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直到溫?zé)岬乃疄⒃谀樕希緲凡疟粏净匾庾R。她閉上眼睛，任由水從頭頂淋下來。浴室里水汽縈繞，白茫茫一片。

    渾身被籠罩在溫?zé)岬乃铮緲飞眢w有了短暫的放松。大腦里那根一直緊緊繃著的弦這才松懈下來，讓她有片刻的喘息機會。

    現(xiàn)在她才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一直在微微發(fā)抖。

    那堪比屠宰場的地下室，給她造成的影響遠(yuǎn)比她想象的更大。

    她盡力想將之前看到的血腥場面忘掉，可越強迫自己忘記，腦海里的畫面就越清晰。

    一張張帶血的臉，閃著冷光的鐵鉤，還有那個尸山血海填出來的血色法陣。

    顫抖著雙手撐在墻上，她愣愣看著自己纖長的手指，想起林應(yīng)桐對她說的：“這里還產(chǎn)生了一個新的意識。”

    “新的意識?！彼驼Z。

    這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嗎？

    季樂想起廢棄的畫室里，那個憑空出現(xiàn)的男人，突然有些頭痛。

    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

    季樂嘆了口氣，心煩意亂的胡亂沖了沖，躺回床上。

    靜謐的夜，窗外一片漆黑，遠(yuǎn)遠(yuǎn)只能看見夜空中綴著幾顆星星，發(fā)著微弱的光。房間里一絲聲響也無。

    季樂翻了個身，自從在這里醒過來，一件又一件事接踵而來，她應(yīng)接不暇，而現(xiàn)在謝瑾言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林應(yīng)桐把她送回來之后，像知道自己今天的行為有點過分一樣，沒有來打擾她。

    突然間有了喘息的時間，她卻躺在床上不知道該干什么了。

    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一定要抓緊這段來之不易的時間。

    可是這里手機也沒有，電腦也沒見過，猜測一下應(yīng)該也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也不知道出了這間學(xué)校，還有沒有別的活人。

    對了！

    季樂猛地抬起頭。

    她之前怎么沒想到呢。她完全可以去試試看能不能離開這間學(xué)校！

    這個想法讓季樂的心怦怦直跳。

    她一下從床上蹦起來，覺得一分鐘也等不下去了。可是看了一眼窗外深沉的夜色，她心里又涌起一陣不安。

    “應(yīng)該不會有事的?！奔緲吩G訥的說，像在給自己打氣。

    她閉著眼深吸一口氣，稍微冷靜一下大腦，走出了宿舍。

    穿過寂靜的走廊，和宿舍一樓空蕩的大廳。季樂連個鬼影都沒見到，只有白熾燈冰冷的亮著。

    走在校園的小徑上，腳下是凹凸不平的鵝卵石路，路旁隔著一段距離才孤零零立著一根路燈，路燈的光昏暗，朦朦朧朧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

    季樂心里發(fā)怵，每當(dāng)走過路燈微弱的光照亮了的地方，進(jìn)入黑暗時，她總覺得路邊低矮的灌木叢里好像藏著什么東西，冰冷的眼睛緊緊盯著她。

    季樂鼓起勇氣朝旁邊瞟了一眼，灌木叢掩在夜色里，安安靜靜，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出來。

    應(yīng)該是錯覺吧，季樂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是腳步卻越走越快，一點也不敢多停留。

    埋頭苦走了一會，季樂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呆立在原地，一陣巨大的恐懼向她襲來。她停在一盞路燈下，昏黃的光照亮了她血色盡失的臉。

    她想起來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這間學(xué)校的校門，在哪里。

    季樂只覺得全身血液在倒流，額頭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的。她渾身冰冷的站著，為什么她現(xiàn)在才想起來她根本不知道校門在哪里，為什么在房間的時候，她那么確信自己能出去呢？

    更重要的是，她現(xiàn)在，是在往哪兒走？

    不知何時起，深沉的夜色已經(jīng)被濃霧籠罩，等季樂反應(yīng)過來時，四周白茫茫一片，可見度不足一米，周遭一切都籠罩在這霧里，就連頭頂上路燈的光也只能隱隱約約看到輪廓。

    季樂在霧中分不清方向，不自覺退了退，直到手臂碰到一個冰冷的物體，她渾身一抖，短促的尖叫一聲，才發(fā)現(xiàn)是碰到的是路燈。她松了一口氣靠在路燈上，冰冷的觸感讓她微微鎮(zhèn)定下來。

    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這詭異的濃霧包圍，像是遼闊海面上的一個孤島，陷入進(jìn)退兩難的境地。

    不知從哪刮起一陣風(fēng)，攪動了濃白的霧氣。風(fēng)中隱隱約約傳來說話聲，季樂用力去聽，卻什么也聽不清。她扶著路燈，恍然發(fā)覺背后已經(jīng)冷汗涔涔，后背的衣服竟然濕透了。

    她心如擂鼓，警戒著四周?？砂肷芜^去，居然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周遭靜如死灰。

    霧氣卻rou眼可見的在消散，正如它悄然而至，只一會，便消失殆盡。那被風(fēng)吹至的隱約的說話聲，也隨著霧氣消失了。

    謝瑾言靜靜站在黑暗中，看著遠(yuǎn)處路燈下臉色蒼白的少女。又垂下眼睛看了眼地上被他打暈的男人。

    終于還是沒有現(xiàn)身。

    他彎腰拎起地上的男人，轉(zhuǎn)身走入黑夜中。

    霧氣消散之后。

    季樂又在原地再等了一會，確定沒有再出現(xiàn)什么異常，才緩緩朝宿舍原路返回。被這么一折騰，她現(xiàn)在身心俱疲，只想能回溫暖的床上好好睡一覺，至于別的什么，等明天天亮了再說吧。

    她現(xiàn)在頭痛欲裂，像有什么東西要從她的大腦里鉆出來一樣，尖銳的疼痛瞬間席卷全身，她忍不住蹲下身想緩解疼痛，可隨著時間流逝痛苦愈加強烈，疼得她臉色發(fā)白，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冷汗從她額頭上滑下，混著眼淚沿著下巴滴落。

    季樂再也無力支撐身體，痛苦的癱倒在地上，劇烈的痛苦讓她生不如死，意識漸漸模糊，像是靈魂被一點點抽離身體。

    彌留之際，她迷蒙的雙眼看到這座校園像融化的奶油一樣，正在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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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始下一個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