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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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佳肴頓時驚恐回頭,嗓音沙啞道:“你別……” 卻又不敢去搶手機,一時間在原地打轉(zhuǎn),眼睛急得更紅。 手機里傳來有序的,“嘟——嘟——嘟——”。 每一下都敲在陳佳肴心上。 而沙發(fā)上的周延禮則是一派波瀾不驚,鏡片后的那雙眼睛也淡漠。 讓人不敢造次。 直到手里傳出班主任丁藍的聲音,“喂,周教授?” 陳佳肴急上頭,一下子也顧不上多,小碎步上前,兩只小手一把攥住了周延禮垂放在膝蓋上的手。 她兩只手才足足有他一只手那樣大。 她在他面前是那樣的渺小又脆弱,他無需動動手指,她就已經(jīng)被支配得毫無選擇。 這男人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讓人臣服的氣質(zhì)。 陳佳肴哪是他的對手,只能用懇請的眼神看他。 這是除了初次見面那次,她第一次拿這種直勾勾的眼神瞧他。 ——哪怕只是懇請。 她不敢出聲,怕被丁藍聽到,只好對口型:我說,我說。 周延禮這才若無其事收回目光,嗓音平穩(wěn)地跟丁藍說:“抱歉,打錯了?!?/br> 陳佳肴:“……” 原來教授不是不會撒謊,他們只是更能面不改色地撒謊。 掛了電話,周延禮把手機放在一旁,不再給那手機半點注意力。 他兩指拿下高挺鼻梁上的眼鏡,眼睫垂下來,頭頂燈光一片晃白,照在他眼睫上,在他眼瞼處落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眼鏡也被放置在一旁,緊接著慢悠悠把眼皮抬起,眼神依然波瀾不驚。 他看著陳佳肴,不需要說話,也不需要抬下巴,甚至連一個眼神指引都不需要給,陳佳肴卻能感受到一股被審訊的氣場。 好像天底下的老師都有這樣的能力。 陳佳肴怕他。 這會兒不著急了,便不敢再直看他。 逃避一樣收回目光,低垂眼睛時才看到自己的手還握著男人的手。 此刻,她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肌膚上的涼意。 今晚有風,氣溫有點低,他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 當然會冷。 冷的陳佳肴頃刻間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把頭垂得更低,兩手不安攪在一起,獲得安全感的同時,掌心莫名其妙涌上來一股guntang。 十指連心。 這燙灼感攀上她的心尖,然后蔓延至白皙的臉頰和嬌嫩的耳垂。 小兔子這下不僅紅了眼睛,連臉和脖子也紅了。 只可惜周教授并不能體會到這些已經(jīng)滲透到空氣里的微妙的少女心,畢竟他見過太多在他面前因為羞恥而臉紅的學生了。 男女都有。 所以他只是淡淡提醒小姑娘,“說吧?!?/br> 至于羞恥自責又或者是愧疚什么的,過會兒處理完正事再出現(xiàn)也不急。 “我……”陳佳肴這會兒確實羞恥自責又愧疚了,她幾乎難以啟齒,最后很艱難地才說,“月考成績下來了,我……我考得很差。” 每說一個字,頭便垂得更低。 說完頭都要埋進自己肚子里去了。 周延禮倒是見怪不怪,在他眼里,高考沖不上重本的,都可以劃分到很差的行列里。 “試卷發(fā)了嗎?!敝苎佣Y問。 “發(fā)了?!标惣央冗€是低著頭。 “拿來我看看。”周延禮說。 哦。 陳佳肴低著頭轉(zhuǎn)身,轉(zhuǎn)過身以后,鼻間的空氣似乎都流通了很多。 她悄無聲息松了口氣,原本因為緊張不安而不??叟澾叺男幼饕餐A讼聛?。 坐在她身后沙發(fā)上的周延禮哪會看不到她這個變化,但也只是輕描淡寫瞥過去一眼,沒說什么。 陳佳肴回房拿了試卷又折返,途中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自己的心上。 手里的試卷也被攥得越來越緊。 送到周延禮手上的時候,試卷一角已經(jīng)皺得不能看。 周延禮接過,頭都沒抬,“考分并不會因為你把試卷弄皺就也變皺,它只會變得更難看。” 陳佳肴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都不敢看周延禮是怎么陳開自己的試卷的,也不敢看他是在看自己卷頭的分數(shù),還是在看她做錯了哪些題。 直到耳邊響起男人的聲音。 嗓音依然平淡維/穩(wěn),但是內(nèi)容卻…… “恩,倒是沒謙虛?!敝苎佣Y說,“是很差。” 陳佳肴:“……對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道歉,但總覺得自己應該道歉。 畢竟,她現(xiàn)在的一切都是周延禮給的。 周延禮大概也不指望她能給他帶來別的榮譽或者是幫助,她只是一個學生,可是她連學生最基本的學習能力都不能給他一份最好的答卷。 陳佳肴想著,鼻頭猛然一酸,眼淚“啪嗒”一下就掉在了地毯上。 她倔強地不肯發(fā)出聲音,任由眼淚沉默又聲勢浩大地落下。 周延禮沒抬頭,也沒看到,但他看到了地毯上被眼淚氤濕的痕跡,放在試卷上的手微微一頓,第一次在面對學生眼淚時有了不太平靜的反應。 但是當他收回目光時,余光再次瞥到卷頭的大紅色分數(shù),心里那絲本就微弱的不平靜瞬間消失全無。 他收了試卷,抬頭。 陳佳肴明明沒有看到他的動作,卻敏銳地感受到了男人的目光。 她瞬間不敢落淚,全身僵直,呼吸都不敢大喘。 “我雖然能理解小地方的教學方法也許有些落后……”周延禮想了下,又換了個措辭,“或者別的什么不同,但是同為初中……” 他頓了下,解釋說:“這里有初中的題目。不管哪里,教材內(nèi)容都是一樣的。一加一不管用什么方法得出的結果都是二,你這個分數(shù),是不是和標準答案差得有點遠?” 陳佳肴能說什么,只能悶著很重的鼻音說“是”。 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只能再次道歉,“對不起?!?/br> 三個字落地,眼淚跟著決堤。 小姑娘已經(jīng)哭得不成樣子,周教授卻沒半點心疼的模樣。 他就像萬千嚴肅的教師那樣,不,是主任。 “你沒有對不起我?!彼鏌o表情。 “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你現(xiàn)在是學生,過去的十六年和未來的六年或者更久,都會是學生。學生的第一任務就是學習,你做對了題是在成長,做錯了題就是在浪費時間?!?/br> 周延禮站了起來,他本來就個子高氣場足,站起來以后更是居高臨下。 壓迫力就像平地陡然升起的高山,擋在陳佳肴面前。 他說:“陳佳肴,你本來就跟別人不一樣,你知道么?!?/br> 陳佳肴以為周延禮指的是她的身世和與這廣闊大城市的巨大差距。 是了。 她本就跟別人不一樣。 小時候在那邊跟別人不一樣。 長大了以為要回到自己家里了,卻還是跟別人不一樣。 她為什么總是這樣與世界格格不入呢。 眼前視線越來越模糊,連頭都好像跟著暈暈乎乎起來。 大概就是不太清醒了,她居然有膽量抬起頭來。 淚眼模糊間,連帶著周延禮那張臉和那雙眼睛都變得不那么嚇人了。 剩下的只是無限距離感。 她本以為……她本以為他對她是不一樣的。 她把他的那份不一樣小心翼翼藏在心尖上捧著護著,生怕它掉了沒了。 如今他卻冰冷著聲音跟她說:陳佳肴,你本來就跟別人不一樣。 陳佳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小小一隅避風港轟然倒塌。 這避風港是她偷來的,所以脆弱到根本無需狂風暴雨,只需要審判者輕描淡寫一句話,所有安全感便蕩然無存。 陳佳肴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碎了。 很奇怪,小時候被罵野/種的時候沒有那么難過,得知親生爺爺去世的時候也沒那么難過,怎么這會兒被一個外人推開就忽然好像疼地站不住了呢。 她手腳有些止不住地抖,好一會兒才啞著聲音說:“是,我跟別人不一樣。” “從小到大,我都跟所有人不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