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第二十一章債主逼債
自與無垠一別,剩夏怡禾孤零零一人。雖說從前,她也是這般過著日子,嘗過了有人相伴的甜頭,如今這孤寂卻特別難忍。她有時(shí)撫著無垠留下來的金軒劍,想想那什么男兒有志在四方,也只好勉強(qiáng)打起精神。 不讓他掛心,自己總該過得好好的。 只是前些日子,風(fēng)雨連天,一畦畦作物讓水泡爛了不少。夏怡禾守在家,門外山道不時(shí)流著薄薄泥漿。一會兒落雷,一會兒山震,她一個(gè)人有些害怕,還想著這夏宅,是不是再住不得。沒了伯娘,無垠不在,就是她哥哥,自上次丟了件新衣給她,也再沒見到人。日子實(shí)在不好過。 還好,像破了洞的天空總算收了雨,她勉強(qiáng)摘了些沒讓雨打壞的柿子。整了整,上了推車。如常來到山門市集。她幾日沒來,見市集口貼了張告示,道月盟要撤市駐軍。她看了看,人確實(shí)少了不少。但她想自己這柿子都推來了,如若軍兵真來趕人,她再拎了東西走,該也來的急。何況…她暗暗想著,既是駐軍,說不定有機(jī)會見到無垠。 「阿禾!阿禾!不好了?!顾€沒賣出幾顆柿子,阿李先氣急敗壞的自遠(yuǎn)處奔來,頻頻叫喚她。 「怎…怎么了?」瞧他奔得上氣不接下氣,夏怡禾忙穩(wěn)住他:「你慢點(diǎn)?!?/br> 「出…出人命了,你哥哥砸了人家米行,跑了。你快找地方躲啊!」 「人…人命?」她聽得震驚,還反應(yīng)不過來。 「就是她!別讓她跑了!」果子李還沒來得及拉走她,自河岸旁奔來了一眾男女,騰騰的怒氣直對著她來。 一行人直將她攤子團(tuán)團(tuán)圍了起來,兩個(gè)壯漢上來扯她。 「大哥!大哥,有話好說?!构永钤谂蕴_,搓著手干焦急。 「嗚嗚…相公!」熊熊怒氣中夾雜兩個(gè)婦人的哀號聲:「您走了叫我怎么活呀?」 「就是啊!相公!我還是跟著去吧!」一人說著要往旁樟樹撞去。眾人一陣驚喊,忙將她七手八腳攔了住。「大嫂!別傻呀!」 夏怡禾驚愣了眼,又見叁名壯漢直擋了上來,插手瞪眼,直道著她們妯娌的相公,他們?nèi)值苌项^的大哥二哥,讓她哥哥殺了,還燒了他們江記店鋪?!复恢愀绺?,只好拿你抵債!」夏怡禾慌得不知所措,忙跪了下來道:「大娘…,阿禾對不住您…我…我家里還有些銀餉,都先給您,還欠的,讓我滾利還行么…。」 「這條條人命?。∵@商行讓你哥哥砸了用銀子賠,人命你拿什么賠!你拿什么賠我相公?!箣D人哭號得愈發(fā)凄慘。整條市集讓她們喊得呼天搶地,人走避的走避,看熱鬧的蹭了上來交頭接耳。 「掃把星,克死一干家人,他那哥哥也是倒了霉運(yùn)…?!?/br> 「就是,我還聽說她那伯娘,還沒死就讓她偷偷…埋了?!?/br> 「惡有惡報(bào),老天有眼!」 「…?!顾粗鴥蓚€(gè)婦人哀絕凄慘,抖著說不出話,只重復(fù)道著:「大娘…您…您別哭,阿禾…?!?/br> 「他們家早欠了一屁股銀兩,還排不到你呢,大娘,去她家抄一遍,送去青樓抵債!」 「對!抵債!」幾名米行的人怒氣騰騰指著她鼻子喊。 「別這樣別這樣,大哥大姊,她可是辰家二少爺看中的人。」果子李著急的想替她分說,卻讓人一把推了開。 「別礙事,辰家又怎么,她夏家理虧在先。」兄弟中的一人怒喊,那神色兇得嚇人。 果子李瞧這橫豎不通,跳了跳腳溜出了人群,心想先去辰家搬救兵實(shí)在。 一名米行伙計(jì),助陣似的拿來了筆紙,寫道她夏氏怡禾,積欠叁千兩滾利,同意賣身抵債。 「叁…叁千兩?」夏怡禾看傻了眼,搖頭道:「您…您不能這般坑人…。」 「欸?誰坑你了?這江記商號,歲收少說百兩銀,倒了兩位家主,人家上有老母下有妻小,本該長命百歲,各算你一千兩,這城心店鋪貴,再加五百兩,兩位夫人要理喪,加總算你叁千兩,還便宜了!」那人據(jù)理喊得天花亂墜,眾人只附和著道好。 「哪…哪能這樣算…?!瓜拟屉m然不服,讓人怒氣騰騰圍著,也只能低喃。 「沒天理?。]天理?。砣税?,誰評評理啊?!狗蛉艘娝灰?,愈發(fā)哭得呼天搶地。 「大娘…,大娘別哭,阿禾賠,請容阿禾好好做生意,欠您的阿禾一定賠…。」她語無倫次,還慌亂著分說。 「你那小錢,賠到夫人老了也賠不完,賣了身,伺候爺兒們實(shí)在!」眾人怒氣又騰起。幾人上來架住了阿禾,拉過她手掌,要她蓋印畫押。 「不…不要,我不要…!」她再怎么抗拒,還是讓人扯得死死,押在紅泥上,落下了指印。 男人一把抽走了紙張,甚滿意的吹了吹,道:「押去她家搜地契房契,再送去醉紅樓?!?/br> 「出什么事了?」不遠(yuǎn)一男聲揚(yáng)聲喝道。 兩名戎裝男子領(lǐng)著二對步兵,穿過人群走了上來。 阿禾聽那聲音熟悉,惶惶抬眼一瞧,見果然是洛飛與辰光,她急喊道:「二少爺…二少爺,求…求您幫幫忙。」 眾人見了兩位月盟少主,七嘴八舌告狀的告狀,委屈的委屈。 「少爺!您得替咱們討公道!」 「就是!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人就不是她殺的,本也當(dāng)賠。」 洛翎飛聽了幾聽,掃了夏怡禾一眼,淡淡道:「該怎么賠,便怎么賠。」 辰光見了她,心頭郁郁恨恨,挺是不快。他下了馬,拿過那男人手上的債據(jù),看了看,蹲到夏怡禾跟前。 「你要我替你還這債么?」他將那張紙遞到她眼前,晃了晃,道:「叁千兩,阿禾。這不是筆小數(shù)目。你既打算跟了別的男人,何以要我?guī)湍恪!?/br> 「我…?!瓜拟虙熘鴾I,一楞,她沒怎么細(xì)想,只是見了稱得上熟識之人,急忙向他求援。辰光這時(shí)向她算這帳,她不覺打起了冷顫,他定不肯幫她了。 「你倒說說,你如今,要跟那無垠?還是我辰光?」辰光盯著她,冷冷笑問。這夏怡禾既搞不清勢態(tài),他還等著她痛哭流涕求他。 無垠…,想起無垠,他要她等他,他們許了諾,定了情…。 「二少爺…?!顾袒谭?,磕了幾個(gè)響頭:「我就是不做你的妾,這輩子做牛做馬還你…。求求你…,求求你。」 聞言,辰光臉色一沉。她慌得哭了滿臉,那細(xì)細(xì)的聲音抖著,卻還死不肯做他的人。「你既這般下賤,就等那無垠積足了銀兩,去青樓贖你。」他冷冷落了句,扳起她的臉,笑道:「我若得空,自會去讓你伺候幾回,替你還幾兩銀子?!?/br> 他冷冷甩了她臉,回身上了馬。揚(yáng)聲令道:「月盟駐軍,撤市!」一干士兵,開始上前趕人。 撤市的告示早貼了幾日,有些家勢的早撤了店,攜家?guī)Ь斓倪w到了別處,像夏怡禾這等小攤,軍隊(duì)還沒進(jìn)來,才一天天耗著。 市集里一陣混亂,鬧債助陣的人一哄而散,再頑固的小攤見了兵,也只能收收家當(dāng),竄進(jìn)了小巷躲藏。 見辰家也不幫她,叁名江家人愈發(fā)壯膽,扯起夏怡禾,惡狠狠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