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嫁衣(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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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這樣?” 任舒后退一步,聲音都發(fā)抖了,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問誰:“為什么是我???為什么???” 眼看她又要哭了,陳黎野連忙打斷她:“行了,停,哭也沒用,先回房子吧,參與者那么多,萬一就有人能幫你呢。” 任舒看樣子還是想哭,但林青巖也不想聽她哭哭唧唧個沒完,也說:“你有空在這里哭,還不如想想該怎么辦。我先告訴你,只會哭的花瓶可活不下去,這兒可沒人拿你當公主。” 任舒:“……” “走了?!?/br> 林青巖說完就往屋子那邊走了。 陳黎野也跟著他走了,任舒自然不想被獨自留下,只好把眼淚憋了回去,跟了上去。 林青巖率先進了屋子,陳黎野剛要跟著他進門時,忽然感受到了誰的視線。 這感覺十分奇妙,陳黎野幾乎是下意識地就以為是守夜人在何處看著他。于是他停了下來,回過頭,看向了鐵樹。 鐵樹之上什么也沒有,只有那尸骨未寒的“花”。 他又看了看四周,同樣的什么也沒有。 任舒見他突然回頭,問:“怎么了?” “……”陳黎野收回了目光,走進了屋子,說,“沒事?!?/br> 三個人進了屋子里。 守夜人坐在一個房子的房頂上,看著陳黎野走進了房子里。風把他的頭發(fā)吹亂了,一兩只烏鴉在他身旁撲騰著翅膀圍著他飛。 血月漸漸落了下去,夜晚要結束了。 烏鴉落到了他肩頭上,時不時地在他耳邊叫一聲。 他坐在房頂上沉默了很久,最后伸手把系在脖子上的一根吊墜從衣服里掏了出來——他一直戴著,但也一直把項鏈藏在衣服里,不愿意堂堂正正地給別人看。 吊墜是一根紅色的細繩,上面墜著兩枚戒指。戒指稱不上好看,一點裝飾都沒有,只是單純的兩個銀環(huán)。 他仿佛又順著時間的長河逆流而上,回到了那一年,看到那人穿了一身新的大紅衣服,在他面前笑著整理衣襟。 “好看嗎?”那人問他,“像不像嫁衣?” 守夜人又這樣盯著戒指沉默地看了好久。沉浸在回憶里,好半天走不出來。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而去。等到天亮了大半的時候,守夜人才終于回過神來,緩緩地握住手心里的戒指,垂下眸來,把吊墜塞回了衣服里,然后站起身一躍而下,走向了鐵樹。 天亮了,鐵樹和守夜人的背影一同消失了。 第一晚,十八個人里死了一個,變成了十七個人。 十七個人聚在一樓,任舒小聲抽泣。 “也就是說,”名叫小陸的女性分析道,“你們兩個遇到了守夜人,你沒有事,但是她被下了獵殺預告?!?/br> 陳黎野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 “這就奇了怪了?!毙£懓櫫税櫭颊f,“我過了四個地獄,還沒見過會下獵殺預告的守夜人?!?/br> “我也是誒?!庇腥烁胶驼f,“而且都是每天能殺三個就殺三個,哪會只殺一個然后給下一個目標下預告的?” “而且什么叫正確的決定?”林青巖跟著說道,“再者說,這真的是預告?守夜人的原話不是做了正確的決定就不會……” 小陸打斷了他:“哪個守夜人會放著目標不殺?應該就是在唬人而已,她肯定是要死了,只能今晚找個好地方藏藏,看有沒有活下來的命了。我碰見的所有守夜人可沒有一個是好鳥,這個肯定也不例外?!?/br> 這話一出,任舒愣了一下,說:“可是,我不想死……” “你以為誰想死?!毙£懤湫σ宦暎辉俅罾硭?,轉頭問陳黎野:“你呢。你說你沒事,是怎么個沒事法?他根本沒搭理你?” “不是?!标惱枰盎卮?,“他問我問題了?!?/br> 小陸滿臉驚奇:“守夜人問你問題?什么問題?” “叫什么名字?!?/br> “……” “怎么來的?!?/br> “…………” “他還叫我早點出去?!?/br> “………………” 說完這些,陳黎野才發(fā)現(xiàn)眾人看向他的神色逐漸變得不太對勁了。 他太理解了,他也覺得守夜人問這些問題屬實有病,于是自發(fā)地說道:“朋友們,別問我,別看我,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確實這么問了?!?/br> 林青巖無語了,他選擇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說:“好了,現(xiàn)在來分析一下獵殺規(guī)則是什么吧?,F(xiàn)在房子里的人死了一個,房子外的人被下了獵殺預告,所以應該和穿不穿女人給的衣服沒有關系。有誰記得他倆做過什么一樣的事情么?” 此話一出,眾人陷入了沉思。 眾人沉思了很久。人人都絞盡腦汁專注思考,時間就這樣沉默了兩三分鐘后,陳黎野突然打破了這片沉默,說道:“流血。” 眾人紛紛回頭看向他。 有人問:“什么流血?為什么?” “縫衣服的時候?!标惱枰罢f,“有人扎到了手,流血了?!?/br> 解釋完之后,他又開始分析了:“這一天做的事情其實并不多,除了縫衣服,就是下午出去尋找新郎。既然獵殺規(guī)則和衣服沒有關系,那么就和出門與否也沒有關系了。畢竟任舒出了門,而死的那個人沒有出門,這么一做排除法,所有人所做的事情就大抵都一樣了,能想到的就只有縫衣服的時候有沒有扎到手,流過血。死的參與者就坐在我對面,我記得他是扎到手了,任舒也是。” 陳黎野分析得十分在理,無法反駁,當時扎到手了的眾人臉色瞬間一白。 在一片恐懼和沉思的沉默中,林青巖開口了。 “糟了?!彼鏌o表情地說,“我也扎到了?!?/br> 陳黎野:“……” 那你為什么看上去這么淡定。 “那得快點出去了。”林青巖對陳黎野說,“兄弟,我看你腦骨清奇,是個闖地獄的好苗子,就快點想辦法讓我們出地獄吧,守夜人不是也叫你早點出去嗎?!?/br> 陳黎野:“…………” 你才腦骨清奇,你全家都腦骨清奇。 就在這時,通往地下的樓梯傳來了吱嘎吱嘎的聲音,似乎有誰上來了。 眾人轉頭看過去。 果不其然,走上來的是女人。她端著蠟燭,依舊是蒼白的臉色和無神的雙眼。 她看了一圈眾人,說:“請跟我來?!?/br> 眾人跟著她去了二樓。 她又拿出了碎布,照例每人面前擺了一份。 又要縫了。 這次不僅有女人看著,還有一旦扎到手就會成為獵殺目標的風險,眾人的壓力一下子成了兩倍,就連原本都沒事的老手此刻也禁不住有點手抖了。 任舒怕的不行,手抖得像篩子。 陳黎野看了看她,沒說什么,又轉過頭去看林青巖。林青巖倒是手不抖,陳黎野覺得驚奇,問:“你不緊張?” “緊張干啥。”林青巖一邊縫一邊說,“我都扎到過了,再扎也是死,麻了。” 陳黎野:“……” 和昨天一樣,這次眾人也縫了很久。 將近下午的時候,女人也和昨天一樣要求他們尋找新郎,然后什么問題也不回答,拿起蠟燭就走了。 “怎么辦?”有人說,“要出去找嗎?昨天可是一無所獲?!?/br> 林青巖轉過頭來,問陳黎野:“怎么辦?” “……你問我干什么?!标惱枰罢f,“我是個可憐的新人?!?/br> 林青巖朝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任舒努了努嘴,說:“那才是可憐的新人,可憐的新人是不會在第二天就分析出獵殺規(guī)則的。” 陳黎野:“……” “言歸正傳,你想怎么辦?出去嗎?” “出去也沒用。”陳黎野說,“我在屋子里轉轉吧?!?/br> “行?!绷智鄮r說,“一起?!?/br> 陳黎野聞言,轉頭看了眼任舒。 “獵殺預告”已經讓這位小姑娘精神瀕臨崩潰了,她雙眼含淚,哭也哭不出來,哆嗦著抱著雙臂,看上去十分恐懼,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天晚上她那樣子陳黎野已經看過了,十分的不冷靜。 現(xiàn)在跟她說什么她也聽不進去了,雖然她確實很可憐,但陳黎野也不能因為她可憐就只認她一個隊友,什么也不干的陪著她。這里是地獄,自己活下去都可能很吃力,誰又有空去擔心別人的死活? 陳黎野自認為不是神,也沒有必須拯救世界的使命,能幫就幫,但得量力而行。 晚上他自然是會幫任舒的,但眼下得先去查探事情,快點出地獄才是上策。 “走吧。”陳黎野對林青巖說,“先去地下看看?!?/br> 林青巖點了點頭,兩個人站起了身,一前一后的離開了。 任舒坐在位子上發(fā)抖。 眾人也都紛紛起身離開。有的還是去出門挨家挨戶的敲門查探,有的在屋子里翻找,想找出些什么道具來。二樓很快就走了不少人,小陸坐在位子上目送眾人一個接一個地離開后,看了看任舒。 她坐在位子上沉吟片刻,然后站起身來,走了過去。 “別哭了?!彼戳税慈问娴募绨?,說,“我告訴你一件好事,我有個辦法,可以讓你不用死?!?/br> 任舒一聽“不用死”,連忙轉過了頭,眼睛里一下子亮了起來:“你說什么!?” “我說,你不用死?!?/br> “真的???”任舒興奮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什么辦法,你快告訴我!” 小陸用食指壓了壓嘴唇,示意她安靜,隨后轉過頭看了眼四周,確定四下無人后,才壓低了聲音,說:“我靠這個法子闖過了四個地獄,百試百靈。” “守夜人會根據觸犯獵殺規(guī)則的嚴重性優(yōu)先選擇獵殺目標……說白了,就是誰犯得嚴重,誰先死。” “只要有一個人比你流的血多,你今晚就安全了?!?/br> “找個人下手?!毙£懻f,“別不忍心,這兒可是地獄,自己活著才最重要。懂了嗎?” 她似乎是怕任舒猶豫,又重復了一遍:“別不忍心?!?/br> ※※※※※※※※※※※※※※※※※※※※ 我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這兩天浪太猛了,存稿用完了,以后晚上六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