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嫁衣(九)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薛蟠娶了林黛玉[紅樓]、少女前線之紅色警戒、離婚后霸總變成了我的狗[古穿今]、小日子(1V1)、你是不是在吃醋、宮斗不如養(yǎng)崽崽、十萬年后我穿越成金手指回來了、老婆重回17歲、偏袒、攜如意門闖六零年代
陳黎野如一根脫弦箭似的飛奔在村子里。 十六個人都在屋子外面。一邊是女人屋子里不知何處而起的慟哭聲,一邊是不知在何處虎視眈眈伺機而動的守夜人,眾人正躲著瑟瑟發(fā)抖不敢動彈,都看見了陳黎野在瘋狂跑路。 林青巖正趴在雪里,試圖與雪融為一體。一看陳黎野在路上狂奔,心里一驚,刷的半坐起來:“陳黎野!?” 他喊的太晚了,陳黎野已經飛奔出去十來米了。 下一瞬,一大群烏鴉啊啊叫著撲騰著翅膀從林青巖面前掠了過去。它們速度極快,且數(shù)量很多,離得很近,十分密集。 林青巖當然知道那群叫個沒完的烏鴉是守夜人,腦子立即就嗡了一聲。 陳黎野被守夜人追了! 任舒呢?任舒哪兒去了?鐵樹不是沒動靜嗎? 林青巖只愣了幾秒,一轉眼他就反應了過來。 任舒把陳黎野賣了! “我cao!” 林青巖罵了一聲,連滾帶爬的從雪里爬了起來,一邊跑向陳黎野的方向一邊喊:“老陳??!” 小陸就躲在林青巖不遠處,她眼睜睜地看著這人跑遠,不禁冷笑一聲,冷嘲熱諷地小聲道了句:“傻逼?!?/br> 她身后傳來了腳步聲。來人顫顫巍巍,走得有幾分失魂落魄的意味。 小陸回過頭,果不其然,來人正是剛剛從守夜人手中逃出來的任舒。估計是守夜人不出現(xiàn)她就不敢動彈,這眼看著陳黎野被追了,她才敢來找小陸了。 “陸姐……”任舒聲音顫抖,“我、我是不是殺人了……” “這哪算殺人呢?!毙£懻f,“你只不過是逃命而已,逃命有什么錯?” …… 身后的烏鴉在不知疲倦地叫。 陳黎野感覺自己兩條腿要廢了。他跑過了村中央的雪路,又鉆進房群里左繞右繞,都快把自己繞暈了。 但守夜人沒有暈。那群烏鴉還是跟著他,陳黎野壓根就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機會。 他真的快累吐血了。 陳黎野不知自己跑了多久,中途又岔了氣,他按著自己的肋骨跑得踉踉蹌蹌磕磕絆絆,漸漸地雙腿都抬不動了,最后終于認了命,咚的一聲靠到了墻上,慢慢滑坐到了雪地上。 他跑的胸口發(fā)悶,幾乎喘不上氣來。 那群烏鴉沖了過來,停在了他面前,見他竟然倒下,就撲騰著翅膀飛聚在了一起,就這樣聚成了一個人形,隨后鴉羽炸開四散,守夜人出現(xiàn)在了陳黎野面前。 果真是“鴉”。 那一大片的烏鴉此刻只剩下了五六只,歡快地飛在守夜人身邊。 但守夜人并不歡快。他深皺著眉,心情很不好,聲音低沉道:“你就這點能耐?” “我……”陳黎野氣喘吁吁地說不出話,又喘了好半天,才終于憋出了一句斷斷續(xù)續(xù)的話:“我又不,不怎么運動……都快累死了……” “你這樣怎么面對其他的守夜人?” “……啊?” 陳黎野聽出了一點不對,愣了片刻,難以置信地問他:“你……你是為了驗證這個才追我的?” “不然呢?”守夜人似乎很煩躁,“難不成還真的殺你?” “……為什么?” “……” “……為什么不殺?”陳黎野問,“你不是守夜人嗎?” “……” 守夜人沉默了。 沉默半晌后,他走到了陳黎野面前,緩緩地蹲了下來,長長地嘆了口氣,說:“你……聽我說?!?/br> 陳黎野:“……嗯。” “以后,你應該會去很多地獄??赡芎茈y,但千萬不要想著死。你很聰明,聰明得所有人都怕你,我知道。只要你活著,就總有離開這里的一天的……你和我不一樣?!?/br> “但你這個人就是有時候心腸太好了?!笔匾谷苏f,“這不是好事。這里是地獄,絕對不能同情誰,明白嗎?” 陳黎野沉默了。 他當然知道不能再做這種事兒。這地獄里不缺第二個第三個任舒,但他卻沒有第二條第三條命用來浪費。 這里人人都惜命,在這種地方每個人都會變得自私而警惕。他本來是看人家女孩子第一次進來無依無靠才心生憐憫,今天被這么一劃,也把他這些憐憫心給一并劃走了——反正他從今以后肯定會長個心眼了。 守夜人不知他心中所想,還在自顧自接著說:“黎野,你如果再做這種事,肯定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今晚,但守夜人可就不是我了?!?/br> 守夜人的言下之意很清楚:可不會有第二個守夜人這樣讓著你。 陳黎野知道他說的是任舒的事。沉默了片刻后,說:“知道了。” “知道就行。”守夜人說,“你可得長個心眼,畢竟你上次就是這么死的?!?/br> 陳黎野本正乖乖聽他說教,一聽這話,一陣疑惑襲上心頭:“……?我沒死?。俊?/br> “……你怎么廢話那么多?!笔匾谷藝K了一聲,說,“我叫你別幫就別幫,我還能害你嗎?” “……” 難道你不會嗎。 你是守夜人?。∈匾谷撕⑴c者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但話到了嘴邊,陳黎野卻說不出來。 不知為何,他面對這位守夜人,心里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他說不清這是種什么樣的感受。 守夜人往他跟前湊了湊,陳黎野忍不住往后縮了縮,后背緊緊地貼在了墻上。守夜人本來離他就近,他再這么一湊,兩個人之間就沒什么距離了,簡直近如咫尺,他甚至能清楚地聽到守夜人的呼吸聲,和自己的心跳聲——不知道是嚇的還是緊張的。 他的后背被墻硌得有點疼。 “那什么,距離產生美……”陳黎野伸手按了按守夜人的肩膀,掙扎道,“咱倆是不是有點太…………!?” 他剩下的話全被堵住了。 守夜人突然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按到了墻上,然后吻了下去。 陳黎野被吻了個措手不及,連掙扎都忘了,大腦一片空白,從守夜人漆黑的眼睛里看見了自己滿臉震驚。 然后,他聽見了地獄那道陰森詭異的聲音,這一次它的聲音更加嘶啞,感覺像要瘋了。 它嘶吼:【鴉!!守夜人不可以跟參與者親嘴!?。。 ?/br> 陳黎野這才回過神來,但很奇怪,他竟然一點也不想推開守夜人,反倒還有點……享受現(xiàn)狀。 地獄的鬼叫聲不絕于耳,它似乎是想警告守夜人,開始嘶喝尖叫,漸漸朝他們兩個逼近了過來。 守夜人的雙唇十分冰涼,他不顧那瘋狂詭異的鬼叫聲,就這么吻了陳黎野半分鐘。這半分鐘里,他眼里的殺氣無影無蹤,只有平靜與幾絲貪戀沉在眼底。陳黎野沉在守夜人眼里,不知是不是他瘋了,他竟覺得這人人畏之的地獄鬼神其實骨子里淌著溫柔。 半分鐘后,守夜人松開了陳黎野,嚇人的鬼叫聲停止了。 守夜人低下頭來,深吸了一口氣,又長嘆出來。 陳黎野聽見他低聲說:“對不起?!?/br> 陳黎野抹了抹嘴唇,聞言沉默了一下,眼神幽幽飄向了別處,說:“沒事……沒什么好對不起的。” 他倒還覺得自己奇怪,竟然沒有推開守夜人。 守夜人突然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胸口。 陳黎野:“……” 他看向守夜人,守夜人依然滿臉平靜。 陳黎野莫名有點慌:“哥,你想干嘛?” 守夜人抬眼看了陳黎野一眼,說:“你自己不知道嗎,衣服有鬼?!?/br> 陳黎野:“……我知道是知道?!?/br> “知道你還那么多廢話。”守夜人收回了手,然后脫下了自己的上衣,對陳黎野說,“脫了?!?/br> 陳黎野:“……” “看我干什么。”守夜人說,“脫啊,我把我衣服給你?!?/br> 陳黎野說:“我怎么脫,脫不下來啊……” 守夜人嘖了一聲,抓著自己脫下來的上衣,說:“這兒是鐵樹地獄,我是守夜人,我就是這兒的主子,我說你能脫,它敢不讓你脫?” 陳黎野:“……你怎么這么霸道?!?/br> 守夜人:“少廢話,給我脫?!?/br> 陳黎野無語,黃昏時候他就在房子里試過了,這衣服是真的不能脫,如果非要脫下來就肯定得涼。 他很無奈,就拉了拉左邊的衣服,說:“你看,真不能……我cao?” 陳黎野滿臉震驚地看著輕而易舉脫下來的紅衣——他在屋子里試過,這衣服扯都扯不動,扯一下就皮rou疼,他低頭看了一眼,就不敢再扯了。 怕隊友恐慌,他也沒敢聲張。 他本想給守夜人看看自己不能脫的理由,誰知這衣服就跟一件普通外衣一樣,陳黎野一拉,衣服就落下了肩頭來。 守夜人是真的有能力掌控這地獄里的一切。 守夜人站了起來,陳黎野收起震驚抬頭看向他,人沒看見,臉上被丟了一件衣服。 “給你了?!笔匾谷寺唤浶牡氐?,“省著你挨凍,就這樣,我走了。” 陳黎野把衣服從臉上扒了下來。再一看,守夜人已經走遠了。 守夜人穿的是一身干練的黑色衣服,脫掉上衣后,依舊是一身的黑。他里面穿了一件單薄單衣,腳上踏著雙黑色軍靴,褲子緊貼著皮膚,十分修身。幾只烏鴉在他身邊飛,偶爾叫一兩聲。 陳黎野抓了抓手里的衣服。守夜人丟給他的上衣也十分單薄,但卻出人意料地暖和,光是抓在手里,他就感覺自己正抓著一團火。 守夜人走了。陳黎野無端覺得他走時的背影有些凄涼,有些孤寂,還有些可憐。 陳黎野忽然想起守夜人說的話。 他說:“我沒辦法跟著你走了?!?/br> 這話乍一聽沒什么問題,可事后再琢磨琢磨,陳黎野又覺得不對勁了。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下,守夜人應該說“我沒辦法跟你走”。 而不是“我沒辦法跟著你走了”。 這是個很微妙的說法錯誤。守夜人的這個說法,就好像他以前一直跟著陳黎野一樣。 結合守夜人的種種言行,陳黎野心里的某種違和感漸漸擴散開來。他抓著手里的衣服,茫然的抬起頭,看了看天上的血月。 ……想多了嗎? ※※※※※※※※※※※※※※※※※※※※ 當做今天更新啦~明天照常晚上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