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孤矢九旒
大山谷地,金軒兵落了營。大數是九旒人馬,還有幾營邢心的人。 將軍帳里,來了名軍醫(yī)。九旈支著肘,讓醫(yī)官包扎著傷口。「行了,一點小傷纏成這樣,要死人了么?」見那傷帶一層又纏過一層,他挺不耐煩。 脫下了頭盔,他一頭烏發(fā)梳成嚴整的髻,眉宇間英凜威武,論那面容,卻生得俊俏漂亮,眼眸一掃,凌厲又勾人。 孤矢將軍,可是金軒出名的美男子。這么一副清秀面容,卻頂叫金軒人畏懼,他刻變時翻,殺人如麻,寵下屬,殺下屬,愛女人,也殺女人。他作風張狂,就是對金軒王邢岳,也沒幾分敬意。然邢岳,卻愛他這等著魔似的英才。 他不太愉快的瞧著劍傷,本想荒山門那幌子耽擱了月盟重兵,有些機會殺進烏爾,沒想洛翎飛那臭小子有些本事。他屢聽過那少將,卻還是第一回翻過龍脊交手。這等年紀身手,定是上頭丟下來的人。 「將軍日日提刀,還是…謹慎些好。」老醫(yī)官捧著傷帶,顫巍巍說道。 他撤回了大山,以山林霧色相掩落了陣,月盟摸不清大山里的金軒兵力,山門堵著,也不敢躁進。 幾名兵官輪流進帳,忙忙碌碌稟著兵況死傷。他淡淡聽著,不時吩咐幾句,要下頭按著傷勢,重新遣調兵力。 「將軍。外頭拿了個烏爾姑娘,要請將軍過目?!挂幻”雰确A道。 「姑娘?」九旒挑起眉,冷道:「這頭是打贏了么?哪一營急著擄姑娘?!?/br> 小兵一楞,半游擊的山戰(zhàn),九旒只領精銳戰(zhàn)兵出谷,那些佔地落營、守輜重的后勤兵,四處燒殺擄掠,本也稀松平常。其實他從不管士兵擄不擄女人,戰(zhàn)況好,人留著慶祝,編上番號,留在軍中還能打雜作些活兒。戰(zhàn)況不好,全推出去當先鋒擋擋敵方,月盟那些人,見了可憐兮兮的女人,砍沒幾個,士氣先軟了一半。 他如今這么質問,就只因為他正不高興。 瞧九旒不悅,小兵顯得有些慌,揖道:「稟…將軍,是后勤,那姑娘就住這大山,他…他們說那姑娘生得不凡,本想帶回幽河,派進逍遙帳,就…就怕入了逍遙帳,哪日讓您瞧見了,要怪罪?!?/br> 小兵越說越小聲,只敢低著頭偷瞧九旒神色。 「怪罪…?」九旒一把收回了好不容易纏好的手腕,草草打發(fā)了醫(yī)官。他瞪著那小兵,笑道:「我是這么苛刻的人么?」 「將軍…將軍大度,自不與他們計較?!鼓切”刖澎家裘。约赫f什么錯什么,不覺抖了起來。雖然他也不過傳個話,將軍要不高興,說不定遷怒于他。 那些后勤兵,也不是平白惹禍。這將軍下了戰(zhàn)場,總道那情趣品味,愛美如癡,從前不過在收編女人的逍遙帳里,瞧見了一個貌美姑娘水邊浣著軍服。他甚是不滿,從擄了她,自編收她做雜役的兵官,一概讓他斬了。在那之后,兵官戰(zhàn)戰(zhàn)兢兢,擄來能入目的姑娘,總要他看過。 他又覺得煩,難道他一介大將軍,還要親自管那逍遙帳么。何況什么天仙下凡,什么傾城之貌,這些小兵的眼光他可不敢領教,只要是女人,他們恐怕都嚥得下。 取過酒壺闌珊倒了些酒,轉念又想,今日,沒打下那洛翎飛,卻有些不快,這頭送來個烏爾女人,正好用來洩恨,真看不上眼,再送去那逍遙帳,倒也不遲。 見九旒不發(fā)話,小兵轉著生路,急忙揖道:「屬下這就叫他們走…?!?/br> 「慢?!咕澎己攘丝诰?,道:「送進來?!?/br> 小兵出到外頭傳了聲,另一名士兵抬了早不省人事的夏怡禾入了帳,擱在地上。 她渾身光裸,手腕腳踝綑在一起,獵物似的。每日齊整的長辮散了開,披在青青紫紫的手臂上。 九旒冷冷瞧了一眼,唔…,小小年紀,生得如花似玉,那不凡兩字,倒還擔得起。只這一身瘀青血跡…,今日再搞她幾回,不定就這么香消玉殞。他厲眼掃向那名士兵,冷笑道:「要你們佔地落營,沒要你們搞姑娘。人讓你們cao得半死不活,還敢送來?!?/br> 「她…她本就讓烏爾人綁了,也…也不是我們…。」他自也不敢當著九旒扯謊,頭縮得愈來愈低。 九旒冷哼一聲,笑道:「既然這般有心,后日隨我第一批出戰(zhàn)。上頭兵長,叫來領罰?!?/br> 那小兵本還想著討幾句賞,這下如同領了個死字,嚴嚴抖起道:「將軍…我們本是要佔那民宅,沒有分心,沒有分心,我們怎比得上將軍您剽悍的前鋒…,。」 「滾。」九旒收了笑,冷聲令道。 小兵抖是抖著,不敢再言。又想九旒大怒,顯然是看不上這女人,忙拖了她要退?!笇佟瓕傧逻@就處理掉,處理掉?!?/br> 「人留著,你滾?!咕澎嫉懒寺?。 「是…?!剐”惑@,將軍竟又要人,唯恐自己說錯了話,忙擱下了夏怡禾,慌慌張張退出了帳。 一世又一世,和這些人瞎纏,討人厭得緊。九旒那酒一飲而盡,杯蹬在案上,起了身,上前要抱過夏怡禾。 才靠近她,倏然頓了頓。 這小姑娘…,讓人歛住了一身仙質,倒是個落凡的神祉。如今這仙質雖然幾乎不查,對他而言,卻不至于感受不出。 唔…,他覺察一番,還是個靈力不低的女神,伏魔善療,生得挺美。淪落成這般,該不會正好是那像從凡間蒸發(fā)了的地伶千方。 他若不上戰(zhàn)場,逍遙自在,從也不想管那讓魔界支配的邢岳想做什么,但他也不會不知道,他們大開殺戒,起首是為那兩尊星魁地伶,如今越戰(zhàn)越兇,起戰(zhàn)岱山,又掀戰(zhàn)南海,混戰(zhàn)成一團。 他,自也不是常人。 「公主…,公主,您要不要晚點過來,將軍才剛留了姑娘…?!箮ね忭懫鹑寺?。那小兵聲音揚得特別高,顯然是喊給九旒聽。 「笑話,我要見人,還管他搞不搞姑娘?!挂慌晳?。 九旒翻瞪了眼,手一晃,帶了襲咒術,將夏怡禾那仙質,罩得更嚴實了些,將人擱上了一邊榻上。 要論張狂,這僅十七八歲的公主刑心比他,過之而無不及。 帳簾一掀,刑心直入了帳,一眼瞧見榻上的夏怡禾。嘴邊勾了點笑意。 她后邊,兩個士兵押進了無垠。九旒見了,上下掃了一番,瞧那穿著,是月盟人。那凡身里,困了一尊元神,又貫了點魔氣。哼哼,怪不得這刑心今日看起來得意非凡。 無垠一抬頭,乍見榻上倒了個女孩,卻只見著裸著的后背,和一頭散亂黑發(fā),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只盼著那人不是阿禾。 刑心走了上前,翻過夏怡禾,她一張秀麗的臉,昏昏沉沉,隨著身子轉向無垠。 他一震,卻沒有做聲。這孤矢將軍九旒,和刑心一般,眼里讀不了什么東西,摸不透他們心思前,他實不能妄為。 反而刑心得意的臉,倏然顯得困惑,這女孩,竟似個凡人。除非…,無垠急著找的人不是她。 轉頭看了看無垠,他淡淡別過了眼,似不在乎。但那起起伏伏的胸口,那顯得過于淡漠的神情…。 她手一晃,出了彎刀,抵上夏怡禾柔弱的頸項。無垠看是看著,神色也沒太大變化。她又疑心了起來。他怎么可能,還跟地伶以外的凡人糾纏,除非,就是蜻蜓點水的風月情。 「做什么?!狗吹咕澎汲隽寺?,一指彈在刑心的彎刀上,震得她手腕痠麻,刀身嗡嗡?!改氵@丫頭再敢胡來,別怪我不客氣?!?/br> 刑心收回了刀,笑了笑,道:「孤矢,你這人,不如給我?!?/br> 九旒嗤了一聲,坐到了榻邊,冷笑道:「你和我討姑娘?這小姑娘我才剛接手?!顾麚崃藫嵯拟桃粡埿∧槪痤^道:「你這般不叁不四的公主,該知道,男人正在興頭上,要給中斷了,會很不高興?!?/br> 「你打不下洛翎飛,還有這等間情?」刑心甚是不悅,冷斥了聲。 「你管不著?!?/br> 九旒又上下量了無垠一翻,緩起身走到他跟前,倏然扯下了他方才倉皇掛在頸上的海螺項鍊,收在掌間細瞧。 刑心見了疑道:「什么東西?」 「南海月螺,我喜歡。」九旒笑了笑,收了起來,又道:「這人,倒有點價值,多半就是他向月盟示警,讓月盟堵了上來。你用他跟我換,這姑娘便給你?!?/br> 他素來愛蒐藏奇珍異寶,刑心也不疑有他,只甚覺心煩。無垠自然不能給,要讓他殺了,豈不直放走了這星魁元神。但偏偏這孤矢將軍難纏,他要想刁難,定不肯給那姑娘了。 她又看了幾眼,半點察覺不出這姑娘有什么仙氣,想想,也只好作罷。倒不如,先回頭理理這星魁無垠。 「月盟似要與青川聯軍,你這大山,怕是殺不出去了?!剐绦睦滢D了身要走,又道:「這人留我這,有用些。」 「殺不出去,便撤回幽河。」九旒冷笑了笑,瞧著刑心出了帳。 他們這目的,不也達到了么?