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玉壺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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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的武功不如陸一白,可終究這里空間小,拳腳施展不開,還要顧及不能碰到書架上面的花瓶,以及書桌上面的筆墨紙硯,自然是難分高下。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硪魂嚰贝俚哪_步聲音,有人壓著嗓子喊道:“老爺回來啦,老爺回來啦?!?/br> 說話的聲音近在咫尺,陸一白和黑衣人立刻停止打斗,二人對視一眼,誰也不敢出聲。 外面又是一陣子悉悉索索的聲響,一個女子幽怨的聲音道:“老爺,可急煞奴家了,怎么去了那么久,真是讓人擔(dān)心死了?!?/br> “夫人莫慌,這一次原來是有驚無險,有驚無險……” “翠兒,趕緊準(zhǔn)備熱水,給老爺沐浴更衣?!?/br> “不忙,不忙,待我去書房一趟,還有些要緊的事情?!本o接著雜亂的腳步聲音就到了門前。 陸一白和黑衣人一驚,外面的燈籠已經(jīng)照到了窗前,二人想要逃出去已經(jīng)萬萬不能,可書房內(nèi)一覽無余,根本沒有藏身之所。 陸一白抬頭瞧了一眼房梁,見書房雖小,房梁卻高逾丈余。雖然房梁可以藏身,可要平步躍上房梁卻很難。 黑衣人卻很從容地收了峨眉刺,從腰間抽出一根軟鞭,向上一甩,纏住房梁,輕巧巧地就躍了上去。陸一白身無長物,自然不能一下子躍上去,可外面的腳步聲音已經(jīng)到了門口,不假思索,縱起身用腳尖在書架上一點,然后躍上房梁的另一端。 書架上有一個玉壺春瓶,在適才的打斗中已經(jīng)被蹭到了書架的邊緣。陸一白又在書架上面一借力,那玉壺春瓶便搖搖欲墜,眼見就要落在地上。陸一白身形未穩(wěn),想要救那玉壺春瓶,已經(jīng)來不及了,就在這時,黑衣人的軟鞭甩到,正好將玉壺春瓶接住,然后輕輕一拋,丟給陸一白。陸一白趕忙一手抱住瓶子,一手攥住鞭梢,緊接著就聽房門“吱扭”一聲被推開來,魚貫進(jìn)來一群人。 陸一白握著鞭梢的手也不敢松開,黑衣人也不敢將鞭子收回,兩個人就這樣扯著鞭子,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蔡御史身材微胖,兩髯長須,年紀(jì)約五十上下,進(jìn)來后先奔書案,從梯籠里面拿出來一個拜匣,打開來不由地“啊”了一聲,只見里面空空如也。 “里面的奏折呢?”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趕緊跪下,說道:“莫不是被人竊走了吧?都怪奴才保護(hù)不周,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夫人勸道:“這件事情也不怪不得管家,連東廠那樣的地方都能被人算計,何況咱們小小的御史臺。依我看,那禍根丟了也好,只要事情不牽扯到咱們的頭上,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幾天好日子。” 蔡御史坐在圈椅上面,抹了一把汗,說道:“夫人所言極是,那禍根丟了也好。我還正愁無處打發(fā)那禍根呢,這樣倒省了心了。只是……” “老爺還擔(dān)心何事?” “如今外面的局勢不定,哪邊都得罪不起。東西是丟了,就怕外人卻不見得這樣認(rèn)為。要是傳言說我將那東西藏匿起來,不還是一樣招人憎恨么?在這風(fēng)口浪尖上,輕則身陷牢獄,重則性命難保啊?!?/br> “???那可如何是好?。 ?/br> 蔡御史捋了兩把長須,突地抬頭道:“來福,你親自找兩個牢靠點的,搜羅些干柴過來,在這里放上一把火。對外就放出消息說家里面招了賊,還走了水,那件東西么,就說不翼而飛了?!?/br> 夫人趕緊擺手,說道:“不妥啊,老爺,這書房連著大廳,豈不是要將這一排房子都燒了么?” “哎呀,夫人,這都什么時候了,是房子要緊還是命要緊???來福,速速去辦吧,多留點神,別讓火蔓延到后院就行?!?/br> 老管家得令,趕緊去辦了。夫人嘆了一口氣,一甩袖子走了。蔡御史也連連搖頭,轉(zhuǎn)身出去了。 黑衣人見蔡御史的人都出了書房,一扯鞭子,二人便從房梁上面翻了下來。陸一白落在地上,手里面依舊緊緊攥著鞭梢,說道:“你將東西給我,我便放你走。” 黑衣人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輕快地說道:“好啊?!焙谝氯苏f完竟然真的從懷中將那奏折掏了出來,然后拋給陸一白。 陸一白一怔,連忙撒手鞭梢,去接奏折。就在這時陸一白瞥見黑衣人的手又是一抖,手法極為熟悉,緊跟著幾道寒光接踵而來。 如果搶到奏折,勢必會被銀針射中,陸一白情急之下趕緊一個鐵板橋,驚險地躲過那幾道寒光,而在這時,黑衣人的長鞭一甩,又將那本奏折卷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你是棲蘭小筑的人?你跟蹤過我,你到底是誰?” “你想知道么?已經(jīng)晚了?!焙谝氯艘呀?jīng)靠近窗戶,隨時都能躍窗而走。陸一白因為適才的銀針一阻,想要阻攔卻也無能為力。 此時,黑衣人背對著窗戶,陸一白面對著窗戶,恰好能瞧見外面的情形,突然瞧見遠(yuǎn)處的屋脊上面火光一閃,暗叫一聲“不好”,手中的玉壺春瓶猛地向窗戶丟去。 黑衣人唯恐瓶子碎了驚到外面的侍衛(wèi),說了一聲“卑鄙”,便揚起手中的軟鞭將玉壺春瓶卷在空中。而陸一白在這一瞬間也向黑衣人撲去,這一撲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黑衣人抱住,滾在桌案下面。 黑衣人被陸一白抱在懷中,雙臂動彈不得,軟鞭自然就失去了力道,玉壺春瓶被拋在空中,眼見落地。只聽“咣當(dāng)”一聲,玉壺春瓶在空中就被擊了個粉碎。原來是一排帶火的勁弩從外面射了進(jìn)來,將尚在半空中的玉壺春瓶射碎。 黑衣人這才明白,原來陸一白適才拼命地一撲,是為了救她。 一排勁弩才至,又有一排射來,而且射箭之人的臂力極強,不僅射透了門窗,連書房內(nèi)的書架都應(yīng)聲折倒,箭上綁著松油布條,射到之處立刻燃起一團(tuán)火球,霎時間,屋內(nèi)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適才還以命相搏的兩個人,此刻卻緊緊地抱在一起,蜷縮在書案的下面。更尷尬的是,陸一白的雙手竟然抱在的黑衣人的前胸,待兩排弩箭射完之后,才感覺手掌處軟綿,急忙撒手。 黑衣人也是面紅耳赤,待陸一白的手臂一松,一把就將陸一白臉上的黑巾扯掉,借著火光瞧見陸一白的臉,不覺一怔,失口說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