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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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兩張、叁張、四張…… 郗良坐在床邊,默默一張張數(shù)著錢,賣小說得來的一千元還沒花。數(shù)了數(shù),一張沒少,她將錢放回床頭柜的抽屜里,轉(zhuǎn)過身拉起被子裹住自己,發(fā)呆般凝望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已經(jīng)開始下雪了,是她許多年沒有看見的雪。安格斯不給她出門看雪,因為她不愿穿上兩只箱子里的冬裝,他說她會凍死。 冬天來了,連酒喝起來肚子都會格外冰冷,郗良有點不喜歡酒了,她想抽煙,香煙讓她暖和。安格斯把她的煙全都扔掉,一根沒剩。她很生氣,氣了好幾天,現(xiàn)在想想還是很氣。 倏然,一陣嘔吐欲經(jīng)過胸膛涌上喉嚨,郗良捂住嘴巴,扭頭趴在床邊干嘔。什么也沒吐出來,干嘔片刻便已令她精疲力盡,她干脆橫躺在床上,裹緊溫暖的被子蜷縮成一團,沉重地喘息著。 天氣太冷,就算沒有該死的安格斯在,她似乎也沒辦法出門,太冷了。 十一月下旬的一天,天黑了好久郗良都沒看見安格斯回來,以為他走了,饑腸轆轆在廚房里找到水果,挑一個大梨子,用最喜歡的楓葉匕首給自己削梨子。 這個時候,有車子和開門的聲音隱約傳到郗良耳邊,還有一聲呼喚:“良兒?!?/br> 郗良手上的匕首和梨子還沒來得及放下就跑出廚房,果不其然看見了她的未婚夫。 江彧志提著個手提箱隨意地放在一邊,身上飄雪的厚外套也脫下來放在手提箱上。“良兒,怎么這么晚了門還沒關(guān)?” 郗良緊緊捏著梨子和匕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江彧志眼尖地看到了墻角兩個大大的黑箱子,還有柜子里滿滿的烈酒和葡萄酒。 “怎么弄了這么多酒?”他開了一下柜子門又關(guān)上,走到兩個黑箱子旁邊將箱子打開。 箱子里面的東西郗良不想碰,安格斯也沒空去收拾出來,就一直放著。 “這些是什么?”江彧志一邊問著一邊翻開來,直到看見了一大迭整齊的鈔票,金額最少也得是幾千上萬,他轉(zhuǎn)過身問,“良兒,這是哪來的?” 郗良唇角微扯,道:“那個是安格斯的東西?!?/br> 江彧志顯而易見地錯愕一瞬,“安格斯?安格斯是誰?” “就是安格斯。” 頃刻間,江彧志只覺晴天霹靂。安格斯,一個男人的名字,他的東西是兩箱女子衣物,還有珠寶鉆石和現(xiàn)金,就這樣出現(xiàn)在這里,不加遮掩地明示著,就算他是傻子也知道應(yīng)該都發(fā)生了什么事——郗良啊,她怎么可以這樣一副無辜無害的表情?他不可置信地盯著郗良,雙手緊緊攥成拳頭。 “你跟他上床了是不是?”他直白地問。 “上船?我一直在這里,沒跟他上船。他應(yīng)該也沒去坐船的。”郗良皺著眉頭解釋道。 “郗良!”江彧志聽著她的話怒火中燒,若不是因為她手上拿著匕首,他怎么可能饒她這樣狡辯? “干什么?”郗良眨著眼睛仍是一頭霧水的樣子。 “他人在哪?” “他下午出去了,我不知道他去哪里。” 江彧志聽完她的話簡直氣瘋了,她這句話的意思是那個叫安格斯的男人還在這里住,那么她這么晚都沒關(guān)門就是因為安格斯還沒回來??墒撬D(zhuǎn)念又一想,郗良什么都不懂,她一定是被人欺騙了。望著郗良那張平靜得近乎愚蠢的臉龐,他一手插在腰上,一手扶著額頭,深深呼吸著,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 郗良已經(jīng)被人糟蹋了,他非常清楚。 就在江彧志對眼下的事態(tài)還拿不定注意的時候,郗良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走進(jìn)廚房,將廚房門也關(guān)上了——她時刻防著這些她不想看見的人,江彧志如此,安格斯也如此。 江彧志正想跟郗良走進(jìn)廚房,身后的大門突然開了,他轉(zhuǎn)身揚起下巴怒瞪大搖大擺提著酒進(jìn)門的金發(fā)男人。 安格斯臉上帶著看熱鬧的淺淺笑意,氣定神閑進(jìn)門后順手一揮把門關(guān)上。 “你就是安格斯?!苯瓘就耆隙ǖ卣f。 “你是誰?”安格斯裝模作樣地問。 “這是我家!”江彧志冷笑一聲。 “是嗎?我在這里住了這么久,怎么沒見過你?” 不出所料,江彧志的怒火被安格斯?jié)驳酶?,他咒罵一聲一拳朝安格斯襲來,安格斯慢條斯理地避開,“這么沖動可不好?!泵翡J的藍(lán)眸一下子看見被打開的箱子,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你就是良的未婚夫吧?!?/br> “你倒是從她嘴里套了不少話!”江彧志氣得要抓狂,他對他一點了解都沒有,而他卻熟悉了他的身份,自大狂妄的嘴臉讓他感到很挫敗。 “良自己跟我說的?!?/br> “良兒不可能跟不認(rèn)識的人說話!”江彧志斬釘截鐵吼道。 “她的身體都給我了怎么可能還不認(rèn)識?”安格斯一臉燦爛真誠的笑容,“你都沒嘗過她的滋味吧。” “你說什么!” 江彧志緊咬后槽牙,朝安格斯撲過去又是一拳欲往他臉上揮,安格斯速度極快地轉(zhuǎn)身躲過,薄唇張合著不要命地繼續(xù)惹怒他,“你可能誤會了什么,我需要說明一下,你一個男人帶著個什么都不懂的未婚妻,把她一個人丟在異國他鄉(xiāng),這么不負(fù)責(zé)任怎么能怪她,或者怪我?如果沒有我,她估計早死了,你應(yīng)該感謝我?!?/br> “安格斯……”郗良從廚房出來就看見江彧志咒罵著朝安格斯撲去,怒氣十足地想攻擊安格斯,卻都被安格斯輕松躲過了,根本不能傷他分毫。 “良,過來看看,我給你買了酒,你絕對喜歡?!卑哺袼雇耆鲆暯瓘荆砸桓敝魅说目谖钦f著。 “該死的!良兒,回房去!”江彧志氣得呼吸有些粗重。 郗良手里拿著削好皮的梨子,果rou在燈光下泛著晶瑩的光澤,另一只手仍捏著鋒利的匕首,上面還沾著一小塊梨皮。 她愣愣地看著兩個都在看她的男人,一個臉上的笑容令她不安,一個黑著臉,眼神帶著仇恨令她難以接受。這種仇恨的眼神只能是佐銘謙才能用來看她,因為她殺了蘇白塵,其他人完全沒有資格拿這種眼神來看她。 她咽了一口唾沫,生硬地問江彧志一句,“你在生氣?” “回房去!” “我不要。” “你想幫你的jian夫是嗎?”江彧志的拳頭緊緊攥著,手腕處青筋畢現(xiàn),從沒覺得自己力氣有如此之大。 郗良似懂非懂地瞥了安格斯一眼,腦袋微微搖了一下,“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江彧志眼神不禁發(fā)狠,骯臟的辱罵不由自主地順著怒火翻滾出口,“郗良啊郗良,我早該知道你就是個賤胚子!小雜種!這就是你活下去的方法!” 他咬牙切齒咒罵完后猛地?fù)]拳向安格斯,郗良手上的梨子陡然掉在地上彈跳著滾遠(yuǎn)了…… 安格斯顧著看郗良的臉色沒反應(yīng)過來挨了江彧志一拳,緊接著他面不改色地還給了江彧志一腳,直接把江彧志放倒在地上,風(fēng)輕云淡冷笑著在沙發(fā)上坐下,修長有力的左腿迭在右腿上,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良,過來?!彼牭枚瓘玖R郗良的話,莫名覺得生氣。 賤胚子?小雜種?憑什么這么罵一個被丟棄的傻姑娘? 郗良僵在原地,手里的匕首在輕輕顫抖,折射出耀眼的光。 江彧志捂著小腹從地上站起來,恨恨地看了一眼安格斯后將目光轉(zhuǎn)向郗良,將被背叛和不敵jian夫的火氣全撒在她身上,“小雜種!難怪他連正眼都不看你一眼,恐怕他早知道你生來就是這么下賤。跟你的jian夫一起滾出去!” 安格斯聽清楚了他又在罵郗良,眉頭微微蹙了下,一抹黑色的身影在視線里閃過——郗良撲向江彧志,揪著他的衣襟將長匕首直直捅進(jìn)他的腹部,鮮血立刻汩汩流淌。 “你……”江彧志瞪得奇大的眼睛錯愕地看著郗良,搖搖欲墜后轟然倒地。 安格斯怔怔地站起身。 單薄的身子抖了一下,郗良眨著眼睛,淡然的目光里,刺眼的紅色液體從匕首插進(jìn)的地方流出來,江彧志還在望著她,滿目驚惶。她慢慢抬眼望向安格斯,安格斯也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她沖他呢喃:“他死了?!?/br> 紅唇蠕動著抿緊,郗良垂在身側(cè)的手顫了顫,定定地凝望安格斯,被陰霾籠蓋的眼睛里沒有半點光輝,叫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安格斯臉上的表情是在驚愕里快速變回淡然的,他意味不明地笑起來,眼神里甚至有一絲贊賞。他朝郗良走來,跨過江彧志,直接擁她入懷,抱起她僵硬的身子往樓梯走,溫柔地哄著她,“沒事的,這不是你的錯。是個人都該知道不能惹怒手上拿著利器的家伙,是他愚蠢?!?/br> 郗良揪住安格斯黑色大衣的整潔衣領(lǐng),既想順勢將臉埋進(jìn)他懷里,又不安地望著他。 安格斯頷首親吻她的額頭,“乖,閉上眼睛,睡覺?!?/br> 郗良什么也聽不進(jìn)去,她只看著安格斯,黑曜石般的眼睛里,一滴淚珠穿過呆滯的薄霧,露出了無措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