽我的,跑車比較不暈,地鐵里人擠人多悶吶?!?/br> 許為寧伸手抵在柏菡的后背,推著她向前走到許臨那。 “嗨!哥!人給你帶來了?!痹S為寧亮閃閃的眼睛不停地眨巴著,暗示許臨別忘了零花錢的事。 許臨穿著白襯衣,戴著黑框眼鏡,斯斯文文的,和車的造型顏色形成極大反差。 他和許為寧交換了一波眼神后,許為寧歡欣鼓舞地說:“那我坐地鐵去了,商場見!” 聽她的語氣,柏菡有理由懷疑所謂“失戀”只是她臨時編造出來的借口。 許為寧溜之大吉后,柏菡皺著眉立在車邊。車的模樣太招搖,行人頻頻投來目光。 香車美女,怎么看怎么容易誤會。 許臨下車從車頭繞過來,打開了柏菡年前的車門。 “許臨……” 他打斷了她,“你的回復(fù)我有收到,我收回我說的話,我們做回朋友吧,這樣你應(yīng)該就不會不適了吧?!?/br> 他當時以為柏菡會答應(yīng),可她拒絕得干脆。他惱了一晚,起碼不想放棄朋友的身份。只要有聯(lián)系,他就有機會。 柏菡凝視著他,一語不發(fā)地坐進了車。 許臨選擇了往高架上開的路線,勻速向市內(nèi)行駛。 跑車的頂蓋開著,清透的風疾馳掠過帶走了柏菡討厭的那股皮革味,暈車感被降到最低。 但此時的臨城正值梅雨季節(jié),雖然今日運氣不錯,雷公雨婆停工了,但天色仍舊陰沉沉的,這樣吹風還是有些冷。 興許是車太醒目了,高架上經(jīng)過他們身邊的人總是回頭投來好奇的目光。 柏菡把頭埋進臂彎里。 許臨側(cè)過頭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沒事,這樣舒服?!?/br>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冷,還是因為不喜歡這樣被注視。 上午的這個時間段,路況良好,他們一路暢通無阻地開進市區(qū),抵達目的地,湖邊的購物街。 許為寧發(fā)來微信說她還有五站才到,讓他們先找個地方坐下幫她點杯飲料。 在商場里轉(zhuǎn)了一圈,最后柏菡和許臨坐進了一家人煙稀少的甜品店點了三杯飲料。 柏菡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桌上多了一碗花生刨冰,臨城人最愛的甜品。 許臨遞給她一個小勺子,“吃點刨冰,我聽店員說這是他們招牌。” 勺子,柏菡接過了,但遲遲不動。 如果她不吃,等許為寧來這刨冰應(yīng)該已經(jīng)化得差不多了。如果她吃了,多半要過敏。 柏菡挖了一小勺沒有沾到花生的冰放進嘴里,碎冰融化在舌尖,冰涼涼的。 隨即就放下了勺子,不敢碰花生。 · 與甜品店相鄰的是一家燒酒屋,兩家店恰好在一個九十度轉(zhuǎn)角的兩側(cè),抬頭就能看到另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