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_分節(jié)閱讀_101
這是再給他們下馬威啊! 聶司徒腦門上汗水漣漣,一向自詡聰慧的太后也失了章法,后宮逞勇斗狠她厲害得很,可這行軍打仗,讓她一個女子如何排布? “將呢?兵呢?派去堵他?。】烊グ?!” 聶詠姬倉皇叫著,艷麗妝容難掩發(fā)白的臉色,袍袖已被她擰出了褶。 倒是小皇帝尚算鎮(zhèn)定,他拎起龍袍的下擺,邁著小短腿,搖搖擺擺地走到真央殿外,探頭探腦地往北方張望。 聶詠姬十分煩躁:“瑜兒你干什么!給我回來!” 夏瑜嘴里嘰里咕嚕的:“雞糊……躲貓貓啊……” 聶詠姬大駭,厲聲道:“來人!把皇上給我?guī)氯?!?/br> 夏瑜被她嚇到了,扁著嘴委委屈屈地被抱走了。殊不知他這童言無忌,幾乎是給聶家下了一道催命符。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預(yù)告: 他親手做成了,綁住荊鴻的第一道枷鎖。 第74章 進(jìn)蔗溪 沙州城。 城樓下塵埃未定,殘余的叛軍被悉數(shù)抓捕,上至將軍,下至新兵,統(tǒng)統(tǒng)給揪出來綁著,灰頭土臉地鋪了滿滿一條街。 百姓們不敢出門,躲在家里透過窗縫門縫往外張望,他們分不清哪個是好的哪個是壞的,也不知高處那個據(jù)說是“正統(tǒng)太子”的人要做什么。 此時夏淵俯視著下面的叛軍,神色淡漠。 他說:“你告訴我要樹立威信?!?/br> 荊鴻勸得口舌發(fā)干:“威信是要治軍嚴(yán)謹(jǐn),恩威并施,不是濫殺降將?!?/br> 夏淵冷哼:“降將?他們降了嗎?” “殿下……” “朝中jian臣當(dāng)?shù)?,他們是非不分,方才你隨我去勸降,他們是怎么對我們的?數(shù)百人的埋伏,到這種時候還要破拼個魚死網(wǎng)破,險些害死了你!”夏淵忿然,“本王是先皇親封的太子,他們明知如此還對我兵刃相向,這便是他們的忠義嗎?不殺他們,如何服眾?以后每個城的將領(lǐng)都不把本王放眼里,今后的仗要怎么打?” “殿下,我們這一仗已經(jīng)打得威震朝堂,實(shí)在不該平添殺業(yè)。你也說過,這是你的城池,你的將士,你以明君之氣量寬恕他們一次又有何妨?” “你別說了!”夏淵看著荊鴻左臂上的血痕,甩袖道,“殺!” 眼見孟啟生就要下令,荊鴻情急之下跪地陳詞:“殿下,不能殺!” 他這一跪,跪疼了夏淵的心,卻也讓他的眼中浮現(xiàn)得逞之意。 夏淵從來不想讓荊鴻跪他,荊鴻想要的,不用開口索取,他都一定會給??墒撬@次等的就是他這一跪,這是跪給那些降將和百姓看的,是他苛求他的。 他要讓這些人知道,有這么一個人,能在他夏淵面前求得了情,能熄滅他的憤怒和暴虐,能光明正大地獲得無上的榮寵。 這個人,名叫荊鴻。 夏淵既然放話給聶家的人說“一個都不放過”,那至少要給他們一點(diǎn)顏色看看。 那些負(fù)隅頑抗的多是聶家的心腹爪牙,要么是有把柄弱點(diǎn)在聶家手上,要么是裙帶關(guān)系纏得緊,想摘也摘不出來,對于這些人,夏淵有的殺有的俘,但并不株連。至于那些身不由己的墻頭草,能收編的就收編了,還能換個“仁德”的名頭,何樂不為。 荊鴻冷靜下來之后意識到,自己恐怕著了夏淵的道。 夏淵并不是個心胸狹隘的人,這場仗從頭到尾打得都很謹(jǐn)慎,除了他們在勸降時遇襲那次,他都沒有下過沖動的命令,而城樓上那一幕,顯然是他有意為之。 只是荊鴻一時想不明白,夏淵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要說官職,他不過是個手無實(shí)權(quán)的太子輔學(xué),要說功勛,他一不能帶兵二沒有政績,鬧這么一出,有什么意義? 他心中疑惑,卻無法詢問,聯(lián)想到上回夏淵故意說要先拿北原的事,他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個人了。 朝廷派來的增援軍在沙州城外駐扎了三天,一直沒什么動靜。 夏淵卻是等得不耐煩了。 他命人擂鼓三次,直把那增援軍的將領(lǐng)擂得心驚膽顫,日出時分,他身著銀鎧站在城樓之上,挽起破城巨弓,運(yùn)氣于指,將弓弦拉成滿月,一箭射向?qū)Ψ狡鞐U。 就聽“篤”地一聲響,那粗壯的圓木旗桿竟被釘出數(shù)道裂紋,裂紋延伸而下數(shù)十寸,桿身被箭矢的力道沖得傾斜。那將領(lǐng)出了營帳,慌慌張張接過箭上戰(zhàn)書,幾個蒼勁有力的草書字跡幾乎讓他肝膽俱裂—— 華晉太子夏淵,今請一戰(zhàn)! 爾等鼠輩,戰(zhàn)是不戰(zhàn)! 四個時辰之后,孟啟生帶回了那名將領(lǐng)的盔甲與戰(zhàn)刀。 那一萬援軍,竟是不戰(zhàn)而降。 蔗溪城。 一黑一赭兩匹駿馬挨靠著在馬棚里吃草。 黑馬覺得這草沒皇城里的好吃,嚼了兩口就停了,昂著頭噴著響鼻表示不屑。赭色那匹看似溫順,實(shí)則更為傲氣,它看不慣黑馬那副驕貴模樣,尾巴一甩,踢踏兩步把黑馬擠到一邊,獨(dú)自想用食物。 黑馬起初還裝裝樣子,沒過多久那高昂的頭顱就耷拉下來,抬眼瞅瞅同伴,討好地往赭馬那邊蹭蹭,乞求對方分自己一點(diǎn)點(diǎn)。 它們的主人三天前把他們放在這里,然后自己風(fēng)流快活……不是,是辦正事去了。 蔗溪的街巷十分與眾不同,每一處角落都堪稱美輪美奐,別說三層高的豪華酒樓,就是路邊最普通的小茶寮,也要在牌匾上雕上三層花紋。 兩名布衣男子坐在這小茶寮中,藍(lán)衫男子喝了口茶水,搖著扇子皺眉道:“這什么茶,淡得都沒味兒了?!?/br> 青衫男子不理會他,說了一早上,他喉嚨干得冒煙,舉碗喝了個涓滴不剩,又把藍(lán)衫男子嫌棄的那碗拿過來喝。 “哎哎,給我留點(diǎn),留點(diǎn)……”藍(lán)衫男子實(shí)在喝不慣這種粗制的茶湯,但他也渴得不行了,只得勉為其難地喝上兩口。 這兩人正是那兩匹駿馬的主人,當(dāng)朝太傅的得意門生,陳世峰和柳俊然。 柳俊然還是給陳世峰剩了小半碗,見他喝得委屈,暗自好笑。 等到兩人都喝夠了,柳俊然嘶啞著嗓子說:“也不知師弟現(xiàn)在如何了,那個太子殿下真能靠得住嗎?” 陳世峰笑嘻嘻道:“要我說,最靠得住的就是那位了。且不管他以前是真傻假傻,如今威風(fēng)凜凜地殺個回馬槍,還特地傳信讓我們在民間散播消息,足以見他深謀遠(yuǎn)慮,這等靠山,當(dāng)然是要靠得穩(wěn)穩(wěn)的?!?/br> 柳俊然仍有憂慮:“師父辭官之后,朝堂亂成一團(tuán),聶家勢大,就連你父親也……” 陳世峰湊上去:“你這是在擔(dān)心我?你以前不是最恨我家位高權(quán)重么?這會兒總算不嫌棄我了,這么一想,我爹入獄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br> “胡說八道!有你這么說話的嗎?”柳俊然紅了臉,“你正經(jīng)點(diǎn),估摸著不出半月師弟他們就要來了,壓不壓得住蔗溪城,就看這幾天了?!?/br> “不管怎么說,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的選了?!标愂婪迨掌疰倚ι裆?,“聶老賊要?dú)⑽覀儯浦覀兣烟与x京,我們既然領(lǐng)了太子殿下的承諾,幫他做些小事也是應(yīng)當(dāng)。” “討逆檄文我擬好了,但總覺得有些地方欠妥,可能還要再改改,回頭讓師弟再來看看,他比我懂得多……”局面復(fù)雜,柳俊然難免有些忐忑。 “別擔(dān)心,以你的文采,就算是師父也挑不出錯的。”陳世峰溫聲安慰,“師弟他們出關(guān)太久,對朝中現(xiàn)狀不甚了解,還是由你來寫好些?!?/br> “還有殿下那封密信中的事,今日跟那位說書先生說了半天,也不知說通了沒有。” “那個許先生?我倒覺得他通透得很,他說他與師弟是舊識,以前那出《雙王亂》就是他來講的,應(yīng)該出不了大錯,太子殿下交待的那句話,想來不出幾日就能傳遍華晉了?!?/br> 他們這里正說著,茶寮老板的兒子嗑著瓜子回來了,跟幾個相熟的客人說:“哎文靈堂那邊兒又出新折子了,還是那個姓許的說的,我聽著挺好玩兒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