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浮生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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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宋玨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如果沒有道門大軍攻山,我會不會和阿清成親。 “會?!蔽覜]有猶豫。 我這一生最慶幸的事,就是遇見阿清。 “你對她動情我能理解,畢竟她是你第一個認(rèn)識的姑娘?!彼潍k說道。 “她不是,李君齡才是?!蔽艺f道。 “哦,差點忘了還有個她。起初我還以為,你喜歡的是李姑娘,卻不想你鐘情的人卻是她?!?/br> 李君齡是我認(rèn)識的第一個姑娘,美麗善良。 我和她只有一水之隔,都是從小喝著黃河水長大。 論容貌,李君齡還在阿清之上。 阿清是骨骼清奇。并不算普通人眼中的美女。 那么,我為什么喜歡上阿清呢? 我陷入沉思,回想與她相識的一幕幕往事。 第一次見她,我被李君齡扯破了破舊的棉服。隨心起了一卦,是個乾卦。 變爻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 初見阿清,我驚奇的是她的相貌,伏羲骨,鳳凰命。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人能將這兩種命格完美的融合在同一張臉上。 后來。李君齡和阿清去我家做客。 我在李君齡面前有什么是什么,但是面對阿清,我深深的為家里的窘迫感到害羞。 還好,她從頭至尾,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輕蔑。 我可以發(fā)誓,但凡她有一絲的輕蔑,我們之間就沒有后來的事。 不管她是不是我的貴人,我都不在乎。 衣著寒酸,生活窘迫,涉世未深懵懂無知,連普通話都講不好,就這么一個土里土氣的我,從未在她面前失過自尊。 有句話叫做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其實,人在年少時最不值錢的東西就是自尊。 因為一無所有,一無所知。 誰都可以輕賤,指指點點,說教一番。 但少年最珍貴的東西也是自尊。 珍貴到可以拿命去換。 古龍小說中的少年,可以因為一個眼神怒而拔劍。 我自幼受苦,嘗盡人情冷暖,宋玨曾經(jīng)說我,活的連一條狗都不如。 可惜我不是狗,我是人。 即使身在黑暗無光的地獄,我依然在仰望天堂。 只是。過去的十八載歲月中,從來沒有天使眷念我,直到我遇見了阿清。 宋玨的出現(xiàn),讓我認(rèn)清了我自己。 認(rèn)清自己的懦弱,貧瘠,無能為力,卑微如螻蟻。 我在黑暗中蜷縮,苦苦掙扎,宋玨走過來告訴我出口在哪里。 她只是告訴我該往哪邊走,而阿清則是親手將我從地上扶起來,讓我直起身子,勇往直前。 一聲秦公子。是她對我的尊重,也是她對我的期盼。 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秦玦,風(fēng)冷了,我們回去吧?!彼潍k說道。 我站著不動,凝望著她的眼睛,念出九歌山鬼的祭文。 “表獨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晝晦,東風(fēng)飄兮神靈雨。” “何意?” “我欠你一場瀟瀟神靈雨?!?/br> 宋玨聽得動情,眼里泛起水光,嘴角卻牽起一抹笑意,笑著問道:“敢問秦公子。山雨何時會來?” “群龍無首,以祉元吉?!?/br> “秦玦,你這是在故意報復(fù)我?!彼潍k抽了抽嘴角說道。 “怎么?”我問道。 “當(dāng)初我以話激你,傷了你的自尊,所以你才一定要見群龍無首?!?/br> “只有見群龍無首,我才會知曉自個真正的命運?!蔽肄q解道。 “對她可以帝乙歸妹,到我這里卻是用九,我對你這么好。你的良心就不會痛么?” “咳咳,誰教你當(dāng)初罵我是狗來著?” “秦玦,你……你果然是在記恨我!”宋玨氣結(jié)。 第一次見她如此生氣,心底正暗自好笑,卻見她忽然哭了兩行淚出來。 我心底一慌,想要為她擦拭,又被她推開。 “總之都是她好,是我不好,現(xiàn)在我們算是兩清了。”宋玨哽咽著說道。 “兩清?” “當(dāng)初我惹哭了你,現(xiàn)在我自個也哭了,不是兩清是什么?” …… 翌日清早,等我再趕去玄鳥宮的時候。宋玨已經(jīng)離開。 知道她要走,卻不想她會走的這么急,連給我送別的機會都不給。 說不得,還在記恨我昨夜的話。 “昨天晚上。你和她說了什么?宋大人回來時,眼睛都是紅的?!卑⑶鍐柕?。 “沒什么,只不過清了一筆舊賬而已。” “說來聽聽?!?/br> “沒什么好說的。今天大年初一,我們要不要下山出去玩?”我趁機轉(zhuǎn)移話題。 “好啊。我想去逛街?!?/br> 謫仙派又通往世俗的密道,走密道可以節(jié)省翻山越嶺的時間。 我大致算了算時間,以我們的修為,疾行趕路的話,最多兩個時辰,便可抵達(dá)野牛溝出口。 這會昆侖山中沒有游客,從野牛溝出來,還可以一路疾行,不過等出了昆侖山麓進入郭勒木得鄉(xiāng),就只能找車馬借力了。 由于要當(dāng)天返回,為了節(jié)省時間,我們連阿雅都瞞過,兩個人偷偷下了山。 一路疾馳,御風(fēng)踏雪,趕在正午到達(dá)郭勒木得鄉(xiāng)。 在這里,我們見到了多吉次旦。問他借了輛車子前往格爾木市。 謫仙派和世俗交接不多,郭勒木得鄉(xiāng)的聯(lián)絡(luò)點是其中最隱蔽的一個,至于其它聯(lián)絡(luò)點早已被道門盯上,棄之不用。 新年氣象,世俗依舊一派繁華。 再入人間,恍如隔世。 我和阿清做了一身牧民裝扮,皮裘棉襖,裹的厚厚實實。 阿清戴著遮顏紗。只露出一雙鳳眼,顧盼生輝之間,神光流轉(zhuǎn)。 如今她已有鳳來儀,氣場與凡人迥異,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還好落在凡人眼中倒也看不出端倪。 我自個沒法遮擋容顏,戴了頂護耳的狐皮帽子。 格爾木市因著旅游城市的身份,市中心繁華昌盛,年關(guān)更是熱鬧非凡。 逛街購物是女人的天性,即便知道世俗的精美服飾根本沒有場合去穿,阿清還是頻繁下手。 直到我手里再也拎不下,她才幡然醒悟。 鳳凰也罷,真龍也好。 其實我們最愿意做的還是凡人。 可惜人間有情悲白發(fā),天道無意了滄桑。 浮生一日閑,已是難得的福緣。 待我們拎著大包小包趕回昆侖,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 得知我們偷偷下山,阿雅氣得不說話,我趕緊把買來的零食禮包塞給她。 回到房間,張清濯迫不及待的試穿新衣。 很快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 優(yōu)雅精致的線條,時尚不羈的設(shè)計,正是阿清一貫的穿衣風(fēng)格。 完美襯托身型美好的同時,又將個人氣質(zhì)彰顯的淋漓盡致。 當(dāng)張清濯優(yōu)雅的抽出一支煙點燃的時候,那個令我一見傾心,青春無敵又帶著淡淡憂郁的張家二小姐又重新回來了。 只是和那時的她相比,鳳眼更颯。 “什么時候買的煙?”我問道。 “趁你不注意的時候?!闭f完,阿清優(yōu)雅的吸了一口,吐出個煙圈,故作傷感的說道:“一杯酒,一支煙,一個自己想從前。” “今晚,你可不是一個人?!蔽疑钌畹目此谎壅f道。 阿清臉色一紅,趕緊把煙掐滅,說道:“我先去洗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